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蛇

2013-04-29 00:44大头马
安徽文学 2013年7期
关键词:动物园唱歌儿子

大头马

一开始他们提议去唱歌,我觉得十分尴尬,不是现在很尴尬,而是想到将会出现的一个场景,就提前尴尬起来了。

如果是唱歌就算了,我说。

葛项问,为什么?

我说,我不大会唱歌。

不可能。他们其中一个叫道。谁都会唱歌。那人又说。

是啊是啊,你肯定会唱,就是放不开罢了,没事,跟我们唱一次就好了。永莉在一旁鼓励我。

确实不会唱,真的,我五音不全。我说。

哎呀,谁五音齐全呢,就是随便唱唱,玩呗。她继续劝我。

我有点不耐烦。我是一个很容易不耐烦的人,而且很容易就发作出来。不会,真的不会。我肯定地说。

来吧来吧。永莉扯起我的袖子。

她这是干嘛呢,又不是现在就要去,扯我衣服算是怎么回事。我把胳膊往后藏,一首都不会,你们去吧。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过头了,把手缩了回去。

别听她的,带上她,到时候自然会唱了。又是那个声音。

谁,到底是谁在说话。我仔细看着这圈人,我跟他们一点也不熟,有几个甚至还叫不上名字。我从自己的左手边打量到右手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友善的笑容。我仔细观察,是谁呢,谁在背后不乏恶意地揭穿我,怂恿他们带上我。好像是每一个人,又好像都不是。我耸耸肩,好吧,我去,不过我不唱歌,你们唱,我听。

他们的表情都放松了,笑容好像也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早说不就行了嘛。那个声音又在说。

是谁,我警觉地抬头,左手边的老王已经转过身去,朝工位走去。其余人也都转过身去,只有永莉依然面对着我。她还有什么想说的?她说得还不够多吗。就这么定了啊,她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句。然后也转身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们又在领导的办公室遇到了。她来汇报工作,我也是。她坐在领导的对面,背部挺直,有些僵硬,手里把玩着一支笔。我站着,不是没有椅子,而是我就想站着,这样我可以找个他们谈话的间隙迅速插进去,说完就退。而她却不徐不疾地说着,我站在一旁,手里什么也没拿。我开始后悔没有带上一支笔,或者一个本子,这样会显得我不那么多余,也能表现出我的急切。于是我就这么继续站着。我注意到永莉穿的是一件两边敞开的短袖上衣,就好像两片布,只缝了上面和下面的一部分,侧面完全没有缝上。而里面什么也没穿。我这么说可能不大准确,我是说,她穿了内衣,可是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了。每次她胳膊抬起来的时候,我都能清晰的看见她的胸罩,肉色,表面是一层蕾丝,看得出来穿了很久,是反复洗涤过的那种状态。这让我觉得十分尴尬。不为我自己,是为她尴尬。我暗暗希望领导在听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否则那就太尴尬了。

大李进来了,他没敲门。大李进门后站在我旁边,他是我的直接领导,但并不比我大多少。他看了一眼办公室,发现永莉和领导谈兴正浓,他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和我一样,不知道这种谈话何时才能结束。但是没办法,永莉和他同级,对公司来说,可能显得比他还重要一些。所以大李也只能像我一样等着。

我心想,这下糟了。永莉的胳膊抬起的幅度越来越大,有好一会儿她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于是她的胸罩就暴露在了我和大李的面前。而她依然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没办法,我只能继续站着。

