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核问题的危与机

张国庆

雾的背后是真实的天。朝鲜最近的一系列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引起国际社会的重视，对美国、韩国持续施压，以达到跟美国正面对谈的目的，并争取赢得美国对它的安全保证，乃至于解除制裁。

轰动效应达到了，但朝鲜却未必能如愿以偿。从打牌的角度来说，一张牌一张牌地出其实还是比较科学的，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方面，不能给朝鲜想得到的东西，朝鲜就很可能会这么一直把牌打下去，对整个东北亚形势也就会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和长期的刺激。

其实对朝鲜的底牌，美国也一直在揣摩。朝鲜这条“吸引眼球”的路能走多远，也与美国的应对策略相关。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崩盘，就在于朝鲜还没有触犯到美国最终的底线，也即对韩国发动全面进攻甚至对日韩进行核打击。朝鲜也很清楚这一点，它不能让自己没有回旋余地，因而更多地还是要把握好“轰动效应”的度。

现在看来，比威慑牌更好的是经济牌，比对峙更好的解决问题的通道，是六方会谈。回顾朝核十年，东北亚地区相对比较稳定或者说是朝核问题有解决迹象的时候，多半都是六方会谈的框架中。事实也证明了这种会谈机制，包括发挥中国作为东道主和协调者的作用，都是解决朝核问题困境的最佳选择。而形势的恶化，也恰恰是美朝交恶，朝鲜退出了六方会谈之后，美朝双方的强硬姿态，变成了威慑复威慑的恶性循环。事实上，无论朝鲜还是韩国乃至美国，都有必要对此进行反思，并努力把现行轨道扳回到六方会谈这个正确路线上。

很久以来，朝鲜一直想从美国方面得到两样东西，一是对朝鲜的安全承诺，比如说签署互不侵犯条约；二是要美国为朝鲜打开对外开放通道，停止制裁，让朝鲜能够重返国际社会。它一直以来的施压和威慑，最终也都是为了这两个目的。

但美国也有难言之隐。一方面，朝鲜不是伊朗，更不是伊拉克，美国不能轻易对朝鲜动手，更何况朝鲜现在拥有核武器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朝鲜贸然地进行军事打击的话，对盟国可能造成极大的伤害，尽管朝鲜的核武器未必能打到美国本土，但殃及韩国和日本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这也是美国很难接受的事情。

另一方面，美国又不愿意与朝鲜直接对话，更不用说与朝鲜签署所谓的互不侵犯条约。作为世界上的头号强国，美国也很难会在别国施压的情况下低头和妥协，外交上很难这么做，国内也不会接受这种委曲求全。所以朝鲜一味地进行施压、表现强硬，可能美国反而不会买账。这也反衬出六方会谈是很好的机制，因为它是一个让各方可以坐下来谈，有话好好说的平台。

韩国的态度也是关键。换言之，如果朴槿惠政府走的是上届李明博政府亲美、与朝鲜硬碰硬的路线的话，半岛紧张形势就会愈演愈烈。因而，人们期待韩国政府能找回金大中时期的开明和克制的态度，至少保留与朝鲜的接触通道，以同胞之情和南北共同发展的愿景，吸引朝鲜坐下来进行谈判。今日的朝鲜半岛，需要的不是强硬姿态，而是克制、沟通与对话。

尽管朝鲜近期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出强硬态度，但与此同时，也流露出经济发展的强烈渴望，当大家目光都集中在核试验及导弹试射等问题时，不要忽视另外两个重要信号，一是朴凤柱再次出任朝鲜总理，或将推动经济改革，二是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决定实施经济建设与核武力建设并行的战略路线。顺着这个思路去说服朝鲜，重启六方会谈就大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