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师如此多娇(八)

2013-05-14 09:54席江
桃之夭夭A 2013年1期
关键词:妇人师傅

席江

上期内容介绍:唐絮为紫嫣给家人带话,险些被扣留,幸得楼袭月及时出现才脱离危险。面对师傅越来越深的爱,唐絮沉溺其中却又心中不安,楼袭月是真的爱她吗?

我脸上的温度烫得几乎连被子都能点燃。楼袭月见状,哈哈大笑着将我抱了起来,嘴唇在我唇上轻啄了几下:“小絮今日歇一天,明日继续。”我一听,诧异得也忘了羞涩,望着他问:“为什么,师傅?叶小姐不是说应该连着三天不间断吗?”楼袭月不以为然地回答:“有师傅在,哪儿有那么多应该不应该的。”

听他这么笃定的语气我就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决定。不过,我转念一想,只要楼袭月高兴就好,我是真无所谓的,反正最后都会疼晕过去,早一天或者晚一天没有什么区别。

等吃过早饭,楼袭月说带我出去逛逛。

他引着我走在一条幽静的山间小道上,山风徐徐,吹动他衣袂翩翩、青丝飞舞。我看着身前这般飘逸绝尘的他,心跳偷偷地漏跳了好几拍。

待我累了,他又牵着我的手往回走。穿过竹楼外的那片竹林时,我诧异地发现一道身影笔直地跪在林外的空地上,怀里好像还抱住个人的样子。

“师傅,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不解地问楼袭月。

“应该是求医的。”

我恍然大悟地点头:“哦,那叶小姐呢,怎么没看见她出来?”楼袭月垂眸看了看我:“她为何要出来?”我愣了一下。医者父母心,悬壶济世不是应该的吗?我没细想,又说:“师傅,叶小姐不是好心救了我吗?那他们……”楼袭月屈指在我脑门弹了一记,微蹙着眉:“那些人是死是活,为师没半点儿兴趣。至于你,小絮,你以为叶灵会无条件地救你?”

我被他问住了,一时说不出话,转念想到他和叶灵的关系,又觉得很难受。楼袭月说他们只是“各取所需”,可是那天竹林的一幕也是“所需”吗?

若一直被他遗忘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喜欢他,我不会像现在这么忐忑不安。可是一旦接受了他给予的一丝光亮,我便再也承受不了那份黑暗。

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忽然响起。我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那个跪在竹林外的人跌跌撞撞地往这边冲了过来,径直扑跪在我的跟前:“叶神医,求你,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求你了!”她的头咚咚咚猛力地磕在地面,不过几下就破了皮,额头上一片鲜血淋漓。

我吓了一跳,急忙去搀那妇人:“不、不,我不是你找的叶神医。”那妇人使劲儿攥住我,像是攥住她女儿最后的一丝气息,抬起被鲜血糊上了的眼睛看着我。那种目光,让我深深震动。

“走了,小絮。”楼袭月不为所动的嗓音落入我耳中。我有些发愣地看向他,被他大力一拉摆脱了那位妇人的桎梏,扯着手臂往竹林深处走去。

我不停地回头看向那个妇人。她跪在地上一动没动,目光激烈跳跃地盯着我,太多的情绪、太多的期待,却在看见我渐渐远去后光芒散尽,空洞得仿佛失去了魂魄。

我眼眶一阵发胀,那一天,我娘就是用这种眼神看了我最后一眼,然后亲手合上了那个铁盖子。

入夜后,下了一场小雨,屋内的空气变得潮湿而闷热。

我在屋里坐立难安,最后一咬牙冲出了房间。待我跑到那处竹林外时,妇人依旧保持着上午的姿势跪在那里。我平缓了下呼吸,走到她面前,放下手里的吃的,对她说:“你再找别人去吧,叶小姐她……”想到白天我问起叶灵时她的回答,我实在难于启齿。叶灵细长的眼睛瞥着我,笑眯眯地说:“唐姑娘舍不得,可以自己去救呀。我的医书、药典,还有那一屋子的好药材,随你取用。算我给楼教主一份人情。”我当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叶灵和楼袭月有些地方真的很像。

