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自我认同与女性身体消费现象

叶燕燕

摘要：消费作为认同的行为和符号，它既是建构认同的“原材料”，又是认同表达的符号和象征。女性身体消费逐渐成为女性建构自我认同的重要方式，并且是一种多元的自我认同方式，它包括职业形象认同、性别认同、身份认同与社会地位认同四个方面，但是在消费社会背景下，这种通过身体消费来表现的自我认同达到极致时，女性的身体成为消费对象，产生身体消费的异化现象，女性的身体深受“美丽暴政”的凌辱。

关键词：消费；女性身体消费；认同；自我认同

中图分类号：G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7-0217-02

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女性身体消费的形式与内容都有所差异，鲍德里亚将消费定义为“一种操纵符号的系统性行为”[1]。而在消费社会中，消费服务于认同的形成和塑造，体现了社会对个人认同的规范和预期，是人们实践和创造为社会所接受的“认同”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方面。吉登斯认为“身体不仅仅是我们‘拥有的物理实体，它也是一个行动系统，一种实践模式，并且在日常的互动中，身体的实际嵌入，是维持连贯的自我认同感的基本途径”[2]。女性对自我的认识始源于对自己身体的认识，这是充满艰辛与自我突破的过程。女性的身体消费是女性消费的重要内容，据“第五届中国女性消费高层论坛”公布的《2009年中国城市女性消费状况报告》显示，服饰服装消费一直名列第一，美丽、健康消费的支出则位列第三、第四位。并且女性的身体消费也呈现出身体的审美化、去功能化的趋势，是一种典型的女性寻求自我认同的行为，她们通过此确立自己的社会阶层，但在消费社会中，这种认同通过消费来表达而发展到极致时，造成女性身体的异化，她们迷失在物欲横流中，失去了主体性，而在一定程度上被文化、商业化、大众媒体所控制，一方面在建构着自我认同体系，另一方面又要抵御来自消费社会的各种侵蚀，遭遇各种“美丽暴政”的凌辱。

一、女性身体消费与自我认同

（一）消费与认同

王宁在《消费与认同——对消费社会学的一个分析框架的探索》一文中着重探讨了消费与认同的关系问题。他认为人们的认同和人们的消费不过是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一方面，“我”就是我所消费的东西和我所采取的消费的方式。另一方面，面对商品世界，“我”消费什么和怎样消费，是由“我”对“我（们）是谁”的看法所决定的[3]。并且人的认同形成过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选择、创造、维护、管理的过程，而且人的消费活动也是构成这种认同的重要方面。因此，个体的消费行动既是个人塑造个体认同的原材料，又是受个体认同的指导、支配和影响的[3]。

（二）身体与自我认同

在消费社会中，女性的身体消费正逐步变成了许多人生活的理由，女性认为只要拥有合乎理想标准的身体，就会得到理想的生活。女性和身体的关系错综复杂，源远流长。后结构主义大师福柯认为“身体是文化塑造的场所”，女性的身体被置身于男权的话语与文化下，被男权社会所制定的清规戒律所塑造、所扭曲。今天女性身体意识的觉醒，带来了女性前所未有的自我认同。吉登斯认为“自我成长的精神风貌显示的在晚期现代性中的主要转型”[5]。女性在面对一次次的社会转型以及妇女运动时，也在经历自己的蜕变，逐渐减少甚至摆脱男权话语的控制，寻求自我解放，促进自我的觉醒，身体的觉醒，这些在美国的性解放运动中都有所體现。女性通过这种身体的解放来实现自我认同，我的身体，我做主，不再完全被男性的教条所控制。

（三）女性身体消费与自我认同

“在今天，穿着和社会认同并没有完全分离，并且穿着依然是性别、阶级地位和职业身份等的符号工具”[2]。吉登斯的话表明：女性的身体消费在今天依然是女性建构自我认同的重要方式，并且是一种多元的认同方式。

（四）身体消费与职业形象认同

“职业认同是现代女性自我认同的重要维度”[4]，是体现现代女性社会地位的重要方面。不同的职业环境对女性身体消费的要求不同，同一个体的身体消费状况会随着职业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这是个人的理性选择，因为对于个体来说，身体是一种重要的社会交往符号，你的身体消费（例如服装）会透露出你对工作的态度以及你的个人品位，这是一种重要的文化资本或者说是社会资本，而身体消费则是建立或者维护这些资本所付出的社会行动，一种女性建立社会关系网的行动。另外，在消费社会背景下，身体已被视为表现自我的工具，身体消费则是实现这一表现目标的重要手段。

（五）身体消费与性别认同

“女性认同是指在性别秩序之中，对‘什么应是女性的特点的看法和观点。在传统的性别秩序下，女性认同的维度是单一的，是完全依照家和家庭来界定的贤妻良母的认同标准。到了晚期现代性社会，女性从家庭走入社会，女性认同也变得更加多元丰富，传统的女性认同如温柔、优雅、体贴等元素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认可，而新的一些元素如理性、干练等也被接受”[4]。很多女性在生活中会穿裙子，因为那能体现自己的女性美，但是也有很多女孩子认为在工作中穿裤子更加方便，给人一种干练、理性的印象。并且体育运动在传统的性别秩序中属于男性的天地，女性很少参与其中，但在今天，女性经常性地参加体育运动，并且认为体育运动中的女性是一种力量和健康的形象，这样一种形象是一种自我的肯定和追求，摆脱了女性作为客体被欣赏的一种状态，体现了女性的自主性和自信心，这也是女性认同方面的新元素。

