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劲
摘要:通识教育本是一种源远流长的教育理念,但在近几个世纪科技、经济迅速发展的冲击下,其重要地位被专业教育取代。音乐教育亦在这种大趋势下付出了沉重代价,同时也面临新的考验。通过对音乐人才的准确定位,本文提出三个通过通识教育促进音乐人才培养的方面,是为通识教育在音乐专业教育中实践做出的理论准备。
关键词:通识教育 音乐人才 知识结构
大学中的通识教育本身源自19世纪,当时的诸多西方学者有感于现代大学学术分科过于专一化,导致知识结构被严重割裂,从而提出了通识教育的理念,意在培养出能够将不同知识融会贯通、学识广博的专业人才。20世纪以来,通识教育逐渐成为大多数西方高等院校的必修科目。1945年,时任哈佛大学校长的科南特(J.B.Conant)发表了著名的“哈佛红皮书”——《自由社会中的通识教育》(GeneralEducationinaFreeSociety),其中提到:“通识教育所要保障学生具有的知识和知识本身并不是目的,其目的是为民主社会培养明达、有责任感的公民,主要关注共同标准和共同目的等问题。”“红皮书”还提出本科课程的八分之三为通识教育课程,其中人文学科、自然科学、社会学科课程各占三分之一。
“通识教育”这一中文语汇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由台湾学者根据generaleducation一词,借鉴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于“通”和“识”的解释翻译而来。然而,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通识教育的理念却源远流长。早在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主张“自由人教育”,认为通过这种非技能式、非专业化的自由教育,可以培养人的理性和心智,有开启民智的作用。在古代中国,《易经》主张“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中庸》中主张做学问应“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淮南子》中说“通智得而不劳”。古人一贯认为博学多识就可达到出神入化,融会贯通,通识教育可产生“通人”,或者称之为“全人”。
进入20世纪以来,随着世界各国科技文化与工业经济的迅速发展,分化越来越细的不仅是社会分工,相应地也体现在学术分科上。理所当然地,专业教育也随之产生并蓬勃发展。至此,高等教育成为了传授专门知识的温床,并坚定地走向了纯粹技术化和功利倾向,这种发展趋势的代价则是人文精神的急剧衰减。针对大学教育过度技术化的诟病,我国北京大学校长梅贻琦曾在本世纪20年代提出“通识为本,专识为末”的观点,认为“通识之授受不足,为今日大学教育之一大通病”。
所谓人才,指的是各种具有一定的知识、技能和能力,并以自己具有创造性的劳动在社会实践活动中,对认识、改造自然和社会,对历史进步做出贡献的人。而对人才等级的划分,则依据其贡献的大小确定。广义的人才是指各种社会实践活动中的骨干分子。狭义的人才,是指那些智能很高,贡献很大,影响深远的杰出人物。
音乐人才,通常被划分为“创作、表演、理论和教育”四大领域。借鉴上述史仲文《人才学》中对人才这一概念的解释,笔者认为音乐人才可以指具备相对完整、合理的知识结构,扎实的音乐基础知识和过硬的音乐专业技能,以及能够出色完成社会实践活动所必要的能力,并在各自的音乐领域中发挥自身才能积极参与到音乐事业中,以自己具有创造性的劳动,对音乐事业的进步做出贡献的人。
由此可见,人才必是不可与社会相脱离的,人才须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国目前的音乐教育在培养音乐人才的课题上尚存在不容忽视的局限,面临着不可小觑的困境。正如有学者指出,学校对音乐专业学生的教育与社会需求存在错位现象。这乃是音乐教育领域最为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对于学校教育与社会需求关系的严峻处境,学术界并不是没有对通往光明道路明确方向的共识——“21世纪就业岗位对复合型人才的需要,有力冲击着高等师范院校教育改革的进度,音乐教育专业也不例外。构建音乐教育专业学生合理的知识架构,使之成为综合能力较强、实用性较高的复合型人才,有效地增强学生毕业后在就业岗位上的适应性。”
我们可以联想到一个普遍的现象,现今音乐专业学生往往早在进入大学校门之前就已投身于对音乐专业技能的训练,有的甚至从幼年就开始在父母的安排下学习音乐。相对于大学中其他专业的学生而言,音乐专业学生在耗费多年光阴用功于音乐专业的同时,是否也付出了削弱对其他学科认知的代价?换言之也就是“通识”缺失的代价,而这代价又是否将会在以后的成才道路上带来阻力呢?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我们都知道,学科的交叉融通会带来大放异彩的精神火花,会带来伟大的创新。缺少“通识”的音乐专业人才,必然在这方面会明显受到限制。然而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面,缺陷的存在同时意味着进步空间的存在。由于高等教育长久以来对通识教育的削弱,朝纯粹专业化和功利主义发展而造成的这种缺陷,如今恰是通识教育发挥作用,填补音乐教育局限性与社会对音乐人才需求之间沟壑的进步空间。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那么该如何在培养音乐人才的过程中有效地发挥通识教育理念的积极作用?
