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
从早期的民权运动领袖到后来的迈克尔·杰克逊,他们一方面为自己的肤色骄傲,一方面又在肤色的偏见里挣扎。这不是一个人的痛苦和抉择,而是一个时代的阵痛。
一个“有色人”的双重人格
在《Black or White》这首歌中,杰克逊写道:“我不想,只是作为一个有色人度过我的一生。”他因此付出代价,先后多次“换肤”并饱受争议。
这个5岁成名的艺人曾在Opera的节目上承认,因为从小受父亲的虐待,且痛恨他拈花惹草的作风,为了避免以后照镜子时看到父亲的影子,他决定彻底改变自己的容颜。
他身上永远兼具双重人格。
1993年和2005年,杰克逊前后被两个十几岁的男孩控告性猥亵。杰克逊的声望,他的音乐生涯受到重创,曾经喜爱他的歌迷因不解和失望而渐渐远离。
而他正因这些事件身心与健康遭受到巨大创伤。他去世后,当年杰克逊的首席律师回忆说,判决他们胜诉的那一刻,群情欢呼。但迈克尔·杰克逊并未流露特别的兴奋,律师说,那一刻他知道,迈克尔已经失去了对人的信任。
对于杰克逊“洗白”皮肤,是否是背叛了自己的种族和传统,这对遥远的中国乐迷来说,几乎是不被考虑的话题,但对于杰克逊本人,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白人社会这一层声称他漂白装嫩,黑人这一边又指责他变节。
不过,杰克逊坚决否认自己做过面颊整形手术。他说,自己之所以变成上面那样,是因为吃素和身体已经长成熟所致。
他逐渐衰老,怕光,惨白的容颜让人无法直视。当媒体开始对一个衰老的人展开抹黑运动时,人们发现了他转身时的惊恐不安,以及犹如珍稀动物般地被公开展览时发出的哀鸣。迈克尔·杰克逊长时间地生活在水晶展馆中,他被显微镜放大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尤其那张不断被歪曲的脸。
贫民窟里的背叛与挣扎
无论杰克逊,还是其他挣 扎者,黑人们大多来自于社会的最底层,在马丁·路德·金等一代民权运动领袖的光芒下走向社会的中心。似乎,在音乐和体育两条路上,他们走得更远。往往成名之后,又一次次反复吟咏曾经的底层生活。
贫民区被称为美国篮球的摇篮,这已成为不争的事实。很多黑人孩子没有受良好教育的条件,所以成为职业运动员就是他们晋身富豪的唯一出路,他们力争进入如篮球、橄榄球、棒球职业的联赛。如奥尼尔,小时候家里连奶粉钱都没有;艾弗森也是出身贫贱,母亲15岁就生下他,抚养他长大;詹姆斯是一夜情的结果,迄今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安东尼在家排行老幺,父亲是波多尼各后裔,他3岁的时候父亲就死了……
多少年后,杰克逊终于明白了一切努力都是虚无:“自从我打破唱片纪录开始——我打破了猫王的纪录,我打破了披头士的纪录——然后呢?他们叫我畸形人,同性恋者,性骚扰小孩的怪胎!他们讥笑我漂白了自己的皮肤,做一切可做的来诋毁我,这些都是阴谋!当我站在镜前时看着自己,我知道自己是个黑人!”
在杰克逊之前,无论是灵歌之王詹姆斯·布朗,还是灵歌钢琴诗人雷·查尔斯,都或多或少把麦克风当作黑人自身命运搏击的武器,黑人在舞台上的嘶鸣是那时候的一部黑人民权运动的别传。相对来说,黑人艺人的挣扎意识到了杰克逊的时代,已大大减弱了。
杰克逊的前辈詹姆斯·布朗,家境贫穷,4岁被家人抛弃,由亲戚和朋友抚养长大,在被他称为“声名狼藉”的地方,他学会了独立做事。
詹姆斯的《大声地说出来——我是黑人我很骄傲》是1968年黑人民权运动的标志之一,“我清楚地记得,我们曾经称自己是有色人种,但自从出了这首歌,我们称自己为黑人,”布朗曾经说,“这首歌告诉人们,即便是一首歌词、一段音乐、一首歌也能改变社会。”
通过歌声来进行民权运动,他们肩负的政治责任远高于杰克逊。从民权运动时代的黑人领袖,到杰克逊,黑人的身份认同和身份疏离交替进行,这是时代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