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梅
邻居袅娜地从新买的红色车里走出,怀中一大束香水百合。闻过这种百合,并不喜欢它恶恶的味,喧宾夺主和张扬的霸气。在一个老师的家中也浸透了这种味道,发现茶几的花瓶里赫然插着几只香水百合,老师说他喜欢这种味道,闻到后他会兴奋。
霸气白有霸气的资本,老师的文风恢弘开悟,语言豪放奔逸,必是胸怀宽大,装满乾坤了。如我等鼠目寸光且小肚鸡肠者,想来容纳味道的气量就小一些,小家子气在我的身上锋芒毕露。
半生与鲜花无缘,也可以说是一生,如果有人想送我鲜花,我是假设,没有乞讨的意思,我还是喜欢叶子花草,比如兰花,犹喜欢质较粗糙、坚硬健壮挺拔,叶绿花繁,香淡花美,不畏暑,不畏寒,生命力强,易栽培的兰花。兰花洁净无暇的品行和别具风格,清秀可爱,香气袭人的气质,还有它艳丽耀目,容貌窈窕,风韵高雅,香浓味纯的雅姿,都是我推崇备至的。兰花以它特有的叶、花、香独具四清:气清、色清、神清、韵清,具高洁清雅的特点。也就有了把良友称为“兰客”的雅称。
一年的春天,一盆窄叶兰盛开了满满的一盆花,一片粉色,独没有叶片,便觉遗憾,没有叶子的花朵再美,也是种缺陷。绿叶红花,绝配。如同善男信女。
仲秋时,陪朋友去看望一个老师,老师外出。偌大的远离市郊的院子,院墙上爬满丝瓜南瓜蛇瓜,南瓜花最为娇艳,像早上太阳的额头,一缕翠黄的亮光。菜园子里葱是绿的,香菜是绿的,黄瓜是绿的,茼蒿是绿的,韭菜的绿就不同于春天的绿了,绿得持久,绿得大气,也是最好吃的时候,少许鸡蛋,多些韭菜,佳肴。
篱笆上如果缠满牵牛花和五星花,就添了风情。
房前是几盆大花,旁边的池塘里芙蕖随性地开着,沉香缓缓流淌,回首旧事,红尘已在身后。前走,是一个果树园子,梨树,桃树,杏树,大石榴树,最为招惹人的就是枣树,那种枣子很少见过,不规格的椭圆形,咬一口,生硬,还没成熟。枣子可爱在繁杂,像旷古的邂逅,花开花落,聚聚散散。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植物如此,人类又何足为奇。
最留恋的就是这坚实的土地,最驻足的也是这自由的空间。兀自陶醉时,身后响起一声亲切的说话声,单凭背影和清爽的聲音我无法和老师爱妻的年龄联系,头发随便束在脑后,一身随便的休闲服,身段轻盈。等我直面大娘的时候,她脸上散发着一层与她的年龄很不相衬的柔光,眼睛是笑着的,像极了翠黄的南瓜花,让我感受到一种岁月婆娑起舞的光辉。
寥寥的几句话,就拉近了和大娘的距离,如同静默无声的荷塘,丝丝缕缕的记忆流淌着。特别是大娘的笑容,像一片收获的秋野,无时不感受到宽宏和容忍。气清的女人。
见到朋友的爱人是在一个酒局上,论朋友的年龄,我应该称呼嫂子,其实,嫂子看起来和我同龄。嫂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敏淑,让我不自然想起春天的玉兰花,几只花朵香着,洁丽的枝茎在春风中骄傲地摇曳着。本是幽幽清清的,先白安静,无非是衬托季节的华丽,正是这种疏朗的写意,嫂子从容淡定的光华就绽放到极致。每当朋友们谈起嫂子,那一声声饱满的嫂子就证明了一切,包括我们对嫂子的敬重和尊崇。简约的装束和干净的笑容,色清的女人。
第二位嫂子我还是难以和一位老师挂钩,只一眼就震撼于这位嫂子的沉稳,我想起家乡的豌豆花,浅浅的意蕴,裸陈着生命的本色。轻触生活的沧桑,举手投足难以遮掩清雅高贵的风情。她也喜欢笑,像柳笛,月华清辉,蛙鼓蝉鸣,尽囊其中。很幸运地和嫂子在厨房做饭,嫂子烹炸煎炒,麻利轻便,做出的菜也是色香味俱全。一个有事业的女人值得尊重,一个有事业而忙碌于厨房的女人值得我膜拜,在这种女人的身边,心灵也会明快起来,呼吸也会纯净。神清的女人。
喜欢读雪小禅的文字。她在《青花》里有一段文字:“青花,两个字,真旖旎却又干净。青子是稳的,一步一个脚印,而花,虽然轻浮,却让青子收了心放在一起,衬出了一树花枝的妖娆与曼妙。
我初见青花,但觉得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爱情,那蓝,仿佛是魂,深深地揉在了瓷里——要怎么爱你才够深情?把我的骨我的血全揉进你的身体里吧,那白里,透出了我,透出了蓝,这样的着色,大气,凛然,端静,风日洒然,却又透着十二分的书卷。
是的,书卷。
只有青花,超越于书卷气之外,是比书卷更书卷的一种气质,它是少女吗?比少女要沉稳。是少妇吗?却又有少妇的羞涩和静丽。青花,以一种飘逸出尘的姿势让我倾慕着痴缠着。”
大娘和两位初识的嫂子就是最美的青花。花开花落终有时,叶子却是持久永恒的,如果说男人也是花,可以比喻为郁郁的香水百合,女人本来就是花,做素雅而不哗众取宠的兰花,或者做饱满而简明扼要的青花,亦美。此时,该是韵清女人了。
(责任编辑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