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和她的14个孩子

奥利维耶·欧马哈尼

“披萨！披萨！披萨！”娜德雅·苏尔曼家的门铃响起，披萨的送货员出现在门口，怀里抱着6个大盒子，手里拎着几个装满矿泉水瓶的大塑料袋。保姆拉谢尔打开门，向门外看了看，以确保来访者就是披萨送货员，谨慎一点总不为过。她签收货物的时候，8个小家伙簇拥过来。“披萨！披萨！”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女孩们刚刚洗完澡，穿着睡衣；男孩们穿着居家服。“来吧孩子们，都坐到桌边来。”妈妈招呼着他们。她穿着红色外套，黑色紧身裤，脸上挂着疲惫的微笑。这一家人平时就在这间屋子里生活，屋子的一角是厨房，其余的地方作为起居室。一张长方形的饭桌并不是很大，但对于8个小孩子来说足够用了。2013年1月26日，这8个小家伙度过了他们的4岁生日。娜德雅在厨房里切披萨的时候，他们就乖乖地等着。家里还有一些陌生人（我们），但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们。这些孩子既不害羞也不认生，他们牙牙学语，笑着，做鬼脸，把手放在桌子上，相互簇拥着，一个紧挨一个。所幸的是，8个孩子长得并不相像，这样，娜德雅可以毫不费力地分清他们。当她把切好的披萨端上桌的时候，她问道：“那个神奇的字是什么呢？”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请！”于是，8个小家伙可以开始享受他们的美味了，娜德雅也终于可以清静一会儿了，但只是一会儿，她马上还要给孩子们喂面包……

平时，娜德雅会经常数数人数，好像总害怕丢一个似的。我们很难相信这一群小家伙是从一个母亲的肚子里同时生出来的。据娜德雅讲述，他们都是7个半月出生的早产儿，出生时体重在0.69至1.5公斤之间。而如今，他们的个头比一般同龄孩子还要高一些，这令娜德雅难掩心中的骄傲。这8胞胎中有6个男孩和2个女孩，长得都非常可爱。玛利亚有一双黑色的会说话的大眼睛，这一下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诺亚是一个蓝眼睛的金发小孩，爱哭，喜欢让人抱着他转圈圈，他可能长得更像爸爸——娜德雅的前男友，那个令她再也不愿提起的男人。娜德雅现在成了美国家喻户晓的名人，甚至有个新词汇专门用在她身上：八胞胎母亲。但在家里，她就是一个孩子王，总是精力充沛地来打理这帮小家伙。她自称“非常严厉”而且“很注意屋子的整洁”。她要求孩子们只能在厨房里吃东西，这样可以避免食物碎屑掉得到处都是。她虽然酷爱烹饪，但冰箱里却常常是空的，只有几大瓶苏打水。

娜德雅一家不久前迁入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县北部的一个小乡村：棕榈谷。那里的冬天异常寒冷，特哈查比绵延的山脉上积雪覆盖。这天下午，在一片欢乐的喧闹声中，蹦床运动开始了。蹦床就摆放在自家门前花园的正中央，娜德雅首先要耐心地给14个孩子穿上大衣。光是给几个孩子穿好衣服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杰里迈亚没有穿上左边的袖子，以赛亚不愿把帽子安在衣领上，约西亚想去厕所，乔纳因崴了脚而大哭起来……可娜德雅只有两只手啊！保姆拉谢尔还要专门负责照顾7岁、患有自闭症的艾登。给小鬼们穿戴好之后，娜德雅喊出集合的口号：“前进！前进！前进！”她双臂弯曲，拳头紧握，弯着身子往前走。“哇哇哇哇哇哇！”一群小家伙们一边吵闹着一边朝花园的方向跑去。蹦床因过于老旧而吱嘎作响，周围用一圈绳子作为保护，避免孩子们意外跌落。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上去，使劲用屁股往前挤。妈妈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数不清他们跳了多少下，但很快就有人开始哭起来。约西亚爬到了妈妈的背上，紧跟着，马凯也爬了上来。娜德雅说，要照顾好这些孩子还需要“一个健壮的体格”。可即使体力不支，她又能怎么办呢？小时候，娜德雅没有兄弟姐妹，十分渴望有一个大家庭。她对我们说：“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小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现在我每天都觉得精力不够用，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他们身上还不够。”

娜德雅的经历必然与一般人不同：37岁，通过试管受精共生育了14个孩子，其中8个是一胎生下的，既是奇迹也是“意外”。当时，助产医生替她植入了6个胚胎，出人意料的是，6个胚胎全部成活，其中两枚在植入后分裂，这样就有了八胞胎。可能是缺少父爱的缘故，孩子们一见到男性来访者就分外激动。娜德雅没有工作，她又怎么会有时间工作呢？从早到晚，她没有一分钟是闲着的。3个保姆每周轮流帮她照看孩子，可这还远远不够。日常的紧张与操劳使娜德雅依赖上一种名叫阿普唑仑的抗焦虑药物。照顾14个孩子所需的庞大开销使娜德雅入不敷出。她说：“就在今天早上，他们吃掉了20根香蕉和两大包谷物！”家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她便用时尚名人安娜·温图尔的名言打趣说：“少即是多。”为了填补家用，娜德雅凭借性感的双唇和丰满的胸部拍摄了一部成人电影，但这还是杯水车薪。娜德雅每月靠“食品券”生活，这是美国政府为保障低收入家庭实行的营养资助。娜德雅的行为引发了众多非议，有人说，她是在利用纳税人的钱来资助自己的疯狂行为，还有人说，她完全把八胞胎当作摇钱树来炒作。可实际情况是，去年，娜德雅因无力支付房租，被迫从洛杉矶郊区拉哈布拉的家中搬了出来。邻居们经常揭发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当地社会与卫生事务局也因此来做过几次调查，但从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家里既没有发生过悲剧，也没有发生过大的争吵，因为娜德雅真心爱护她的孩子们，孩子们也爱他们的妈妈。

蹦床结束后，下一项活动是购物，这是一个更加艰难的“征程”。娜德雅首先得把孩子放到白色福特厢式旅行车里，车里塞满了玩具和零食，虽然从家到超市开车只要5分钟，但给孩子们系好安全带就足足花了15分钟。抵达艾柏森超市将车停好后，娜德雅把孩子们放在两个手推车里：一个女人推着两个装满孩子的小车逛超市，这免不了招致别人异样的目光。喔唷！终于到家了。满脸倦容的娜德雅累得瘫倒在床上。晚上8点，孩子们躺下了，充实而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明天一大早，像往常一样，一切又将从新开始。娜德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呢？她对我们说：“从来没有休息的时间。我没有朋友，也不出门。我唯一的休息空当，就是乘车兜风的时候。那时，孩子们都坐好了，这是他们唯一可以不动的时候，也是一天当中我唯一可以想其他事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