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学东
北方人很少将馄饨煎着吃,不妨试他一试,好吃的很!
早上起来,母亲问我想吃汤馄饨还是煎馄饨。
我说一碗汤馄饨,再煎一些。
母亲在柴火灶台的大铁锅里油煎馄饨的时候,我就站在边上看着。
昨天包好并已经煮熟的馄饨,就放在饭盆里,搁在灶台边上。
馄饨是青菜猪肉馅的,薄皮大馅,透过皮子,你能隐隐看见皮里包裹着的绿色的青菜。
这个时候的青菜馄饨,是很奢侈的,青菜不多,贵得很,一般韭菜馅馄饨多些。不过,我不是很喜欢韭菜馅馄饨,倒是饺子,我才喜欢韭菜鸡蛋馅的。
灶膛里起火之后,铁锅热了起来,母亲用汤匙舀了一汤匙豆油,往锅底上四周浇一圈。豆油顺着铁锅往下流淌汇聚在了锅底。母亲又拿锅铲把油往铁锅内侧四周抄了抄,让铁锅都沾了些油。
这样,煎馄饨时,馄饨就不会粘锅而破裂了。
锅里冒起了热烟,母亲再用锅铲把油抄了抄,然后倒下一盆馄饨。
灶膛里柴火正旺,母亲拿着锅铲,来回翻炒几下,原本白里透绿的馄饨,颜色渐渐变了,先是油汪汪的,然后渐渐金黄了起来。
几个来回,馄饨只只变得金黄了。母亲拿过一只饭盆,用锅铲把馄饨抄了起来,盛放在饭盆里。
饭盆里的馄饨,一边冒着热气,一边滋滋作响,馄饨上的油泡,一点点在破裂消退。馄饨通体金黄,几乎看不到原来的白色了,偶尔还略有些焦的地方,很小。
这个时候,火候最好了。
“当心烫着。”母亲警告着。
不管了,我忍不住,伸手用手指捏了一只,不顾烫手指,放进嘴里,来回在舌尖翻动降温。哇,虽然有些烫嘴,但真是好吃,清脆可口。
“入油锅慢火生炸,炸黄之后再上小型蒸屉猛蒸片刻,立即带屉上桌。馄饨皮软而微韧,有异趣。”梁实秋写北平致美斋的煎馄饨,炸黄之后,还要放在蒸屉上猛蒸片刻,是因为生炸。
生炸是因为皮生,我小时候偷食面皮的经验,生炸面皮其实只脆不韧,所以致美斋要“猛蒸”,才能使皮子“软而微韧”,如此一来,与我故乡的煎馄饨,其实大异其趣了。
故乡的馄饨,馅即已熟,下锅之后,只要水开浮起,即可食用,此时方为“皮软而微韧”。油煎馄饨,即是用此捞出晾干之后,再行用油煎,火候非常重要。过则焦,轻则内凉,金黄外皮,内里温软,最见功夫。
今天的人油腻多了,很多人不喜煎馄饨了,其实,第二天的汤馄饨,虽然依然美味,但青菜再煮,颜色易黄,而油煎,更多是处理皮子,相形之下,油煎馄饨之味,远过第二天的汤馄饨。
若怕油腻,再盛一碗米粥,解腻。一碗米粥,一碗油煎馄饨,这才是苏
南乡下早餐的至美享受。都是只有柴火灶台大铁锅里才能出的味道。
纵然你是梁实秋,也无福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