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教室

玛丽娅·索罗维耶娃

最近两年，俄罗斯中小学生攻击教师的现象增加了一倍。请看两个令人发指的例子：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一名八年级女生放学后暗中等候女教师，捅了她好几刀。目击者叫来救护车，几小时后女生在家中被捕，当时她正心安理得地学习，警察闯进室内时，她只淡淡地问了一句“那娘们还没咽气？”另一个例子是：叶卡捷琳堡合唱学校的学生将污辱教师的视频拍摄下来，放到网上。其实类似事件早就出现过，只不过通过互联网才被公众知晓。

全俄教育基金会主席谢尔盖·科姆科夫说，教师越来越成为孩子们不良行为的牺牲品。“俄罗斯教育工作者原本就战战兢兢，处于极其低下的地位，孩子跟成人一样了解这点，他们选择最弱势的一位发泄怒气。他们应付不了酒鬼父亲，却胆敢殴打教师。”科姆科夫无奈地说，“我们经常收到学生欺侮教师的消息，就因为考试不及格，学生就大闹课堂，对教师拳打脚踢、挥刀相向。遇到这种事怎么办？当然，如果学生对教师的人身健康构成威胁，可将之付诸法律，交由执法机关处理。”

奥莉加·雅拉斯拉夫斯卡娅是莫斯科第1298中学校长，她的学校有近千名学生，其中几名少年简直无法管教。比如一名八年级学生几次企图烧毁学校，父母承认孩子有问题，但拒绝将其带回家中教育。首先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其次父母希望学校承担起孩子的教育责任。还有一名高年级无赖因为不喜欢学习不来上学，父母认为学校应该想方设法让他们的儿子明白事理，他们自己可没功夫管他。“学校的任务是教书，家长的责任是育人。”奥莉加说，“但《教育法》没有赋予我权力开除违反社会习惯的学生，我无法把那些复杂的小青年赶出校园。”

长期以来，媒体大力渲染的话题多是教师如何粗暴对待学生。网上这种视频多如牛毛，某教师责骂一年级新生啦，某教师拉扯学生头发啦，却从未有人提到相反情况也会频频发生。教师也不会把被全班学生污辱的画面拍下来，但没人探讨的问题并非不存在。

现在每个国家的普通教学机构都有自己的校规，包括：明确学校的具体任务，即提供教育服务，而非教养义务，这一点很多父母并不清楚。校规清楚地写明了学生和教师的权利和义务、教学大纲的类型和种类、接收和开除学生的条件。几乎所有俄罗斯中小学的校规都载明，管委会可以开除年满15岁、多次恶意违反校规的学生，这似乎是个有利武器，可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从学校开除的学生可以到教育厅去，在那里他有权要求转到其他学校继续学习，由于几乎找不到学校接收这样的学生，因此政府官员要么强令学校接收，要么为了让问题儿童在专门学校学习而履行漫长的协调手续，与此同时，家长也会参与其中，他们写信上访，向检察机关控诉……某校长承认，比起经历复杂的协调过程，不如干脆将小无赖们留在学校省心些。

上世纪20年代末，俄罗斯就为问题儿童开设了专门机构，“那些无法在正常学校生活、威胁同学和老师、影响课堂秩序的青少年，一句话，校长想开除的学生，属于我们接纳的范畴。”莫斯科第一普通专门教育学校校长谢尔盖·如科夫说，“这些孩子由未成年事务委员会指派过来，我们尽量为他们创造特殊的学习和培养条件。每班定员3-8人，每人配备一名辅导员，由社会上的教育工作者为学生提供个性教育。孩子们几乎整天呆在学校：上课、休息、做作业、从事体育运动、学习艺术课程。我们对每名学生的行为予以矫正，帮助他们融入社会，找到与他们沟通的办法。”

这种学校会花掉国家大量经费。可是怎么办呢？法律有义务让孩子完成学业，适应社会。在莫斯科，哪怕每所学校只开除五名学生，问题儿童专门学校都得挤破门槛。因此有校长坦承：他们不认为某年某月某日校长们会被允许将校园无赖开除了事，即使他们当众殴打教师。此外来自青少年权益保护者的声音越来越强大，例如欧洲和美国，在那里孩子们受到严密保护，仅因为成绩不及格被母亲骂几句，有关工作人员就可以将孩子从家中接走。很多国家的情况更为严重，教师挨打时，甚至不能反抗：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忍辱负重，免得背上侵犯儿童的罪名而遭受牢狱之灾。

俄罗斯正在着手解决这一复杂问题：如何在不违背人权和自由的情况下，既保护孩子免遭成人侵犯，也避免使成人受到孩子的侵犯？答案尚无人知。

他山之石

世界上最无法无天的学生当属法国学生。历史上，教师被学生殴打的事件屡见报端，社会各界已经不再感到震惊。教师不敢涉足公立学校，教育部只能用行政命令的方式使教师上任，自愿者几乎没有，这一情况延续多年，以至早在10年前法国政府就颁布法令，对年满13岁有攻击性行为的学生可判入狱6个月。

日本学生也自由得很：2005年时任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号召教师积极从事体育运动，配备木制刀剑，防止遭到校园暴力的侵害，不要一味指望警察帮忙。

几年前，西班牙教师工会呼吁政府采取紧急措施保护他们的权益。调查结果显示，15%的教师受到来自学生的暴力攻击，73%的教师经常遭到羞辱。

美国正积极讨论为中小学教师配备武器，其主旨是：必要时教师可以保护孩子和他们自己。在某些州，已经开办了专门课程对教师进行培训，授课部门为当地的武器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