上午十点的时候,已经很热了。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我站在一座大楼下,周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这时,老王看见了我。嗨,他一边从远远的地方跑过来,一边挥手,从一个小黑点一点点变大,最后变成了老王。嗨,你来得挺准时啊。是啊。其他人呢?没看到。就你一个到了?是的。这帮畜生。你说什么?这帮畜生我说。老王撮起衣领擦去奔跑时从鬓角流下来的汗。我低头看看表,十点过三分。讲了这么半天话,才过去三分钟。我有些焦虑。还要跟他讲多久。我抬起头,盘算着说点什么。就这么一小会儿一段沉默已经在我们之间形成,它像一个浸了水的胖大海迅速膨大起来。这时再想打破它就变得十分困难。待会儿去哪唱歌,这栋楼里面吗?我问。这周围除了这栋楼哪里都不像有可以唱歌的地方。不唱歌了。老王说。你说什么?不唱歌了,他们换成别的了。我有点吃惊,毕竟我是做着要唱歌的心理准备来的。我最讨厌的就是猝不及防让我做别的事,或者说我没法接受生活中有太多的意料之外,这令我感到恐惧。虽然我也不知道恐惧什么。变化吧。我想,就是恐惧变化。最好什么都不要变,井井有条的生活,不出差错,保持体面。说服我唱歌与说服我不唱歌一样困难。他们准备干什么?我问。不知道,等他们来就知道了。老王又撮起领子擦了一把汗。太热了。他说。为什么不唱了?我问。不知道,等他们来吧,他们来了就知道了。我很想继续问下去,那你是怎么知道不唱歌的,他们总不会一个理由都没给吧。但我还是闭嘴了。老王把整个身体都背过去了。这样也好,我不用考虑要继续说点什么。远处有个报刊亭,我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去买本杂志会比较好。我有个不妙的预感,就是接下来的时间会很无聊。我害怕这个。但是报亭很远,我感到我的汗正顺着脖子往下流,背着包的肩膀处已经被汗浸湿。也许我该提着包而不是背着。其实走到报刊亭那里再回来不比现在站着要热多少,但我有些担心老王。我这么一走好像故意要避开他似的。老王是个实在人。刚来公司的时候我和谁都不熟,有一次,睡午觉,空调开得很大。老王拍拍我,你这样睡会着凉的。哦,我说。然后又趴回去。当时我昏昏沉沉的,觉得这个人实在有些烦。而且我对这种善意总是不知道如何招架。过了一会儿,我感到有人给我披了一件衣服。这下我惊醒了。可能是老王干的。但我又不好意思立刻抬头,只好继续装睡。又过了一会儿,我估计老王已经走了,这才抬起头。衣服不知道是不是老王的,是一件艳红艳红的运动服,我赶快扯下来,挂回老王的座椅上。后来我又有些怀疑,万一不是老王的衣服怎么办。但很快就忘了这件事。现在我又想了起来。其实是不是老王的衣服都无所谓。它既没有拉近我和老王的距离,也没有产生别的效果。不过一想起来这件事,我就不好意思自己跑去买杂志,扔下老王在这里晒。一分钟之后,我又感到深深的后悔。我跟老王确实是不熟呀。

十点十分,其他人终于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人一多,我立刻放松了。我没有必须要跟谁说点什么的义务了。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愉悦。相比之下,这点儿热也算不上什么了。我甚至开始有点儿兴奋了。毕竟这是我来该公司之后第一次跟同事出来活动,他们会玩点什么呢。我竟然开始期待了。最好是我擅长的,不至于别别扭扭参与不上的。桌球怎么样,这个我还比较擅长。这会让他们对我的印象多少有些改变。但我在他们心里究竟是什么印象呢。说不上来。也许根本就没什么印象,谁在谁心里也没留下印象。要是玩桌球就好了。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开始怂恿我去唱歌时那个冷漠的、恶狠狠的声音,又一下子泄气了。他来没来呢。不知道。好,人来齐了,我们走吧。永莉招呼道。走?这就走了?他们是要去哪儿呢?我茫然地看着他们。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个人。他们轻松而愉快,女的都穿着连衣裙,男的则穿着大裤衩,趿着凉鞋,慢腾腾乐悠悠地开始朝同一个方向走去。这是去哪儿呢?我大声问。没有人回答。他们继续朝前走着,低声交谈着,伴随着不时的笑声。这是去哪儿呢?我又问了一遍。这时我已经落下了一大截,他们更听不到我的声音了。我只好先跑上去,赶上他们再说。这是要去哪儿呢,我又问了一遍。这次我是有针对性的,扯了扯葛项的衣服。看蛇,他说。看什么?看蛇。他又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我还是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于是我挪到左边,拍了拍老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去动物园。老王边走边说。我这才放心下来。毕竟老王还是值得信任的。为什么不呢。我松了一口气。去动物园呀,去动物园的话我就不去了吧。我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但是没一个人理我。这让我很沮丧,而且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我快步走到永莉旁边。她走得飞快,我也走得飞快才能与她保持平行。我不去了,你们玩吧。永莉把头扭过来。啊?你说什么呢?我不去了,我对动物园不是很有兴趣。永莉一下子停了下来。你说什么?其余四个人也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我身上。我也只好停了下来。动物园我去过很多次了,这次就算了吧。我开始做徒劳无益的解释。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永莉说。我羞愧地低下了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不知好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又冒了出来。我心里啊了一声,那个家伙也来了。但我不敢抬头辨认声音的方向。永莉似乎已经得到了满足,声音缓和下来。小郑啊,不是我说你啊,你知道我们这次出来玩是为了谁吗?我摇摇头。你啊,我们是为了陪你才出来的啊。其余几个人纷纷点头。这么热的天,组织一次迎新活动容易吗?结果呢,你说不去就不去了。你要不去提前说也好啊,人都跑出来了你才说不去。你这不是耍大家吗。其余几个人不停地点头。我脸红了。我还以为是唱歌呢。我声音极低地说。什么?一开始说要唱歌你不是也不乐意吗。后来我们商量了下,不能勉强你做不乐意的事啊,到时候你不开心,我们也不舒服,何必呢。哦,这样啊,那好吧,我去行了吧。早说不就好了。又是那个声音。这次我是有备而来,始终看着这一圈人,但我依然没有辨认出来到底是谁在说话。他们好像都闭着嘴,只有永莉张着嘴,等着说下去。行了,那我们走吧。所有人都像听到命令一般,又开始往前走。