妇人听见我的话,好半天才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我,充血的眼珠里毫无神采。我心酸地看了看被她紧抱在怀里的小孩儿,一只小手无力地垂在泥地上,竟然是乌青色的。我忍不住问:“她是怎么了?”妇人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吐出两个字:“蛊毒。”话音未落,她膝行扑到我脚下,拉着我的衣服苦苦哀求起来:“姑娘,除了叶神医,天下没人会解这种蛊毒。求你了,你帮我求求神医吧,求她救救我的女儿。”妇人说完,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蹲下去扶住她,脑子一热问道:“夫人,你知道你孩子中了什么蛊毒吗?我帮你去找找叶小姐的藏书里,是否记载着解蛊的法子。”那妇人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迫不及待地说:“乌风蛊。”我点点头,硬着头皮跑回了那间药屋。

点上蜡烛,我将书架上所有有关蛊毒的书都抽了出来,一本本地翻找。烛花噼啪炸亮,屋内灯火摇曳,看得我眼睛都疼得睁不开时,猛地停下视线——

“乌风蛊……”我嘴里惊喜地念出了声,看着书页上记载着解蛊的方法,慌忙取来纸笔记下。刚要合上书页时,目光不经意间被旁边的一张画吸引住了。那是朱砂绘作的一幅图,画着一个玲珑的血玉球。

我忽然记起,在楼袭月屋中看过这个东西,楼袭月将它放在暗格里……

心跳突突加快,我捧着那本书仔细地看着。烛花“噗”地炸开,在光芒闪亮的那一瞬间,我四肢冰冷。

“你果真在这儿。”

清丽的女子声线忽然响起。我浑身一抖,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抬起头木然地看向徐步走近的叶灵,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鼓动了几下才哑声问出:“他……知道吗?”叶灵对我笑了笑,反问我:“你说呢?”

我的眸子激烈一颤。

楼袭月他知道的。

风刮在脸上,带着夜的凉气。我将手里的薄纸交给那位妇人,她捏着,哭笑不止,像疯了般地给我磕头:“谢谢你,谢谢你姑娘。”我僵硬地钩起嘴角,诧异于此刻自己竟然还能笑出来,我对她说:“不,应该我谢谢你……”

回到房内,我坐到天边发白,晨光一寸寸地蔓延进屋内。我听见有人轻柔的脚步声,走到房前,推开门进来,站在我的身边。

“小絮,走吧。”

一只如同白玉雕成的手递到我面前,修长白净。我怔怔地看着他掌心的纹路,无意识地把手放在他手上。楼袭月握住我,将我拉着走入那片晨晖中。

光芒亮得刺眼,所以我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我躺在玄冰床上,刺骨的寒气让我瑟瑟发抖,可我只知道把目光系在楼袭月的身上,一瞬也不曾离开。

如果,此刻他眼底的温柔是真的,该有多好。

哪怕只有一分是真,再痛我也心甘情愿。

而这个太过奢侈的美梦,却在昨夜被完全粉碎……

“独情蛊,饲于血玉球内,中此蛊者,会无法自持地爱上一个人,甚至性情大变。若要解蛊,须以三生花为引……”

银针扎入穴道的那一瞬,我的眼泪决堤流出。

我终于明白,楼袭月对我的态度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特意去盟主林寻我,温柔地亲吻我背上的伤痕,还有那些温情缠绵的拥吻。他对我说小絮是师傅的,说师傅舍不得,说想永远抱着我不放手……

楼袭月说着、做着这些的时候,是不是都会觉得……恶心?

想要推开,却不得不抱紧我;心里抗拒着,却又不得不吻住我。而我就在这份“温情”里作威作福,放肆地抱着他,痴迷地亲吻他。

“……师、父,师傅……”

身体仿佛被撕裂开,血液都失去了温度。

我痛得大声哭喊着他的名字,楼袭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不停地对我说着话,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好听。

真想痛死过去。

那就不用去想,这个温柔到惊慌失措的他不是真的。

不用去想,楼袭月并不爱我。

从未爱过。

再次醒来的时候,夜还正长,我躺在楼袭月身旁,听着他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心跳加快。

如果没有知道那件事儿,我会多么珍惜这一刻。我喜欢的人睡在我身边,睡梦中手还紧揽在我腰上,就像生怕明天一睁开眼我就会不见。

眼前氤氲着雾气,怎么眨眼都无济于事。

然而,现在这样的依偎对楼袭月而言是隐忍,对我而言却是煎熬。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嘈杂得厉害,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离开他吧,离开这个人,他对你没有半分是真的。为了他,也为了你,离开吧。”另一个声音急忙冒出来否定:“他现在对你多好呀。没了三生花,独情蛊无法可解,你至少可以和他再在一起三十年。离开,你舍得吗?”

