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如蓝
陈宁宁,香港嘉鑫控股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年轻、貌美、财富、钢铁,这些关键词让她既散发着女性的柔美,又闪耀着一种金属的冷艳。在钢铁这样一个充满力量的行业里,她被称为“公主”。
在鲜有女性涉足的矿产市场纵横捭阖,曾一度占据了中国进口铁矿石10%的份额,陈宁宁如何把这个长期被垄断的矿产资源市场搅得风生水起?
冶金世家的冒险小妞
1971年,陈宁宁出生于北京。外公是冶金部部长吕东。母亲吕慧毕业于清华大学冶金专业,之后一直从事相关的研究、贸易工作。陈宁宁从小耳濡目染,听到很多关于钢铁的故事,隐约明白了钢铁对于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意义。
陈宁宁的父亲陈晓谷曾担任机械工业部部长秘书,为人颇低调。1986年,她父亲被调到国务院机电产品出口办公室,接触到众多机电进出口企业。1988年,陈宁宁举家迁往美国旧金山。她父亲开了一家公司,生活越来越富裕。
对于一个走到哪儿都有管家跟着付账、司机接送的少女来说,追逐冒险一度是陈宁宁生活的最大重心。还在读书时,她就经常四处旅行,她最喜欢坐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心里头像揣了个兔子,砰砰乱跳,就是喜欢这种世上没人知道她在哪儿的快乐。
为了和家族“划清界限”,陈宁宁起初不愿进入钢铁行业,她选择了金融行业。1990年,陈宁宁攻读工商管理硕士期间,进入基金公司Prudential-Securities LTD实习。
为了让经理约翰注意自己,在他经过自己办公室时,陈宁宁会突然冲出来,抓住约翰油腻腻的辫子,在所有人面前,用力一拉,高声说:“嗨!记得我吗?我是那个实习生。”然后咯咯发出孩子般的笑声。约翰回过头,带着那种“不相信居然有人对我这么做”的表情,咧嘴笑了。然后,她就被融化了。
后来约翰成了她的男友,要买颗裸钻送给她。她坚持要一只股票,因为这只股票的成长性非常好。
在基金公司工作两年后,陈宁宁升任为经理,但抠门的老外上司居然没给她加过一次薪水。陈宁宁不干了,第二次提出加薪要求未果后,她将辞职信往桌上一拍,“给不给我加薪?再不加薪,我就辞职!”
陈宁宁失业了,可她不后悔,“有人可能认为女人应该学会忍耐、掩饰,但我认为,应得的利益要堂堂正正地争取,不争取,可能会永远被放在弱者的位置。”
迷惘了一段时间后,在母亲的鼓动下,1995年,24岁的陈宁宁从纽约来到香港,正式进入钢铁行业。她花了一年时间,调研整个市场,之后注册成立了嘉鑫控股集团,从事矿产品进出口贸易。1998年,她开始大举进军内地。
毋庸置疑,陈宁宁能进入钢铁行业,一定程度上归功于特殊的家庭背景,但她在很多场合回避这一背景,她说:“人们只知道我来自一个有名望的家庭。我母亲经常教导我不要令外祖父的名声蒙羞……”
动用关系就会少掉阅历
20世纪90年代中期,钢铁是最热门的行业,大量资金充斥进来。
陈宁宁却认为,这么大的行业,总有一些环节是需要钱、却又没到位的,于是就去与银行沟通,设计融资产品。因为外资身份、金融行业经验,她帮很多企业融到了美元资金。她从不推销产品,而是询问客户缺什么,需要什么,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嘉鑫可以做什么……
对此,她兴奋地说:“这样的赢利模式,我非常赚钱。同时我帮你解决了问题,你还要感谢我。别人只能给你提供很简单的服务。”
陈宁宁有着敏锐的判断力。在大家都不看好时,她大量买进矿石期货。等大家发现情况与预想不同时,嘉鑫钢铁已占得先机,赚得盆满钵溢。
铁矿石贸易是嘉鑫的优势、特色,但陈宁宁起初并不顺利。
好几次,她和巴西的铁矿石供应商定好了货,也谈好了价钱。准备成交时,却被中间商出高价买走了。遇到这种情况,她只得忍气吞声,花更高的价钱,从中间商手里把铁矿石再买回来。她一直想越过他们,直接进口铁矿石,暗中开始留心中间商的材料来源。
每次中间商的铁矿石货柜到达码头,她总神秘莫测地出现在搬运工人中间。她既不参加搬运,也不指挥搬运,而是一箱箱查看外包装,人们都以为她是公司检验员。她想从这些包装里,寻找遗漏的联系地址或电话号码,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她还是不死心,等东西运到自己的仓库,又开始寻找。她在一堆堆木柜上爬上爬下,忙得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一次,她去一个客户那里检验铁矿石质量,不经意瞥到包装胶带纸上印着一个巴西的电话号码,她心里一乐,偷偷记了下来……