到了动物园门口,我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汗也不停地流了下来。我一直在琢磨几个事。第一,为什么不唱歌就非要去动物园,这两件事根本不该有什么关系,我成年之后还是第一次跟几个同样是成年的,甚至比我年长不少的家伙一起去动物园。第二,即便是改了地方,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搞得我什么准备都没有,没穿对衣服,伞、水和干粮什么也都没带。我知道这个动物园大得可怕。第三,我丝毫也没看出来这次活动是为了我,因为很明显,除了我之外他们都很开心。第一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永莉让我们去售票处买票,她则跑到了大门口。我老远地看着她跟一个已经守在门口的牵着个小孩的男人汇合。他们交接了什么东西,匆匆说了两句话,永莉牵着小孩的手往回走,那个男人则朝相反的方向走开了。

那是她爱人。老王在一旁说。她爱人是个残废。残废?就是残疾人,残疾人都有证,逛动物园免费,永莉跟他借了证,这样就不用买票了。那小孩呢?是她儿子。这么一下我就全明白了。根本不是什么为了我才组织的活动,是她儿子想去动物园玩,然后拉上了我们作陪而已。

有一股无名火在我的心中蹭地一下就窜了上来。这时,永莉拉着她儿子已经走近了。她儿子不到她肩膀高,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戴着一副儿童墨镜。是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这种对自己穿着打扮连起码的羞耻心都没有的女人,必然是结婚生子了。别人怎么想,她根本不在乎。这样一个女人,生活的重心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孩子。永莉看我打量着她和她儿子,估计就猜到我在想什么了。

这是我儿子亮亮。我老公今天有事,没办法,只好带上他了。她说得很心虚。

我大手一挥说,不用解释了。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很不得体。我这么一说就肯定了她心虚的意味了,并且还显得她做错了,欠我们或者说欠我一个人情。

我们好像都意识到了这点。她面色突然白了一下,立刻拉着儿子的手走开了。

进入动物园后,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去看熊猫,另一拨去看蛇。

爬行动物馆和熊猫馆分别在动物园的东西两头。看蛇的是永莉、她儿子、老王和葛项,另一组的两男一女我实在没法把名字跟脸对起来。他们都在等我的决定。又是这种时刻。老王说,你还是跟我们一组吧,看熊猫在室外,热。看蛇在室内,凉快。你什么都没带,还是选室内吧。我们带了许多吃的。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看着永莉,我又有点下不了决心。这时她那个儿子朝我咧着嘴笑了,跟我们一起吧。永莉也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我内心有点动摇了:毕竟是个小孩,跟小孩计较什么呢。永莉这个女人,虽然有点咋咋呼呼,但一个女人又带孩子,丈夫又残疾,挺不容易的,平时不会有多少机会带孩子出来玩的。于是我也笑了,好,走吧,我跟你们去看蛇。于是一行人朝着爬行动物馆走去。

在去爬行动物馆的路上,永莉十分小心地牵着儿子,不停地提醒说,小心这块石头,或者说,那里有个坑。这时,老王走到我旁边,压低声音跟我说,永莉那个儿子啊,是个瞎子。我恍然大悟。看来并非是永莉不加修饰,而是她要操的心太多了。我有点莫名的感动,还有点隐隐的惭愧,如此说来,我之前的想法和态度实在有些过了。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到永莉身边,企图跟她说点儿什么可以弥补的话。走那么快干嘛,也不怕绊着。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我确定了,这个人一定是葛项无疑。现在就我们四个人,除了永莉就只剩下老王和葛项。老王,我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会对我这么说话。那必然是葛项了。一旦确定了这个一直处处针对我的人是谁,我反而踏实了下来。为什么他总对我恶言相向呢。我猜是因为他比我年长,又比我资深,却处于一个跟我差不多的职位上。比我高或者比我低也就算了,最让他难受的恰恰就是跟我差不多。细想下去有一件事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次我离开工位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桌上刚刚整理好准备提交的资料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问遍了周围的同事,都说不知道。过了一小时,葛项笑嘻嘻地拿着资料走了过来,我一看葛项手里的材料正是我丢失的那份。他说是从会议室门口捡到的,拿来还给我。当时我就觉得他话中疑点太多。但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所有的一切都连成了一条线。说实话,那也没关系,我倒要看看你葛项准备怎么继续对付我。我们继续沿着大路往动物园深处走去。到这里,我竟然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