离开,我舍得吗?

不舍得,千千万万个不舍得。

我抬起眼看向楼袭月,他的长发披散在床上,月色下如水般柔顺光滑。我缓缓地伸手抓住他一绺发丝,紧握在手心。现在的他和那时的我多像,我喝下那杯他亲手递给我的酒后,身不由己地被赵单抱住,而楼袭月,是心不由己。

第三天的驱毒,已经不是一个“痛”字能够形容。我却不再哭闹不休,只是疼得浑身抽搐不止,当意识支离破碎时才咬着牙呻吟出几个音。到最后,几近昏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那个拥抱紧得连我的心都在颤抖。

或许是体力透支太多,那天之后,我整整昏睡了许久才清醒过来。睁开眼,我下意识地第一个去寻觅的还是楼袭月的身影,直到看见他的脸映入眼帘,心头的巨石才落了下来。

“小絮,你终于肯睁眼了。”楼袭月说话时嗓音略微嘶哑,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我嘴唇微微翕动,话还没说出口,眼前一花,唇上已经覆着他的唇,随后一股甘甜的清水度入了我口中。

我全身僵住。楼袭月轻轻吸吮啃咬着我的唇瓣,待它们变得红润起来后才心满意足地松开,看着我说:“觉得哪儿难受吗?”我看着他此刻脸上的笑容,心都揪了起来。他眼底流露的光芒,是藏匿不住的紧张和关切,太不像从前的他了。

楼袭月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竟然第一次避开了我的注视,站起身说:“紫嫣熬了药,为师让她端来。”

我眼睛瞪大,紫嫣?

楼袭月瞧我这个反应,钩起嘴角苦笑了一下:“笨小絮,你睡了七天七夜。”末了,顿了许久,在我以为他会就这样离开时,却听见他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睡下去不醒了。”

楼袭月将我抱起来坐在他腿上,当着紫嫣的面,将药汁凑在唇边吹了吹,喂我。我没张开嘴巴,眼角余光不时瞥向站在一旁的紫嫣,掌心直冒冷汗。楼袭月和紫嫣的关系我搞不清楚,可是紫嫣为了他连父母、亲人都抛弃了,也没见楼袭月对她有半点儿温存。这种人却肯如此温柔地哄着我喝药,我一想到原因就觉得心烦,像有团火在胸口烧着。

楼袭月又吹了吹,将药碗放到我嘴旁,笑眯眯地柔声说:“小絮,乖,把药喝了。”我伸手去捧向药碗,说:“师傅,我自己来吧。”我探出去的手被楼袭月随意地挡开,他挑眉看着我:“别任性,小絮。”我咬了咬下唇,张开嘴,就着他的手把碗里的药喝了下去,唇刚离开碗边,一粒甜甜的糖果就趁着空隙塞到了我口中。

我含着糖,傻愣愣地盯着楼袭月。楼袭月捏了捏我的下巴,眼底噙着笑道:“小絮是痛傻了?以前偷吃糖果时,可不是这样呆呆的反应,是不够……‘甜?”发现他忽然凑近的脸,吓得我身子往后缩了缩,脸上连忙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回答他道:“很甜。”甜字还未落音,楼袭月已经欺身吻上了我。

想到他是迫不得已的,我就觉得很难过,刚别过头去,却在下一瞬被他强行按住后脑,将那个吻不停地加深。唇舌,暴风骤雨般地掠夺。

脑子里嗡嗡乱响,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在我快窒息的瞬间,楼袭月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我。

他的嘴唇贴在我唇上,喘息着说:“小絮,再笑一个。”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尚且算是自然的笑容。楼袭月摇头:“不对,小絮不是这样笑的。再来。”

“继续。”

“不像。”

“还是不对。”

“再笑。”

…………

到后来,我觉得嘴角都几乎都要裂开了,脸颊酸痛得没法再动一下,不禁求饶地看向楼袭月。楼袭月面对着我,脸上依旧是温柔无害的笑容,启唇道:“丑死了,比哭还难看。”我眸子一颤,垂下了头。

楼袭月又钩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对上他澄澈清亮的眼睛,我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问道:“小絮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师傅?”我心头一紧,眼神飘忽,根本不敢再看他。要是楼袭月知道我知道了,恐怕连这点儿欲盖弥彰的温柔都不会再给我了。

