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丹丹/译
因为你得益于古典训练。
我是丑的因为我把钢琴弦和勒杀联系在一起。
你是美的因为你停下来看报刊亭窗上关于猫狗走失的启事。
我是丑的因为我用棒棒糖棍和石块对付那只水母。
你是美的因为对你来说,优雅是天性,不是营销术。
我是丑的因为绝望无法隐藏。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美如维纳斯,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丑如马尔斯。
你是美的因为你信任巧合和思想的力量。
我是丑的因为我证明上帝是一种数学上的
不可能。
你是美的因为你爱自家做的汤胜过包装的食物。
我是丑的因为在晚宴上,我曾捍卫贵族,甚至还没有喝醉。
你是美的因为你不会使用遥控器。
我是丑的因为卫星电视和二十四小时滚动新闻。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美如维纳斯,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你是美的因为你在婚礼和葬礼上哭泣。
我是丑的因为我认为孩子是来自不同世界
的另一个物种。
你是美的因为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包括红色。
我是丑的因为我认为购物完全是为了对物质产品的占有。
你是美的因为你出生时,未知的星球排成行,在摇篮边上窥看你,将重力与光的礼物放在你小小的脚边。
我是丑的因为我说“一见钟情”是错误辨识的另一种形式,而所有反应中最显露人性的是幸灾乐祸。
设置检修应急通道对渡槽结构进行导流减载,对槽身已出现的裂缝进行封闭处理,对横向结构复核不满足的部位进行碳纤维布补强加固处理,对纵向结构复核不满足的部位进行碳纤维布补强加固处理,对完成碳纤维补强加固处理后的槽身表面喷涂聚合物砂浆保护。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美如维纳斯,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丑如马尔斯。
你是美的因为你从未看过洗车店的里面。
我是丑的因为我总是索要收据。
你是美的因为送了一箱鞋子给第三世界。
我是丑的因为我记得前女友们的电话号码和舒伯特诞生的那一年。
你是美的因为你助养了动物园的一只鹦鹉。
我是丑的因为我叹气时就像马戏团的帐篷缓缓倒塌。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美如维纳斯,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丑如马尔斯。
你是美的因为你可以指着一个穿制服的男人大笑。
我是丑的因为从前我曾是向警察告密的人。
你是美的因为你每天喝一升水吃三份水果。
我是丑的因为我说过没有肉的餐食就像只有一只眼的美女。
你是美的因为你不会视爱情为竞争并懂得如何放弃。
我是丑的因为我亲吻足总杯然后向人群高举。
你是美的因为你羊毛衫顶端的钮孔上只别着一朵毛茛花。
我是丑的因为我说世界上最强壮的女人是一个穿着裙子的肌肉男。
你是美的因为你不可能住在灯塔里。
我是丑的因为在那巨型灯泡前摆弄手影,所以当他们仰望,那些忧虑的船长就会看见一只兔子的耳朵,一只狐狸的眼
睛,或一匹飞驰的黑马的腿。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美如维纳斯,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丑如马尔斯。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美如维纳斯,
像他那样丑,
像她那样美,
丑如马尔斯。
我们走出去,
一同走到学校操场,我和那个男孩,
他的名字和脸
我已经记不得了。我们在测试