我自小怕蛇,而现在,我竟然要去看蛇。我说,我怕蛇啊!突然到了爬行馆。

老王说,那好吧,你在外面稍微等等,我们最多二十分钟就出来。

我点点头。

我在门口买了杯饮料,找了个有遮阳棚的露天椅子坐了下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永莉的儿子既然是瞎子,那还来看什么蛇。我开始细细回想一路上永莉儿子的举止,实在是无法判断他是不是一个真的瞎子。越想越觉得可疑。不过搞清楚这点也很简单,进去看看她儿子有没有用眼睛在看不就知道了。这么一想,鼓起勇气向蛇馆内走去。

馆内的人很多,又是从室外突然到室内,我的眼睛一时没适应光线的变化,看哪儿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嗨,你怎么又进来啦。我一看,是葛项在招呼我。但是只有他一人。其他人呢?我问。

他们去看眼镜蛇表演了。

这表演在哪儿?我问。葛项指了指不远处一道拱形门说。

我往拱形门内走去。

上面是一个露天表演池,周围有一圈台阶,下面有一块空地是表演的。隔着半身高的玻璃围栏,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正在逗弄面前的一条眼镜蛇。

我一眼看到了老王和永莉他们。观看表演的人不多。绝大多数都站着。这样一来,那些坐着的人也不得不站了起来。我慢慢摸过去,忽然,我惊讶地发现,当许多人都站起来时老王和永莉还坐在台阶上,而老王的手正覆盖在永莉的手上面,并在慢慢地摩擦着抚弄着。此时,永莉没有任何反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永莉的儿子依然带着那副墨镜,面向表演的男人。这个场景着实让我有些恶心。

哟,你来啦。老王突然看到我,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嗯。我冷淡地点点头,在他们的身后找个位置站着。

又不害怕了?老王转过上半身,仰头笑嘻嘻地说。

我俯视着他,什么也没说。老王把头转了回去。我专心看着表演。

小心蛇跑出来咬你一口。

我差点跳起来。又是他!他在哪儿?我回头看,一个人也没有。老王和永莉正端坐在前方。我惊魂不定。这时喇叭响了起来,一个女声说,看,我们的勇士正在逗弄着面前的这条眼镜王蛇,哎呀,不好,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两条。在场的人在讲解员的讲解下兴奋起来。讲解员又自豪地说,我们保证这些蛇的毒牙都没有去掉。男人用一根长竹竿挑逗三条蛇。突然,其中一条向他窜去,说时迟那时快,男人一把抓住了蛇的七寸,手脚麻利的把蛇缠在了胳膊上。观众们尖叫不已。男人面无表情,但心里知道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如此反复数次。表演快结束了,男人抓起最初的那条眼镜王蛇,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玻璃皿,把蛇的毒牙卡在玻璃皿圈上,透明的毒液顺着皿壁缓缓流出。他向表演池边缘走近,胆子大的观众纷纷靠近,观看这一剧毒的物种如何臣服于人类之手。这时,我看见永莉的儿子也站了起来,想要往声音骚动的地方靠近。永莉呵斥他,再往前走就是蛇了!她儿子吓得赶紧又坐了下来。

果然是个瞎子。

但她爱人是残疾这件事,我还得多想想。毕竟当时远远看来不像是有什么残疾的样子。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面前的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尖叫。我以为男人又表演了什么吓唬人的绝技。

蛇来啦,蛇来啦。

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条黑灰色的滑腻腻的东西向我滑行而来。是蛇!我吓得立刻往拱形门方向跑去。跑到了最初的蛇馆厅,还好,葛项还站在那里。蛇跑出来了!我朝他大喊。他无动于衷。等我跑近了,才发现葛项面色苍白。你怎么了?我被蛇咬了。我头皮一麻,看都不看他一眼,慌忙朝出口跑去。我跑啊,跑啊,拼命向前跑。葛项在后面追着喊,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回来吧。我不理睬他,只是向前跑去。

责任编辑 江 声

猜你喜欢
动物园唱歌儿子
住在动物园里的“闪电”
遇见他们在唱歌
打儿子
唱歌和本人一样不靠谱
摆摊后,一个喷嚏两个亿
你的新年flag是什么?
唱歌猪
谁的儿子笨
你养的好儿子
我家的动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