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在寻爱中张扬

张琳

在皖籍70后作家中，有不少人因其创作比较活跃、创作成绩也比较突出，从而引起省内甚至国内文坛的关注。张殿权就是其中一位。

张殿权小说的最大看点，在于选材的独具匠心。就我曾经编辑过的他的两部中篇小说《这个世界你曾经来过》、《你就作吧》而言，他选材的触角伸向当下在许多人看来索然寡味的琐屑生活，情节上不刻意追求跌宕起伏的大起大落，只是平淡地叙述当下普通人的生活。在波澜不兴的讲述中，把小说中主人公对人生的价值取向、情感取向鲜活地呈现在读者面前，传达出一股浓浓的理想色彩和人文关怀。

“作”在皖北方言中，有“固执己见”、“不合世俗”、“个性强”等涵义。《你就作吧》中的冷凌就是一个被许多人——包括父母、朋友、同事——视为“作”的人。冷凌是一位事业小有所成的80后白领丽人，她行事干练果断，对待婚姻坚守己见，“想要找的只是一个对的人，是一个有正经事做、有上进心、人品好、能心灵相通的人”，并不要求男朋友“一定要有房有车、长相如梁朝伟或刘德华那样”。即便这样看似与“烟火女人”一般条件不高的择偶标准，依然让她在爱的路上千里万里地摸爬滚打，一无所获，成了一个足以让别人的眼光变幻出丰富内容的“优剩女”。冷凌的择偶标准错了吗？非但没错，反而焕发出一种高尚的理想化的色彩，固守着自己对爱情生活美好而浪漫的追求。这从她费尽心机寻找令她怦然心动的“公交车男”就可反映出来，尽管她知道“公交车男”来历不明，尽管她知道即便与“公交车男”相处情感的走向也不见得明朗。

当下，诸多人在物欲横流中难耐浮躁，物质追求甚嚣尘上，精神上的追求渐趋式微，在光怪陆离的生活中随波逐流，迷失了自我。尤其是一提到80后，人们总爱想到不思进取、不学无术、贪图享乐等词汇。的确，《你就作吧》中，把“人生的最大意义”，理解为“就是吃喝玩乐四个字而已”的曾锐东；“懂得开发自己的资源”，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的赵柯；深爱着丈夫却又偷偷出轨，还能把出轨那事儿阐述得理直气壮的栗娜……这些80后的高帅富、白富美们，他们无不如鱼得水地生活着，快乐着。倒是精神追求高于物质追求的冷凌尴尬万状，生活得狼狈不堪，爱情上一败涂地。

张殿权笔下的冷凌并非生来就是坚守自己内心追求的果敢女人。高中时的初恋，大学时与一外地同学的恋爱，都在母亲的横加干预下，无果而终。那时候的冷凌是一个毫无主见的乖乖女，惟母命是从。只是走上工作岗位后，人生的阅历日渐丰富，对事业、爱情有了自己的看法和追求，才敢于摆脱外来因素的干扰，我的“地盘”我做主。有一句颇富哲理的话——你改变不了环境，就让环境改变你。由被动地被“环境”改变，到主动地去改变“环境”，冷凌对待爱情态度的“悲壮”转身，的确与当下大多数人对待婚恋的看法格格不入，几乎被所有的人视为“作”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样个性张扬地坚守自己内心的追求，我们姑且不问是否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仅从坚守的过程来讲，就是一个艰辛磨练的过程，一个徒增烦恼的过程，一个备感孤寂的过程。结尾处冷凌与一位素不相识的大妈的紧紧相拥，可谓是神来之笔，冷凌寻找爱情中的孤苦无依，父母对子女爱情的关爱，于这一拥中表达得淋漓尽致。大妈言语中透露的她女儿也在努力寻找“那个对的人”，让我们感觉到，当今这个社会中，注重精神追求的年轻人依然大有人在。这，或许就是希望所在。

“你幸福吗？”是当下一句流行颇广的问候语，与物质匮乏年代人们见面互问“你喝汤了吗？”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之所以能大行其道，潜台词无非是人们普遍感觉自己的幸福指数不达标。毋庸置疑，我们生活的时代物质空前丰富，但许多人为什么还会感到自己不幸福？这个问题的出现，看来就是出现在精神层面上。物质生活的富余，绝不能抹杀对精神生活的追求。“人生的终极意义和价值，最终还是要回归到人的内心，只有精神上快乐了，人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感。”这是冷凌在与曾锐东探讨“享受生活”的话题时，说出的话。这样掷地有声的话由80后说出来，让我们相信，更为年轻的一代人，依然有自己对精神层面的深刻思索与不懈追求，依然会毫无悬念地长成参天大树，毫无悬念地成为未来社会的栋梁。

作为中篇小说的《你就作吧》就其文本而言，依然有值得商榷之处。作品中对话繁多，很多对话刻意追求能引发听觉愉悦的诙谐；场景在办公室、公交车、咖啡馆、家庭等等这些相对封闭、狭小的空间展开；肥皂剧般的故事情节，可以迎合不少受众……所有这些，都比较接近易于用镜头来表现的影视文学脚本。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作吧》真的能改编并拍摄为影视作品，也不失为一种不小的成功。

责任编辑 李国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