（六）身体消费与身份认同

身体消费是女性实现身份认同的手段之一，人们通过消费来表现自己的个体身份认同并且建构自己的地位，个体认同某种身份就会去追求某种特定的消费方式，按某种消费习惯采取消费行动。并且我们所处的消费文化往往通过女性身体及其附属物的解读，对其身份予以等级定位，这无形中促使女性，尤其是具有较大影响力的女性，在进入公共空间（例如工作场所、大众场所）之前，首先要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一番细致的包装与修饰，这种包装与修饰就需要“身体消费”来实现[6]30。为此，女性常常通过“示同”或“示差”的双重身体策略来进行身份界定。一方面，女性都有“求同”的愿望，希望与自己认同的参照群体保持一致，以获得所在群体的赞赏；另一方面，女性有通过消费某些特定的符号标识以拉开与下级阶层的距离，突出其阶层的地位。女性通过这样的身体消费策略来界定自己的身份认同，已确定自己在社会中的身份感、存在感。

（七）身体消费与社会地位认同

从广义的角度来看，社会地位认同体现在社会认同中，而阶层的分化是社会的常见现象。那么阶层分化怎样体现在消费方式上呢？鲍德里亚曾经说过需求并不是消费的必要条件，而是与社会地位相关的，每个阶层都有自己所认同的时尚，并且时尚是一个模仿行为，具有等级性。并且只有当某种代表地位的消费品或者象征符号在上层得到满足，并且被另一种标识或象征符号所代替时，它才会在下层社会传播，下层人们模仿它以显示自己的地位比所属群体的人高贵，并渴望获得上级阶层的认同。时尚是阶级分野的产物，有着既使既定的社会各界和谐共处，又使他们相互分离的双重作用。每个社会阶层都会在遵守时尚的规则，通过身体消费表达自己的社会地位，并且会产生不同的时尚标识来维护自己地位的稳定性。

二、女性身体消费的异化与反思

在消费社会背景下，商业化机制、大众媒体以及社会文化逐渐融合成为女性身体消费的束缚，女性通过身体消费一方面建立自己的自我认同体系，有着自己的消费认同框架，但是当这种身体消费达到极致时，女性就变得一味地追寻美丽、性感，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目标，可以放弃健康、自由与尊严，甚至出现了出卖自己的身体等消费异化现象，女性进行身体消费的初衷是通过外在的事物来表达自己，建构自我认同体系，是拥有主体意识的独立个体。但是在现在消费社会，女性在文化、商业化、大众媒体的操作机制下日益迷失自我，成为消费的奴隶。消费逐渐把人与人变成一种物与物的商品关系，消费的意义不再是具体物品的使用价值，而是蕴含在商品中的象征符号价值，此时的消费者逐渐的失去其主体地位，成为被商业化机制和大众媒体所驱使的奴隶，成为永不满足的“消费者”，通过消费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也通过消费来建立自我认同。但是这种主体性缺失，使得人越来越追求虚幻的物，而忽视了自己内心的需求，“并在物欲横流面前，人将进一步感到无法满足的空虚自身和自身的无力”[7]17。女性通过身体消费展示出来只是那些符号价值，而非自己的身体美与内在美。

三、结论

认同在社会生活中是非常重要的，我們是以自我的认同而存在于社会，并通过认同与他人进行交往。在世界范围内，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都趋向于多样化的情况下，人们所选择了生活或消费方式，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对人们认同体系的产物，正如人类学家弗里德曼所说：“在世界系统范围内的消费总是对认同的消费”。身体消费正是自我认同的最直接体现，女性通过对身体消费的关注来标榜自我的身份认同，建构自己的认同体系与消费认同框架。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也存在着很多的身体消费异化现象，很多人认为女性通过身体消费来展现自己的“身体美”，是一种解放与自由，但实质上，是文化、大众传媒、商业化这三种机制下的审美暴力。虽然女性的身体摆脱了过去受漠视的境遇而获得“个体自由”，但是他们也步入了他者化、物化、异化的领域。因为女性的身体消费并非建立在她们主体性的需求之上，是因为“需要”而消费，而是建立在具有社会意义的“欲望”之上，这是我们以后研究身体消费方面需要注意的内容。

参考文献：

[1]波德里亚.消费社会[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139.

[2]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M].赵旭东，方文，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8.

[3]王宁.消费与认同——一个消费社会学的分析框架的探索[J].社会学研究，2001，（1）.

[4]方英.消费社会中女性的身体消费[J].河南社会科学，2006，（4）.

[5]张兵娟.我的身体，我的自我——论现代性中女性身体与自我认同的关系[J].中国包头职大学报，2007，（3）.

[6]吴茵.微观权力下的女性身体与自我认知建构[D].上海：复旦大学，2011，（6）.

[7]王慧.女性身体异化的社会学研究——基于身份与认同的分析[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