贾平凹/文
中国传统的文化里,有一路子人是善吹的,如气功师、街头摆摊卜卦的、酒桌上的饮者、路灯下簇拥着的一堆博弈人和观弈人,一分的本事吹成了十二分的能耐。依我们的经验,凡是太显山露水的,都不足怕。
先前时兴墨镜,却并不戴,或高高架在脑门上,或将一只镜腿儿挂在胸前衣扣上。而现在却是什么也不带,只带时髦手机,越是人多广众,越是大呼小叫地对讲。这些都是要显示身份、显示有钱的,却也暴露了轻薄。金口玉言的从来不是补了金牙的人,浑身上下皆名牌的未必有一个是名家贵族。
钱的属性既然是流通的,便如人身上的污垢,人又是泥捏的,洗了生,生了洗。李白说,千金散去还复来。钱对于我们来说,来者不拒,去者不惜,花多花少皆不受累,何况每个人都不会穷到没有一分钱,每个人更不会聚积所有的钱。钱过多了,就不属于自己了。
如果明白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笑那些穷得只剩下钱的人,笑那些没钱而猴急的人,就可以心平气和地去完成各自生存的意义了。古人讲“安贫乐道”并不是一种无奈后的旷达和贫穷的幽默,“安贫”实在是对钱产生出的浮躁之所戒,“乐道”则更是对生命的伟大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