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认识学生是处理好教学关系的基础

段作章

《教学论》是写给当教师和要当教师的人看的书，因此其中大多数的篇幅是论述教师如何教的行为的。在这样的教材内容中培养出来的教师自然是关注如何学的行为少了些，而关注不同阶段的学生如何学则更少了。传统的教学论将教学过程总结为三个基本要素：教师、学生、教学媒介，然而在论述时往往又脱离了学习主体的特征，抽象地谈论如何教。

陶行知先生说过：“教的法子要根据学的法子，学生怎样学先生就应该怎样教。”因为教师不了解学生，更不关心学生学习的法子，只是凭一己之思妄断如何教，所以造成时下的教学效果不彰。教学关系不仅是“教”与“学”两种行为之间的关系，更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此，只有正确认识学生，才能正确处理好教学关系。

学生是什么？关于这一话题的讨论还不算多，《新华字典》中的解释也已过时。在今天这个日新月异的变化时代，已经没有人可以常为人师了。在现代科学面前，每个人都是学生，都必须不断地学习如何生存、如何生活。教师应该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重新思考学生是什么。

在教师眼中，学生首先应该是人，是正常的人、普通的人。因为是人，所以就具有人所应该具有的灵性、悟性、感受性。作为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分等级的，不可计量的，无可替代的。

把学生看作人不是一句笑话，人类历史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把学生（孩子）当作人看待。在西方，人们经过了漫长的黑暗的中世纪的桎梏，直到20世纪上半叶，才有意大利教育家玛利亚·蒙台梭利“发现了孩子”，发现了“童年的秘密”。蒙台梭利继承了卢梭、裴斯泰洛齐、福禄贝尔等人的自然主义教育思想，提出了革命性的儿童观。她认为成人不应该把儿童作为一种物体来对待，而应作为和自己同类的人来对待。

儿童不是成人和教师进行灌注的容器，不是可以任意塑造的蜡或泥，不是可以任意刻划的木块，也不是父母和教师可以任意培植的花木或饲养的动物，而是一个具有生命力的、能动的、发展着的活生生的人。

教育的任务就是激发和促进儿童“内在潜力”的发挥，使其按自身规律获得自然的和自由的发展。教育家、教师和父母应该仔细观察和研究儿童，了解儿童的内心世界，发现“童年的秘密”，热爱儿童，尊重儿童的个性，促进儿童的智力、精神、身体与个性自然发展。

在我们国家，历史上曾经把孩子称为“蒙童”。“蒙”字出自《易经》，是一种卦辞，专指教育。“蒙童”就是要教育的孩子。由于封建社会诸种伦理纲常的约束，孩子被视为父母的私产、附属品，父母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来设计孩子的未来。一贯的“师道尊严”也使教师养成居高临下的心态，视学生为“知识的容器”，一味地“灌输”“传道、授业”。这种历史痕迹现在在一些地方和一些教师身上依然存在。

把学生看做人，是教师必须首先树立的教学观。只有这样才会有“我和你”之间的平等和对话，教师才可能树立起《重建“教”与“学”的关系》一文中倡导的“少教多学”的教学理念和“教学合一”的教学协同意识，建立起“先学后教”的课堂教学模式，形成“以学定教”的教学活动逻辑，达到“教学相长”的教师职业境界。

教师把学生看做人，也是把自己当作人的表现。只有这样，教师才能突破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工具和手段的压制，实现自身主体的解放，回归教师职业自由、创造的本位，体验到教师职业所带来的尊严和幸福。

苏格拉底说“教育是点燃不是灌输”，朱熹说“指引者，师之功也”，都是强调了教师助人自助的功能。在当前班级授课制这种教学组织形式下，只有充分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主动性，让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体，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教”与“学”的矛盾，才能最终解决因材施教的教育难题。

《教学改革与“主体解放”》认识到了学生成长和发展的不可替代性，认识到了教师是促使学生实现主体解放的重要因素，认识到了教师首先要完成自己的主体解放才能完成对学生主体的解放，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教学改革，改的是教学模式，革的是教学思想，最终目的是实现师生的共同解放。

欣喜的是，很多教师在观念转变的同时，也已经开始了“主体解放”的实践探索。《从“证实”走向“解释”——课堂“教”与“学”关系的一种重建》就是其中的有益尝试之一。建立以学生为主的现代课堂，打破传统的以“证实”为追求的传统课堂，强调呈现学生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过程，并表现出学生主体世界的丰富性，即指向“解释”的教学，成为现代课堂“教”与“学”关系的立足点。而《学在教前，教在学中——活动前置教学模式的构建》则从重构师生教学关系入手，从学生主体地位出发，根据学生认知的规律，从课堂结构层面上设计了一种新的教学模式，即“预习反馈——互动释疑——当堂反馈——归纳巩固”，促进了师生双方的共同发展。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新课程的推进，这样的探索会越来越多。

（作者系江苏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