“小絮,”他叫我,声音动听,嘴角的浅笑迷人,“你昏迷时说了不少的梦话。”美得让人惊叹的眼淡淡地瞟了过来,微翘的嘴角,撩人心魂。他细长的手指钩起我的发丝,再平淡不过地说:“你叫了一声,苏莫飞。”

我的心颤了一下,身体完全僵硬,缓了缓刚想要说话,却被楼袭月用力捏着下巴。他笑着问我:“才和他待了几天,就这么让你心心念念了?”语气里蕴涵的莫名不快,让我生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硬着头皮说:“师傅,他救过我两次,我很感激他。”楼袭月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咸不淡地说:“对呀,感激到做梦都想着了。”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闷得胸口喘不过气。

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人,都是他楼袭月。但是昨晚,我的确梦到了苏莫飞,梦到他坐在我身边,守着我入睡,很安心的感觉。仅此而已。

我对楼袭月解释说:“师傅,我和他真没什么,苏公子是正人君子,他当初从陆展鹏那里救回我时,也没……”我不解释还好,楼袭月一听嗓音更阴沉下去,扳着我的肩膀问我:“你背上的药,是谁上的?”

我顿时噤音,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出:“是……苏公子……”楼袭月的眼睛倏忽一闪,里面灼人的光芒看得我寒毛直竖。我本能地想逃开,双手顶着他的胸口想要站起来,却在下一瞬被他打横抱起身,大步地迈向床边。我惊得大叫:“师、师傅!”楼袭月步子微顿,垂下眼俯视着我,微微笑着,暖意却未达眼底。

“小絮,”他开口的嗓音轻柔得让我沉迷,“你知道为师现在想做什么吗?”我思绪有些混乱,望着他的眼睛喃喃地问:“什么?”楼袭月笑笑,隔着衣物摩挲着我的后背:“为师真想把姓苏的双手给剁了。”

我目瞪口呆。

视线交汇着视线,楼袭月眸色渐深,向我慢慢俯下身来。我侧脸避开了他的唇,指甲抠进了掌心,寻回一丝清醒说:“师傅,小絮求你了,别伤害苏公子。”他抱着我的手臂似乎僵了一瞬,接着从上方传来楼袭月听不出喜怒的嗓音:“小絮为了他,求我?”我愣了一下,认真地点头。楼袭月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苏莫飞是我的恩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像张大哥家人一样的下场。

楼袭月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看着我,脸上像罩着层寒冰。我不由得心悸害怕,可我不敢退缩,为了苏莫飞,那个救了我两次,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守着我入睡的人。我颤抖着手抓住楼袭月的衣服,把自己略微僵硬的身体贴上他的,尽量放软了声音说:“师傅,只此一次。看在他救了小絮的分儿上。”我话语微缓,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嗓子带着颤音:“师傅,那时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打死……”

楼袭月按在我背上的手猛地收紧,抓得我皮肉生疼,像是要揉碎了我骨头一般的力量。他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带着一丝明显的松动:“小絮放心,那些人师傅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说着冷酷的话,把我放在床上的动作却是轻柔的。

他俯身为我盖上被子的时候,我难受得直想要掉泪。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楼袭月对谁让步,对象是我,我却并不觉得快乐。我明知道他是因为中了蛊毒才对我好的,却故意去亲近他,撒娇地让他顺着我,这算不算是在利用他、欺骗他?

当我胡思乱想着这些时,楼袭月已经侧躺下睡在我身旁,伸手抱我在胸口,用带着淡淡疲惫的口吻说:“小絮,陪师傅再睡会儿。”如此近地对上他的眼睛,我怕自己再沉溺在这份虚假的温柔里,急忙掀开被角坐起来:“小絮不困了,师傅你休息吧。”楼袭月一只手臂就将我所有的动作封死,压我躺回床上,他单手支起头瞧着我,方才怒气似乎都消散了,钩起嘴角,他坏笑着凑近我耳畔,往里面吹了口气,说:“小絮是在害羞吗?”

