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曙光
【摘要】王羲之在楷书、行书和草书上的艺术特色和成就,为其“书圣”的地位奠定了基础。唐太宗的个人喜好和书法发展的客观规律,是促成王羲之书法在唐初备受推崇的重要条件。本文仅从以上几方面探讨王羲之书法在初唐盛行的原因。
【关键词】王羲之;书法;初唐;唐太宗;社会客观规律
王羲之,东晋时期著名书法家,因其书法艺术水平极高,有“书圣”之称。本文从其自身艺术成就、统治者的个人喜好和书法发展的客观规律对其书法流行于初唐时期进行探讨分析。
一、王羲之书法的艺术特点和成就
(一)魏晋书法发展的背景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最混乱、最动荡的时期,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尖锐,战争不断,人民颠沛流离,民生遭到严重破坏,人民生活苦不堪言。但是这种政治分裂、政权频繁更迭的情况下,政治的约束力相对松弛,这就为学术思想的活跃留出了空间。同时经常性的社会动荡又强烈震撼了人们的心灵,促进了人性的觉醒,激活了人们的思考力。
对于书法而言,士人对现实的失望及追求自然、适意、洒脱的性格既反应在其书法文字中,也反映在其书法形式中。于是不拘礼法,放浪形骸,风流潇洒,成为魏晋时期的风尚,这种风尚亦成为魏晋士大夫对人生和 艺术的独特理解。具体到书法的发展,这个时期既是书体演变的归结期,又是书法技法的集大成期、文人书法流派大发展时期。而王羲之,就是这一黄金时期最闪耀的光芒。
(二)王羲之书法的艺术特点与成就
王羲之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从事书法实践和研究。青少年时期师从名家,临池不辍;成年后博采众长,变古制今,自成一家。综合历代书评,王羲之的书体得之神功、千变万化又自成一家,其登峰造极的书法艺术就是楷书、行书和草书。
楷书或称正书体、真书体。王羲之的楷书“俱变古形”,对今体楷书的定型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俱变古形”是相对钟繇的楷书风貌而言的。钟繇的楷书还具有浓厚的隶书笔意,特别是汉末、三国时期的隶书那种着意翻挑、飞扬的笔势,在他的楷书里十分明显。王羲之的楷书面貌则大为改观,王书将纵向笔画向下伸引,使其挺直,用笔内敛,其它点画对称呼应,所以有纵展之势。王的用笔,一改钟书的隶笔起止,在起笔处有挫衄的按笔动作,多以方笔入纸,收笔处不着意折笔重按,而是轻提回带,在运笔时前缓后急,笔画形态上求其匀整遒紧,势如列阵。经过这样的改造,楷书字体笔画之间的配置关系基本确立,结体变横张为纵展,规整劲健,雍容尔雅,仪态大方,进入了端庄而生动的“今体”阶段。
与楷书一样,两汉时期,行书已在民间流行。这种早期的行书也是由隶书的实用书写逐渐发育而成的一种新兴的书体。它简洁、开张、结构松动,隶味很浓。王羲之的新体行书中锋、侧锋互用,每字即见,运笔速度较为迅疾,有振迅遒劲的风神。由于笔势连贯,笔画之间的呼应关系更加紧密,点画的态势也随之发生相应的变化,例如捺脚,不再是重按后平出,而多做长点状的反捺。王羲之将草书笔法引入行书,从而使行书体势具备了欹侧遒媚的风格。
王羲之在草书方面的建树,并不是旧体的章草,而是新兴的今草。后人肯定、崇拜的就是他增损古法、裁成一体、变古制今的今草。王羲之的今草书是在扬弃张芝章草书的过程中生成的。与张芝的章草相比,王羲之的今草使转灵动,点画放纵,笔势流畅遒逸。虽然王羲之笔势的连属飞移多体现在一字之内,但其所呈现的是神采上的贯通,而非形式上的连属,即是唐太宗所谓的“状若断而还连”。这样,章草书体字字独立的形态与今草书体流畅纵逸的笔势,这看似不协调的两端,在王羲之的今草书中得到了融会贯通,别出新貌。
归结起来,王羲之书法的主要特点,一是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唐太宗赞之曰:“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二是结体遒美,骨格清秀,点画疏密相间;三是章法巧妙,在尺幅之内蕴含着极丰裕的艺术美。无论横、竖、点、撇、钩、折、捺,真可说极尽用笔使锋之妙。
二、唐太宗推崇王羲之书法的原因
唐太宗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他在做皇帝之前,几乎都是戎马生涯。唐朝统一后,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尖锐起来。“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夺取政权。登基之后,他推行了一系列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改革措施来维护、稳定其统治。同时他深感掌握治国之道的重要性,于是命人编撰《群书治要》,以便他从历史上吸取治国的经验和教训。可见他认为在战争之后,学习文化是迫切需要的。唐太宗自己努力学习文化之余,深刻意识到人才和教育的重要性。他完善了科举制度,大力兴办学校,重视教育活动。当时的国子学、太学盛行,地方也有不少学校,而且当时的科举也规范化、考选公平,以进士科最为杰出,如此才有太宗见新科进士鱼贯而出,喜言“天下英雄、入朕彀夷”。朝廷大兴文化教育,书法的兴盛自然不必赘言。对于书法,唐太宗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北朝雄强书风过于粗率,南朝秀丽书风失之柔媚,都不符合“中和”之美的审美追求。他写的传赞中说道:
钟(繇)虽擅美一时,亦为迥绝,论其尽善,或有所疑。至于布纤浓、分疏密,霞舒云卷,无所间然。但其体则古而不今,字则长而逾制,语其大量,以此为瑕。献之虽有父风,殊非新巧。观其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其枯树也,虽槎枿而无屈伸;其饿隶也,则羁羸而不放纵。兼斯二者,故翰墨之病欤!(萧)子山近出,擅名江表,然仅得成书,无丈夫之气,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卧王蒙于纸中,坐徐偃于笔下;虽秃千兔之翰,聚无一毫之筋;穷万谷之皮,敛无半分之骨。以兹播美,非其滥名邪!此数子者,皆誉过其实。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观其点曳之工,裁成之妙,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还连,凤翥龙蟠,势如斜而反直。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摹手追,此人而已。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
因此太宗选中了王羲之遒美劲健、蕴藉典雅的书体。其书增损古法,截成今体,不偏不倚,不激不励,文质彬彬,符合唐太宗“中和”的审美观点。此外,受到太宗赏识的“初唐四大家”之一的虞世南祖述王羲之,而太宗又书师虞氏,对于王书身体力行,更增进了他对王书的热爱和着迷,将王羲之推至“书圣”的地位,而王书也成了中国书法史上“尽善尽美”的极致象征。统治者对王书的推崇,也带动和刺激了唐初文人墨客对王羲之书法的争相学习和研究,使王书在初唐盛行带有极强的主观因素的痕迹。
三、书法发展的客观因素
南北朝的书法虽然书体皆初备完善,但仍存在新旧、古妍之争,隋唐书法必须建立一种统一的新法度。王羲之的最大贡献就是变古制今,符合了当时社会的发展规律和发展需要。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代表唐代书法高峰的大家如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柳公权、张旭、怀素等等,无一不是在继承王羲之传统基础上而走向另一高峰的。可见,王书在初唐的盛行也是书法艺术发展的客观规律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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