人类声音的幅度:
他必须拼命呼喊,
我必须举起一只手臂,
从分隔线对面示意
声音已经接收。
他呼喊,从公园对面——我举起一只手臂。
飞越边际,
他呼喊,从路的尽头,
从山脚下,
我举起一只手臂。
他离开小镇,继续走,直到死去二十年,
嘴巴上颚
有个弹孔,在西澳大利亚。
名字和脸我已记不得的男孩,
现在你可以停止呼喊,我仍能听到你。
开车回家,穿过小镇破败的一边,
十回有三回你会看见镇上的小丑,
像一篮子脏衣服站起身来
在走动,绳子上拖着一条狗。但是
别笑:那个男人皮肤的每个像素
都渗透着永不褪色的墨水;
当他在交通灯旁甩开大步,
想想三十年后他会是怎样——
那沮丧的脸和干瘪的头皮
仍涂抹着兴奋的朋克悲伤的文身。
当他把玉米糊疯狂地抹在挡风玻璃上,
你们这些吓得尖叫的后座上的孩子
会记得这脑袋染了色的小丑朋克,
然后打开雨刷,让它下雨。
我累了,身体
不适,但“安萨风”乐队 一直尖叫着:
再多一张病假条,先生,你就完了。解雇。
我朝泊车的地方竖起拇指要求搭车。
一辆沃克斯豪尔雅特。租到了。
我在利兹捎上他。
他跟着太阳从东跑到西,
只带着一支牙刷和搭床的好泥土。真理,
他说,正飘荡在风中,
或在下一个拐角。
我成全了他,
在哈罗盖特城外最好的公路上——一次
撞了头,另外六次布鲁克洛克车锁
撞到脸上——甚至没有转弯避让。
我把车速降到第三挡,
斜着身子
让他出去,在镜子里看见他
跳过路边石,然后消失在路边。
我们年纪相当,相差不到一星期。
他说他喜欢
微风的手指轻拂
他的发间。这是正午十二点。
这一天的天气温和到晴朗。
走过去,我记得当时在想,
你可以从那儿走过去。
——我同意有些事不得不改变,但我仍感到震惊,伤害不是一点点,有天晚上当我摇摇晃晃回到家,发现她居然从我们家正中央垂下一面网帘。她说,“我在这边,你在那边,从现在开始,就这么定了。”这是个小房子,比单人房大不了多少,这导致了一两个实际问题。比如说冰箱在我这边,烤箱在她那边。她那边有床而我只能和衣睡在充气椅上。胡克斯·杜的唱片也在界线的那一半,念及旧日情分,这个我倒不介意再次听到,而她的冬装大衣还挂在我的领地的门上。但网就是网,我们甚至没有透过那神圣的帘幕交流过只言片语,更不用说伸出一只手在它下方摸索,或者,把它猛地拉到一边,索性越过界线。但愿上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有些晚上她会带男人回来,一些游手好闲的人,与她完全不搭调,连吻她的鞋后跟都不配。但对她来说也肯定不容易,看着我像个幽灵一样徘徊不安,看着我不时碰倒了空瓶空罐。但也有好时光,并肩坐在旧靠椅上,帘幕垂在我们中间,电视在她那边,但斜着朝向我这边,还是考虑到了我。
这些年来,飞蛾进来了,对这张网饶有兴致,所以渐渐地它看起来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像是由精美而紧绷的丝线编织而成的布满真实洞眼的某样东西。但它一直保存在那儿,保存至今,这已变得破烂的网帘,这已毁损的蕾丝花边,悬挂在我们的生活之间,使我们形影不离,直至订婚。
我是一头抹香鲸。在我巨大的、棺材形的脑袋里携带着2.5吨油状香膏。我有篮球大小的脑子,我的思想得以在此基础上诞生。我是一头抹香鲸。当我吸气,我脑中的流体便冷却凝成一种稠密的蜡,我猛地冲向大海深处。我的歌声,可以在录音带和光盘里听到,对离婚者、占星家和那些“将他们颤动的思想的帆布帐篷扎营在黑暗的火山口边缘”的人来说,是一种安慰。我脑中的油脂有着巨大的商业价值,一直为美国宇航局所用,因为即使在外太空银河系的虚空里,它也不会凝固。我被纸上的绿党政策所吸引,但一旦走进投票站我的手便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指引着。有时我呕吐出大块的龙涎香。我的兄弟,杰夫,在湖区拥有一家露营和户外服装店,他偶尔吸吸大麻。购买关于我的书籍的顾客们也购买梅尔文·伯杰撰写的《鲸鱼有肚脐吗?》和加迪夫市的街道地图。我从多方了解到这一切。我不养宠物。躺在海面上一动不动时,我被说成是“原木”,当我转身,朝着天边展现我伟大而迟缓的鲸尾,便被说成是“用尾叶拍打水面”。别被海豚和它们迷人的微笑所迷惑,它们是海洋的扒手,是开阔水域的吉卜赛孩童,它们大笑着一路游向亚特兰蒂斯。根据“谁捡到归谁”的原则,我相信埃尔金大理石雕像应该仍为英国皇室所有。我是我自己的上帝——为什么不该如此呢?那些将要打开我的第一批人以为我的脑袋里充满了精液,但他们是男人,远离家室,已经好多个星期没有女人。有些东西脱口而出。
