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肯明斯诗歌的新奇效应

2013-07-05 01:06:48魏咪娜
滁州学院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新奇显性语境

魏咪娜

一、引言

诗歌语言集中体现了语言的“文学性”,语言的美感潜质能被最大限度地彰显出来。肯明斯的诗歌语言以其独特而著称,诗人独特的创作形式往往令人耳目一新。他的诗大胆创新,在选词和用法上突破常规,排版上也是异乎寻常。在这独特的形式下,诗人所赋予诗歌丰富的内涵得到极大的体现。文体效应是衡量诗歌语言表现力和美学功能的重要标准。[1]笔者将运用近年来由Giora,Peleg,和Fein等人提出的“显性层级性假设”和“最佳新奇假设”来揭示肯明斯诗歌文体效应的产生过程。

二、显性层级性假设与最佳新奇效应

Giora和Fein等人提出的“显性层级性假设”(Graded Salience Hypothesis)[2]和“最佳新奇假设”(Optimal Innovation Hypothesis)[3]是从另一个角度,即意义的“凸显性”来揭示文体效应的产生机制。其研究方法有别于以往的俄国形式主义的“陌生化”理论,布拉格学派的“前景化”等方法,但和以往的研究却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显性层级性假设认为显性(salience),即意义的凸显性是有不同的层次和等级的。其凸显的程度是由习惯性、熟悉度、典型性及使用频率而决定的,是一个由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凸显意义的汲取包括两个阶段:初期和后期。初期在两个不同但平行运行的机制中展开:一种是模式化的,从下而上的运行机制(即词汇的加工渠道),而另一种是非模式化的,从上而下的运行机制(即语境的加工渠道)。凸显意义的后期是对这两个运行机制结果的整合。[4]

最佳新奇效应是以“显性层级性假设”为基础的,认为语言刺激人们所产生的愉悦感是与语境信息加工过程中对非显性意义的激活,再现了熟悉的显性意义有些密切的联系。需要指出的是,对显性意义单一的处理过程是不能产生新奇效应的。因为Giora等人进行的心理实验[5]证实了,熟悉的显性意义在意义处理过程中是自动化的,不需要格外加工,因此就无法激发新奇反应。非显性意义在意义加工过程中构成了认知上的“陌生化”,话语的理解需要通过对显性意义和非显性意义进行多重处理,这需要进行格外的加工,增加了理解的困难,延长了话语的理解时间,所以在此过程中便产生了较强的愉悦感。总的来说,话语的新奇性是从“非显性”里发现、激发显性。最佳新奇的原则不仅可以用于解释语言的语义结构特征,同时也适用于非语言的视觉刺激(visual stimuli)所产生的效应[6]。

三、语义的新奇性

(一)词语的分裂

在肯明斯的《落叶》诗中,我们会发现这首诗里的单词除了a没办法拆开之外,其余的loneli-ness,leaf,falls均被强行分开,放在不同的诗行里。全诗如下[7]:

诗人将单词如此的拆分,单词的显性意义被非显性化,造成阅读上的困难。对每行单词进行单独的字面加工,读者很难理解其诗歌所要表达的主题。显然“自下而上”的词汇渠道需要语境信息的帮忙来预测意义。以语境信息为主导,读者便进行搜索加工,推测出和语境相符的意义。单词 “loneliness”被括号(a leaf falls)断开成好几部分 “l-one-l-iness”。读者便从断裂的词形 “l”“one”“iness”联想到孤独,寂寞;从而产生孤苦伶仃的意象。同样地,“leaf”,“falls”也断裂成 “le”“af”“fa”“ll”“s”,这几个部分也通过这两个过程的整合,让读者仿佛看到一片树叶孤单地落下。读者通过对意义的多重加工,在非显性中发现并激活显性,从而在阅读过程中产生了愉悦感,诗人所要达到的最佳新奇效应就此产生了。

(二)词语的组合

在 “in Just-”《初春》[8]这首诗里,当诗人描述到春回大地,孩子们在原野上欢乐地玩耍的场景时,他将男孩们的名字和女孩们的名字以小写紧密的组合在一起,中间没有空格和标点。这样的组合并不符合我们常规的表达习惯,属于非显性。但当我们将目光驻留在这两组词上,我们猛然间发现它的独特之处,它并不是任何的新词,而是名字的组合,这就激起其显性来,给我们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一群孩子们堆挤在一起尽情玩耍的场景。

(三)词汇的搭配

肯明斯诗歌新奇的文体效应不仅体现在其对诗歌单词的拆分、合并,还体现在其对诗歌语言的特殊搭配上,即其特殊的修辞性。下面以 “Sunset”《日落》一诗为例进行分析。

在《日落》一诗中,“stinging”一词显性意思乃是蜜蜂蛰人的刺痛;这样的语义与诗歌内容联系起来会造成一定的阅读困难。因此,意义激活的另一个运行机制便介入了。当读者通过自上而下的渠道,发现在这首诗特定的语境里,诗人是用了比喻的手法,将教堂尖顶上的金灿灿的阳光比作是一群金色的蜜蜂。发现stinging的非显性意义指的是金色阳光的的刺眼,犹如蜜蜂蛰人的刺痛感一般。“stinging”的非显性意义能激发读者对于其显性意义的发现及联系,同时,显性意义的“刺痛”感被保留了,新奇效应产生了。

