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琴
1985年,美国波普艺术大师罗伯特·罗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在中国美术馆的个展,引爆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激情,启发了许多苦思而不得进展的年轻艺术家,鼓励了更多艺术家加入这种革命性的创作行列。
薛松就是其中一位。今天,薛松用烧蚀现成图像和文本并将其拼贴到油画布上的方式,确立了自己的艺术语言和风格样式。世界许多机构和个人收藏有他的作品。
创作的灵感
早在童年时代,薛松就对绘画表现出强烈的兴趣,不过阴差阳错,他一开始就走上了先锋艺术的崎岖之路。20世纪80年代,他受到涂鸦艺术的影响,特别喜欢德国的巴斯奎特,还有原始艺术。大学期间,薛松所学的专业是跟戏剧有关的舞台美术。他说:“这样一大串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的主义、风格、东方、西方的大杂烩学下来,没有找到完全适合我的路,画种、风格、流派等之间的界线在我的心目中开始模糊。我突然发现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用视觉语言去发掘新的可能形式才是艺术家最应该重视的。”
1991年,薛松家旁边的小剧场的一场大火,给了他创作的灵感。“我亲眼目睹了火灾现场的惨状,那场面吸引了很多人,每个人的眼睛都在发光。这种目光是看一般的艺术品时所没有的,这种不可言说的、悲壮的美是那样让人激动和兴奋。”事后薛松一直在想,为什么不把这些所见和所感受的东西用在自己的画面上呢?于是,他从现场捡来一些被烧毁的书、被单、手帕、画册、乐谱、报纸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并开始琢磨怎么用在画布上。
说起这段经历,薛松至今难以忘怀:“这是最初的实验,有点像科学家做实验一样,冥冥中感觉到会有一种新的东西出现。我记得第一幅拼贴作品是把许多捡来的四边已经烧焦了的手帕乱贴在画布上,看上去像一个一个的人头一样,效果惊人。这是手绘所无法达到的,因为你可以闻到烧焦的味道。接下来,我又用收集到的乐谱创作了《火的乐章》等作品,图像风格基本是在抽象和具体之间徘徊。”
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捡来的残物已经用完了,薛松就自己动手烧了。“这样的话,自己的自主性和发挥空间会更大,完全可以按自己的需求去选择不同内容的资料。”薛松开始不停地走进各种书店,将书大包小包地带回工作室。
慢慢地,在薛松的作品中出现了烧坏的手套、乐谱等。用评论家吴亮的话来说,薛松遇到的是“恰到好处的、不大不小的火灾”。他还感叹:“艺术家遭遇火灾的也不乏其人,但能从灰烬中发现一个新世界的,只有薛松。”
艺术语言
薛松通过焚烧、销蚀及拼贴,将历史图像和文本碎片化,并且将其多重涵义表达出来。薛松找到了超越一般的拼贴艺术的新技巧、新语汇,拼贴艺术是薛松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和样式的基础。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的油画作品中,薛松就运用了拼贴的手法。在他1988年大学三年级时创作的《向凡·高致敬》中,呈“田”字形的画面结构正是用白色的纸张和颜料拼贴的;在1989年创作的《迷墙》中,人物形象被画成一张张脸皮,像是被拼裱到画布上一样,而右侧的白色底子又是用纸张和颜料拼贴出来的。
应该说,1985年中国美术馆展出的美国波普艺术大师罗伯特·罗森伯格包括拼贴手法在内的综合材料艺术,给了学生时代的薛松很大的启发。后来,他因火灾真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拼贴手法,或者说,丰富了拼贴手法,并由此确立了属于自己的艺术表现语言。
在创作的过程当中,薛松先从烧制开始,然后从这些随机烧制的碎片中,有意识地选择与拼贴作品。薛松对所用图片的选择非常细心,从画面前景中的主要形象到后面的背景都一丝不苟,创作背景所费的时间和材料甚至远远超过前者。
“我想突破中国传统,并超越西方现代主义,说来容易,想要做到非常困难。”这是薛松对自己艺术追求的最好表达。实际上,薛松从来没有抛弃中国的历史与文化传统,他也一直认真吸收西方优秀的艺术语言。他从来都没有刻意迎合商业和时尚,但他以自己的方式创造了新的时尚。他令人信服地突破了中国传统,并成功地超越了西方波普,被认为是中国波普艺术的代表人物之一。
对于这一称号,批评家朱其表示,作为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一代,薛松具有这一代的基本文化特征,即适度的幽默、建设性、深刻的政治记忆、对历史评价的理性化以及自省。薛松所借用的艺术元素政治意味很浓,其创作手法是波普艺术,但很难说他的作品就是政治波普艺术。不过,薛松自己也坦承:“我没有刻意去追求波普艺术,我选择大家熟悉的符号作为桥梁是为了更好地交流。我在不停地寻找不同的目标,不断地转移我的视线,以求发现新东西,用通俗的话说,是不换盘子而不停地换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