三个人赤脚走在海里,
母亲,父亲和惟一的孩子,
长裤卷到膝上。
茫茫水域——长达半英里;
潮水退落时花岗岩石块
铺成一条石子路。潮水高涨。
面包车闲置在岸边。
海滨的救生艇棚里
摇篮般的小船在沉睡——
重新组合的鲸鱼骨。
一架备用直升机也在打瞌睡。
但三个人继续赤脚向前,
父亲,母亲和小家伙,
海水和磷虾高过他们的臀部,
墨西哥湾流拍打着脚跟。
丈夫,妻子和三岁的孩子,
在力所不及的深水里,越来越深,
波涛和涌浪高过他们的头,
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落下,然后消失。
救生员打着呵欠对准了喇叭筒。
蛎鹬鸟握紧了拳头。
真海豚咬住了它的唇。
滑翔伞撤走了。
潜水员屏住了呼吸。
三个人出现了。先是两个头,
然后第三个,现在出现的
是小雕像,没穿鞋,朝着
滑道和码头,缓缓向前。
三种姿势。他们停步,转身,面对面。
于是成百上千的人紧随其后,
有人带齐默式助行架,有人踩高跷,
有人穿长筒靴,有人骑自行车,
有人领带上有肉汁的污渍;
成千上万的人沿着海滩徒步,
有人穿卡其布,有人穿苏格兰短裙,
有人戴面纱,穿着舞会服,
有人脖子上爬着一只猴子。
甚至更多。多不胜数。
(两条河,西边和东边,现在
挤满了牛羚和驯鹿。)
而女人,男人和惟一的孩子,
三个卷起裤腿,漫步走过
海湾的人,已用青铜铸成——
赤脚,无辜,屹立在
溺毙的千万人之上。
它始于一座房子,这里是说联排房屋中最尽头一座,
但它不会在那儿停止。接着是一条林荫道,
它的拱形傲慢地穿过力学研究所,在主干道
甚至看也没看一眼便向左拐,很快便是
一个城镇,有着四家大清算银行,一家日报
和一支带着晋级雄心的足球队。
它继续前进,无视规划法案,绿化带,
在我们意识到之前它已远在掌控之外:城市,国家,
半球,宇宙,从四面八方涌来,直到突然,
它被仁慈地拖到一边,穿过一个黑洞的眼睛,
射进邻近的星系,看起来比台球
更小更平滑,但比土星更重。
人们在街上拦住我,在等待结账的队伍里缠住我问,
“这是什么,这么小又这么光滑,
但它的质量却比那环状星球更重?”这正是
我向他们断言的话。但他们不会明白。
了不起的蝙蝠侠,当你命令我长大,
然后让我随心所欲地背风漫步,
“在那浩淼的蓝色远方自由穿行”,
正如你常说的,或者宁愿把我抛弃
在绝望中……好吧,我渡过了难关。
现在我已戳穿这个“对我来说,
他像父亲”的谣传,把它装入袋中,
拍打那个“他像哥哥”的故事的封面,
把那只刺山柑上的猫放出去,
还有那个已婚女人,看你怎样带她
坐着汽车去往城里挥霍。
神圣的知更鸟——鸟巢——鸟蛋——令人震惊的故事!
神圣的游戏——在——三叶草——丛里——滚过——我,
我不再是打球的小男孩,
蝙蝠侠,现在我已脱掉那露肩式
舍伍德——森林——绿和绯红的号码,
换上一条牛仔裤和水手领套衫;
现在我更高,更结实,更强壮,更成熟。
蝙蝠侠,这是幅美妙的图画:
你再没有追随者,
高压锅里正炖着鸡杂,
大食品柜里几乎什么也没有,
整个冬天你都在猛击你的手掌,
宝贝,现在我是真正的神奇小子。
你十二岁。顶多十三。
你从后门离开房屋。
时间还早。你答应
不会太久,也不会走远。
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些树的名字。
你沿山脚的岔路向左,
踏上两条溪流间那条马道。
这里是乌尔峡。这里是罗德崖。
山峰仍被阳光照亮。但天色
已晚。傍晚赶上你爬到山坡。
薄暮在你的脊背上挪动着指尖。
转身吧。回家,
你的孩子正在小床上酣睡,床已经小了。
你的妻子在灯下缝补。
你觉得歉疚。你以为
时间还早。怎么转眼就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