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融化了我和洋孙女……

王豪强

中国有句老话：隔辈亲，是讲和孙辈的那种亲密感，它也是中国重视亲情的一种文化。当有一天我做了姥姥尤其是一个洋外孙女——Eive的姥姥时，才真正体会到了它的内涵与韵味。Eive对我从敌对到接受到150岁时的约定，深深地感动了我，使我无比幸福与快慰。

使出浑身解数让Eive接纳我

我的外孙女出生在美国，是中美缔结良缘的爱情结晶，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已经两岁了，名叫Eive。当我第一眼见到Eive时，不禁为她的漂亮而震惊：雪白的皮肤、金黄的头发、长长而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翘翘的小鼻头、红红的嘴唇十分小巧，俨然一个洋娃娃。我伸开双臂想拥抱她，谁料想她两眉怒立喊道：“NO——go away！”（不，走开！）她不让我碰她，也不让我碰她的任何东西。

我为难了，语言不通无法交流和沟通，我像哑巴一样，只有使用心灵的窗户——眼睛，用慈爱而亲切的目光注视她，给她以好感。不久，女儿生下了第二个孩子无暇顾及Eive，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每当妈咪抱着妹妹外出时，Eive总会直盯盯地望着妈咪的背影，那长长的睫毛下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我看在眼里痛在心头，我知道孩子心里很难过，她失落了。

我不是搞教育的，但我为孩子写过童话、编过启蒙游戏、做过儿童心理辅导，我对孩子的心理略懂一二，而今面对我的外孙女就束手无策了吗？我要使出浑身解数让Eive接纳我。

“跟姥姥玩好吗？”我轻轻地把她拉到身前。Eive无奈地点了点头，因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我和她，从那时起我们一起玩过家家、给娃娃洗澡、看病，搭积木、楼上楼下捉迷藏┉┉整个房间荡漾着银铃般的笑声，那一刻我幸福极了。

谢谢你，我的小小守护神！

去年我第三次赴美探亲，Eive五岁多了，个子长高了，也成熟了许多。当她见到我时，像小鸟似的张开翅膀扑向我的怀抱，我紧紧地拥抱着她，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

就在那天Eive一到学校就告诉老师和同学：“我姥姥来了，是中国人。”老师很感动：“我一定要见见你姥姥。”

后来我还真有幸见到了Eive的老师。记得见老师的前夕Eive放学回家，高兴地趴到我耳旁说：“明天你穿得漂亮点好吗？我有口红。”“为什么？”我有些不解。“老师想见你，学校去野餐。”“真的？”我很兴奋。“妈咪说，你可以去。” Eive像个小大人似的。

第二天风和日丽，学校在郊外举行野餐活动，我见到了Eive的老师，我的装束、仪表以及热情，给老师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Eive很是高兴。

Eive的成熟让我吃惊，虽然她平时也会和妹妹打架，但在关键时刻，她一定会挺身而出。邻居的大狗来串门，她会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妹妹，生怕受到一点伤害。同时也很照顾我，尤其全家人外出逛商厦，每当需要过马路，走人行横道线时，她都会一边牵着爸爸或妈妈的手，一边扭头叮嘱我：“姥姥小心啊，跟上！”

让我最难忘的是那次我和女儿带着两个孩子去博物馆玩，博物馆里有一个巨型游乐场，从入口进去要通过不同的险阻：有爬的、有由上往下滑的，还有钻的甬道……才能从另一出口出来，美国孩子都很喜欢这项活动。我本不想上去，老胳膊老腿的。可Eive非常想让我和她一起去，当我们进入爬行隧道时，我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这时我看见前面的Eive紧紧地抱住妈咪的腿，哭喊着：“等等姥姥，姥姥在后面。”听到这哭喊声，一股幸福的热浪涌向心头：谢谢你，我的外孙女。热泪一下遮住了我的视线。

每当夜幕降临，Eive要睡觉的时候，她都会轻轻地敲响我的房门，推开门：“姥姥，晚安！”“晚安，宝贝！”每次我都会轻轻地亲一下她那散发着浴液芳香的额头。

她爸爸一出差，Eive就由我来照顾，我很珍惜这个机会，我会给她捏捏背、捋捋肚子，然后为她讲故事。Eive给我讲故事的指标：讲5个或10个，我都顺从地答应。但我的故事中都会使用催眠的语言：跑啊跑、飞啊飞、爬啊爬┅┅温柔的语调，不到3个故事Eive就会轻松地抱着心爱的玩具狗进入梦乡。

如果姥姥能活到一百五十岁，一定来帮你！

平时我很喜欢和Eive手拉手漫步在小区的林阴道上，沐浴着阳光的温暖，随心所欲地聊天。一天我问：“Eive你长大想做什么？”“想做妈妈，生5个孩子。” Eive不假思索。“为什么？”“我喜欢。”

我在想：她为什么不说想当科学家、想当医生或者工程师呢。我仍想启发她是否有更大的志向，便问：“还有更大的愿望吗？”“有，养狗爸爸和狗妈妈。”

“那为什么呢？”“我想让它们生5个宝宝。” Eive仍不假思索，“我喜欢小狗狗。”“那你又有孩子，又有小狗狗，多忙呀！”我微笑地望着她。她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严肃而乞求地说：“姥姥，到时候你来帮助我好吗？”“那当然，我一定来帮你！”我爽快地回答。Eive很欣慰，她嫩嫩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我那长满老茧的手，仰起脸满面阳光：“姥姥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慈爱地亲了亲她的小手。我暗自窃笑：亲爱的宝贝啊，如果姥姥能活150岁的话，一定全身心地来帮你，决不含糊！

Eive也有让我着急的地方，那就是不爱吃青菜，哪怕是葱花都要一点儿一点儿地挑出来，大便十分干燥。她父母有时会在吃饭时批评她，Eive为此而大哭。她的哭声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不敢与满脸是泪的Eive对视，只顾低头咀嚼干涩无味的美味佳肴。我知道，Eive一定在寻求我的帮助，但我不能，我必须尊重父母对她的教诲。因此我常私下与Eive交换意见，掰开了揉碎了地给她讲吃蔬菜的好处，只有多多吃青菜，身体才会好。Eive给我答复：“菜可以吃，但我不喜欢！”

与Eive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似乎也变成了孩子，我们一起奔跑、荡秋千、滑滑梯、与野兔赛跑、与蝴蝶蜻蜓嬉戏，她的笑声令我欣喜、令我心醉。

……

我回国了。当飞机腾空而起的时候，Eive仍抱着她那可爱的玩具狗在甜美的睡梦中，我不难想象：当她起床后首先推开我的房门，然后找遍所有的地方，包括洗手间，她一定会大哭，责怪我的不辞而别，她一定会说：“姥姥不许走，姥姥再住100天……”但随着时间她会渐渐把我淡忘，特别是面对冰淇淋、甜点以及和小朋友一起玩耍时；而我却忘不了，忘不了这刻骨铭心的深爱，思念与牵挂已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会珍惜一切机会再次、再次飞向大洋彼岸，与Eive团聚，尽情地享受这无与伦比的天伦之乐。

（责编：辛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