他这一吹,我丢了三魂六魄。楼袭月将我抱得更紧,像是要宣誓占有权一般紧紧禁锢着我的腰,嘴唇若有似无地亲吻着我的头顶。我把下唇咬得几乎流血,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乱。

“小絮,”楼袭月忽然柔声道,“为师要外出一段日子,你还不多陪师傅待一会儿。”

我本能地想要询问他去哪儿,可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问,靠在他胸口,手臂用力地回抱住他。

让我再多做一会儿这美梦吧。只有在梦中,楼袭月才是真的爱着我的。

自那天以后,我很久未见楼袭月。一名天一教的手下转交给了我一本剑谱,说是楼袭月让我照着练习。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这本剑谱上面,除了睡觉吃饭,就是练剑,分毫不留空闲,只怕一闲下来,脑子里所有的空间都被楼袭月侵占。

冷酷的楼袭月,温柔的楼袭月,坏笑着的楼袭月,心疼地拥吻我的楼袭月……太多太多的他,会不会把我的心都胀裂?

三个月时间,便这么消磨了过去。

一日清晨,我刚刚起床便听见敲门声,难道是他回来了?我惊喜地冲过去打开门:“师……”看清那抹身影时,我出口的呼唤堪堪顿住。

紫嫣站在门口,冲我嫣然一笑:“小絮,你好些了吗?”我掩饰住内心的失望,尽量自然的对她笑了笑:“好多了……”目光落在她的颈项上,喉中蓦然哽住。

紫嫣似乎察觉到我异样的注视,抬起手摸了摸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那点花瓣般的痕迹,面色泛起红晕,慌忙拢好了衣领,说话时带着娇羞之色:“我以为经过那次事情后,公子不会再碰我了,没想到……”她话语顿了片刻,点亮眼睛的那抹喜悦像刀子割在我心口上,鲜血汩汩直流。

紫嫣抬手摸上我的脸颊,指端微凉:“小絮,你或许不知道,公子有个癖好,他的东西他绝对不许别人碰,而被人碰过的,他也决计不会再要。所以,当初公子让你和赵单……”我僵硬地点头。我明白,楼袭月那时是打算把我给赵单的,所以他给了我那一杯酒。

紫嫣收回手,问我:“小絮,我那封家书,你……”我有点儿失魂落魄地接话:“我送到了。”紫嫣顿时有些激动,急道:“那我父母,他们看见信后,有没有……”我打断她:“是你哥哥接的。”

紫嫣一听,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弭,缓了许久才开口问:“我哥哥,他怎么说?”我愣了一瞬,嗫嚅道:“他,他让我问候你。”紫嫣闻言涩然一笑,眉眼凄凉:“小絮不用骗我,哥哥一定是恨死我了。”

我一时无话可说。紫嫣眼圈发红,瞥向我的那一眼,楚楚动人得连我也心头发酸。她哽咽着问:“那我父母呢,小絮,他们二老是否安好?”想到董紫轩说的那些话,我顿时垂下头去,不敢去看紫嫣听见实情后的表情,低着声音道:“你哥哥说,你父母……病逝了。”

紫嫣的呼吸猛地停滞,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我低着头望着地面,胸口的那个空洞冷得我透体生寒。

她还能哭,而我却哭不出来了。

我知道紫嫣身上那些痕迹代表着什么,楼袭月从来不是非我不可的。

那天我独自在院内站了不知多久,才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没走多远,“嘭”的一声撞在一人身上,我一惊,抬起头——“咚!”

“哎哟!”

“啊!”

我疼得抱住头蹲了下去,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而后听见头顶一道带着疼意的含混嗓音:“你走路怎么不看人呀!”我挑起眼睛,瞥向被我头顶狠狠撞到下巴的白谦,泪水直接滚了下来。白谦一瞧我这样,傻了,慌忙放开捂住红肿下巴的手,伸指戳了戳我耸动的肩膀,问我道:“你、你怎么了?”我抱着双腿,哭得稀里哗啦,对着他泣不成声:“我、我要嫁不、出去了……”

因为即使和你打了那个赌,我还是想要黏着师傅,每天都想。

白谦愣愣地看着我,转瞬明白过来,鄙弃地哼了一声,故作大方地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最后我也没把你眼睛的事情瞒住,公子一问我就招了。再说,我还愁你嫁不出去呢,要我一辈子为你洗衣做饭,伺候你。”他说到最后咬牙切齿,我却扑哧一下破涕为笑。这个白谦从来都是这样,平时让我恨得牙痒痒,却会在我最难受的时候逗我开心。

我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想起那件事儿,忙问他说:“师傅没难为你吧?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你?”白谦给了我个大白眼,对自己受罚的事情避开不谈,转而言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闲?我忙着帮公子找三生……”

他的话突然打住,我却一下明白过来:“三生花?!它不是丢了吗?”白谦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唐絮,三生花掉到了崖底,并不表示它没了。”

我脑子里嗡嗡地响,一片空白。

原来,原来楼袭月一直没放弃找三生花。如果被他找到,独情蛊就能解了,那他对我所有的温柔是不是都会收回?