同样在这首诗中 “rose”一词的用法独特新颖。其显性意义“玫瑰”在诗歌的阅读中被自动提取之后,读者感觉在这个语境里,“rose”的意思应该更多指的是教堂晚钟的钟声渐渐散开形成的由小到大的声环犹如一层层包裹着的玫瑰花瓣一般。这种搭配具有新颖性,同时又能激起人们对这一刺激(stimuti)的反应。这样,“rose”一词便能延长读者的认知时间,使读者产生了强烈的愉悦感。

《日落》这首诗里诗人频繁地对词语进行特殊的搭配,又如,“a tall wind”的特殊搭配。“tall”一词一般是用来形容人的而不是用来形容风的。但是当读者接着往下阅读会发现,“a tall wind”的特殊搭配并不像我们当初担心的只是 “纯粹的新颖”,不能再现显性意义,因为后面紧接“is dragging/the/sea/with/dream/-S”。显然,诗人是为了采用拟人的手法有意而为之。通过在认知上的多重加工,读者对于“tall”一词的用法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其意思应该翻译为“大”或者“长”,这样其显性意义通过语境被激活,使读者获得一种奇特的美的感受。

四、视觉的新奇性

(一)打乱单词字母排序

在 “rpophessagr”[10]《蚱蜢》一诗中,蚱蜢的单词出现了各异的形式,有r-p-o-p-h-e-ss-a-g-r,PPEGORHRASS,gRrEaPsPhOs和原本的单词grasshopper。其中,前三个的单词拼写属于蚱蜢单词非显性的意思在视觉上的延伸。它们是将原来的grasshopper的字母顺序打乱,改变原来的正常顺序重新组合而成的。这三个单词依次出现时,会造成理解上的困难。这到底所指什么?随着进一步地阅读,读者发现原来这些形式各异的单词是指我们所熟悉的“蚱蜢”,其非显性意思逐个地被最后一个单词所激活,从而与其显性意义并建立起联系,并被保留下来,最佳新奇效应产生了。读者自然就明白了,原来诗人是为了制造最佳新奇效果而有意显示出蚱蜢活蹦乱跳的情形,所以故意让读者刚开始搞不清楚是什么。

(二)大写单词字母

为了制造最佳新奇效果,诗人不仅打乱单词原来的字母排序,还刻意地将单词的字母大写。其目的是为了在视觉上进一步地刺激读者的感官,在视觉上产生新奇性。在 “mOOn Over tOwns mOOn”[11]这首诗里,部分诗节内容如下:

诗人在这首小诗里无疑是要描述明月浑圆的景象。单词 “round”出现了五次,其显性含义不言而喻。但是作者并不满足于重复所达到的强调的效果,他充分发挥其诗歌写作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在五次出现的“round”里特地将其五个字母大写,分别安排在不同的诗行。单独地去看每个单词并不能激发读者新奇的反应。因为整个语境是倾向于其显性意义,意义的加工是自动完成的。但是,当我们把五句诗句连起来分析时发现,其中的大写字母的安排是独具匠心的,是按照颠倒了“ROUND”的顺序。颠倒了的“ROUND”的顺序是属于使用频率较低的非显性意义。当语境激活其非显性意义并能与显性的意义进行联系、整合,从而就产生了新奇效应:诗人惊讶于月亮的浑圆,竟呆住了,颠倒语序!

五、结束语

肯明斯的诗句的确用意颇深,具有一定的赏析价值。Giora等学者提出的“最佳新奇假设”和“显性层级性假设”给读者对肯明斯的诗句进行解读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从而令人领略到了诗人赋予其诗歌另一番深刻的寓意。“最佳新奇假设”和“显性层级性假设”作为理论框架,不仅可以从诗歌的语义上,而且还可以从诗歌的视觉效果上对诗歌进行剖析,从而达到诗歌欣赏的完美境界。

[1] 武姜生.凸显性与文体效应[J].外语教学,2010(1):7-11.

[2] Giora,R.,& O.Fein.On understanding familiar and less-familiar figurative language[J].Journal of Pragmatics,1999(31):1601-1618.

[3] Giora,R.,A.Kronrod,& O.Fein.The role of salience in aesthetic creativity[R].Paper presented at the Eleventh Annual Meeting of The Society for Text and Discourse.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Santa Barbara,2001.

[4] Rachel Giora,On the Graded Salience Hypothesis[R].Intercultural Pragmatics 2004,93-103.

[5] Giora,R.On our mind:Salience,context and figurative language[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3:1601-1618.

[6] Giora,R.On our mind:Salience,context and figurative language[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3:176-184.

[7] Cummings,E.E.& George James Firmage Ed.95poems(1958)[M].New York:Live right Publishing Corporation,2002:1.

[8] Cummings,E.E.& Evergreen Ed.100Selected Poems[M].New York:Grove Press,1994:5.

[9] 陈敬容.《中外现代抒情名诗鉴赏辞典》[M].北京:学苑出版社1989:348.

[10] Cummings,E.E.Complete Poems(1913-1962)[Z].New York: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1972:396.

[11] Cummings,E.E.Complete Poems(1913-1962)[Z].New York: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1972:3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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