如今,嘉鑫已与国内宝钢、包钢等二十多家企业建立了贸易关系,而且与澳大利亚的必和必拓、巴西的淡水河谷公司,以及巴西联合矿业公司等世界主要的钢铁、矿山公司建立了关系。
陈宁宁多次强调说:“我始终坚持,企业家文化、受教育的背景,会决定一个企业究竟能走多远。”
扩张商业版图的成与败
铁矿石贸易并非长久之计。2002年,陈宁宁开始向实业领域转型。
嘉鑫控股与台湾太阳保险代理公司合资,成立北京嘉信保险代理公司,在三年内,保费收入进入全国保险界五强。此外,嘉鑫的投资还涉足镁业、物流、文化发展等。
扩张钢铁王国的过程中,陈宁宁也有过败笔。2007年夏天,嘉鑫有意收购东方集团,并要求第一大股东韩敬远转让股份退出。陈宁宁希望利用资本并购,建立庞大的钢铁帝国,而韩敬远倾向于扩大投资生产。
“资本”与“钢铁”的较量正式展开。韩敬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二股东嘉鑫涉嫌用“伪造签名”的协议书、委托书,去购买进口铁矿石,并“从中获取巨额利润6000万美元”。
陈宁宁以侵犯名誉罪,将韩敬远告上了北京海淀区法院。最后,法院判决:“没有证据证明陈宁宁有伪造签字的事实和欺诈行为。”同时,判决书也提出,“作为公众人物的陈宁宁应当对涉及自身的评价,持宽容理解的态度”。全面驳回陈宁宁诉讼请求,判韩敬远胜诉。
陈宁宁对失败进行了总结,她与韩敬远的矛盾,并不仅仅在于经营理念不同。而是在与众多合作方的沟通中,她特殊的家庭出身、表现出的清高时常让合作者不自在。韩敬远就曾说:“陈女士出身比我们高,与董事会的沟通主要通过律师函,十九次董事会议,她只参加过两次。这种沟通的机会她给我们太少。”正是因为不畅的沟通,才使双方的合资行动不欢而散。
于是,陈宁宁开始学习东方哲学。东方生活中,最博大精深的一个核心价值,便是平衡。这两个字,包含了宇宙间一切事物盛衰的原理。从此,她的事业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现在的嘉鑫集团,业务涉及矿业资源、贸易、物流、实业、金融服务五大板块,产业链正向多元化经营国际集团转变。
对内苛刻对外慈善
陈宁宁一直是富豪榜上的常客,只是排行名次稍有变化:2004年,在胡润百富榜上排名第二十七位;2006年挤进前十位;2011年,以85亿身家,居胡润女富豪榜第二。
她也是资本市场的常客,如参股稀土高科,曾试图收购古井贡酒……然而在公众面前她却长期保持低调、神秘,除了董事会、签约仪式等活动,几乎从不公开露面,不接受任何采访。仅有的几次和媒体的接触,陈宁宁都让律师在现场,或者通过远程视频,让香港律师监控整个采访过程。记者问了她认为不合适的问题时,采访就会被打断。
尊重规则、程序,让陈宁宁的管理风格略显苛刻。员工对她的神秘早习以为常,绝大多数员工都不知女老板何时到来、何时离开,他们与她沟通的唯一方式就是邮件。
工作环境上,陈宁宁也有点“葛朗台”。嘉鑫公司,在北京东长安街北侧中纺大厦五层,一个狭小的门厅,因陈旧而略显发白的公司标识,加上办公区廉价的桌椅,甚至没有隔断。简陋的状况,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个超级女富豪的国内办公地。
其实,陈宁宁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她常做慈善。她做的不仅仅是出席慈善晚宴,更多的时候,她会去抱一抱亲一亲那些需要关爱的孩子。那些位于中国大西北或黑龙江边上的村落,人迹罕至,但陈宁宁去了。
她印象最深的一幕,发生在山西一个极贫穷的小村。村子在一个大山之上,四周有很深的湖泊围绕。小船驶到河对岸时,天上已经飘下雪花。他们坐着一种叫“狗骑兔子”的三轮小摩托,跑起来时嘟嘟地往前蹿,边蹿边抖。山路很快变得陡峭,陈宁宁上去时,眼里只能看见天,“唿”地一转,眼前的路就变得和车身一样宽,下面是万丈深渊。下山时,小摩托几乎是半开半滑地冲下去。
就这样,一条路他们从天亮走到天黑,路上没有吃的,就捧把雪吃。十几个小时后,在山顶上的小学,陈宁宁系着红领巾,手拿话筒,语音高亢地向孩子们介绍她带来的名人们:小朋友们,你们想不想像叔叔阿姨一样成功?台下齐喊:要!那一刻,一切艰苦就都烟消云散了。
陈宁宁至今未婚,全身心都扑在了工作上。非常有主见,非常聪明,反应非常敏捷,这就是陈宁宁给人们的感受:冷艳的美,充满锐气。
(编辑 赵莹 zhaoyingno.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