一个念头倏忽闪过——他为了让我再和赵单练那种武功,所以把赵单都接来了?

这个想法让我全身冰凉,耳朵里不停地回响着紫嫣那段话:“小絮,你或许不知道,公子有个癖好,他的东西他绝对不许别人碰,而被人碰过的,他也决计不会再要……”

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待我回过魂儿来时,夜色已然降临。

我昂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无星无月的夜黑得凝重,一点儿光亮都不给。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前的,抬手推开门时,脑子里都是空空的,我木然转身合上房门的刹那,猛然间被人从身后用力地抱住。

我还来不及惊叫,浓重的酒气夹杂着那人淡雅的气息将我完全包裹。我僵住了所有的动作,包括呼吸,下一瞬,下巴被捏着粗鲁地扳了过去,两片滚烫的唇瓣急迫地覆在我的唇上,舌头撬开我的唇齿,长驱直入,掠夺一切。

第九章爱上我,然后杀了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呆了,愣愣地任由他疯狂地吸吮和纠缠,除了迎合便是承受。意识迷糊间,我朦朦胧胧地听见一个低哑的嗓音在我耳畔说:“小絮,我想你了……”

眼泪无声地坠落。

他说,他想我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是蛊毒又怎样,至少现在的他是需要我的。他会像我思念他一样地思念我,他会像现在这样拥抱着我、亲吻着我,对我说“小絮,我想你了”。我不贪心,我不奢求了。

我转过身,手臂主动环过楼袭月的脖颈,把自己完全交到他的手中。楼袭月的吻带着火,那团火直烧到了我心底,连血液都变得沸腾。

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楼袭月终于放开我的嘴唇,手臂有力地抱起我,把头埋在我颈窝,滚烫的嘴唇吸吮着我的皮肤,不时用牙齿啃噬着我的锁骨。身体里那种陌生的悸动让我连气都喘不过来,我颤抖着,微张着嘴唇往后昂起头,全身酥软无力。独属于他的气息里带着浓郁的酒香,我仿佛也醉了。

忽然间,暴风骤雨的吻一下停止,我茫然地睁开眼睛,楼袭月正看着我,眸底的光芒亮得像天空最美的星辰。我俩默默对望了许久,我颤颤巍巍地收紧手臂,把双唇印在了他的唇上,生涩地回吻着他。

心脏跳动得几乎绽裂。我只知道在楼袭月唇瓣上舔吻,可他的呼吸似乎变得比刚才还灼热,拂过我脸上,让我也浑身燥热难耐。

“小絮,小絮……”

他启唇轻声唤我,嘴唇与我的稍离,喘息着,温柔的眼里映着我的倒影。

被他这么看着,我心口那个空了许久的地方填得满满的,都是他。

“师傅这次外出了好久,是有什么事儿吗?”我终于问出了口。楼袭月抚摸着我的背,懒懒地回道:“我没外出,在闭关练功。”我顿时讶然:“师傅还要练功?”说完,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傻,连忙改口道:“什么武功要闭关三个月练呀?”楼袭月的手指抚过我额上的碎发,拢到我耳后,笑了笑说:“除了这回,还有三次。”我急道:“都要三个月那么久?”楼袭月朝我点点头,眼睛晶亮地瞅着我。我愣了愣,低下头扑在他胸口上,不说话了。

“小絮舍不得?”楼袭月摸摸我的头顶,问我。我很老实地点头。舍不得,一天都舍不得,何况是九十个一天。我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开口说:“那武功一定很厉害吧,所以要师傅花那么长时间去练。”

“长吗?”楼袭月笑了笑,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三年时间练成天下第一神功,足以称霸武林,小絮还觉得花的时间多,真是比师傅口气还大。”说完在我额头上不轻不重地一敲。

我顿时臊得可以,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了。楼袭月扑哧笑出声,捧起我的脸颊,细细地吻上我的嘴唇。我被他的唇一碰,脑子里便连害臊这个最后的念头都飞跑了。

下集精彩介绍:

天一神功第九重,必须杀死至亲至爱之人方能练成。他的父亲,没有做到。

楼袭月能做到,却不会爱人。

所以,他用了独情蛊。

爱上我,然后解蛊,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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