在教育走向国际化的今天,世界范围的先进教育理念和模式都应为我们所谦虚地、辩证地、实事求是地学习和借鉴。在通识教育理念的浸润下,外国早已开始在培养音乐人才方面强调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典型便是对公共基础课程的重视。放眼世界各国,公共基础课程都得到了高度的重视,“目前,国外主要采取三种措施来加强公共基础科的比重和门类:一是多学科综合化,二是主辅修制,三是双(三)专业制。”“多学科综合化的主要表现形式是,目前各国音乐教育系(专业)的公共基础课程具有相互交叉彼此整合的趋势。”
一、通识教育的任务之一是合理配置被教育者的知识结构。通识教育可简单划分为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类通识课程两大部分,也可如哈佛大学1945年的“红皮书”中所述,被划分为人文科学、自然科学以及社会科学通识课程三部分。笔者认为在实践中我们值得做出对音乐专业学生增加人文科学、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通识教育的尝试。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对于音乐专业学生相对稍显陌生的自然科学,乍看之下似乎与音乐专业学科并没有太多的直接关联。举个简单的例子,在大多数人直感中,数学与音乐这两种“个性”截然不同的学科几乎毫无瓜葛。然而在它们各自的学科领域里,都早已涌现出大量卓有成就的探讨数学与音乐之间密切关系的研究,充分证明了二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人类文明发展足迹中的伟大科学家爱因斯坦经常在弹奏钢琴时思考难以捉摸的科学问题。据他妹妹玛雅回忆,他有时在演奏中会突然停下来激动地宣布:“我得到了它!”仿佛有神灵启示一样,难题的答案会不期而遇地在优美旋律中降临。据他的小儿子汉斯说:“无论何时他在工作中走入穷途末路或陷入困难之境,他都会在音乐中获得庇护,通常困难会迎刃而解。”类似爱因斯坦的例子不胜枚举。然而时至今日,与通识教育有关的研究大多聚焦于将音乐通识教育引入理工类专业,却鲜有反方向地将自然科学通识教育渗透进音乐专业教育中的探索。
简单地说,音乐是感性的,自然科学是理性的。单调的感情和单调的理性相对来说都是一种片面,一种局限,因为曾有人称二者的结合可谓“演绎完美”。将自然科学等社会科学以通识教育的形式灌溉到音乐专业学生的知识结构中,无疑是一个创新的突破。必会对音乐专业人才的培养带来令人欣喜的卓越成效。这与在理工院校中推行音乐通识教育的道理类同,实践已经证明音乐教育可以有效地开发理工学生的想象力、创造力。同理,富有理性、逻辑性、科学性等特质的自然科学也会开启音乐专业学生迥异的新思路。
二、此外,在音乐专业学科教育中也应合理地移植通识教育的理念。借鉴美国的多学科艺术教育模式,以专业为本的音乐教育应追求均衡的音乐学科课程,对来自音乐史、音乐批评、音乐创作与音乐美学等学科的内容给予同等的重视。通过这种“学科综合”的手段相关学科得以有机结合,它们之间发生的互动互补反应将有效提高音乐教育的效力。
三、音乐人才的培养应重视人的培养,而非单调的知识技能传授。复旦大学副校长蔡达峰先生曾提出“素质教育也好,通识教育也好,有一个共同的立论:着重于人的培养,而不是技能或知识的传授。”在今天,通识教育的理念顺应了大学教育不仅在于如何做事而且注重如何做人的教育思想。在音乐人才培养的过程中,着眼于“完整的人”的培养,通识教育是对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思想的果断摒除。在某种程度上,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之间存在一定的对立性,通识教育强调人的全面发展、以人为本,强调培养全人而非工具人。所谓人的培养,其目的在于使培养对象具备良好的沟通交流能力,能够进行批判性的思考,能够理性地认识和理解自身、理解所处的社会乃至整个宇宙,有准确的判断鉴别能力,有开阔的视野,懂得和思考过伦理道德问题并做出正确的选择,当然还有不可或缺的专业技能。这些目的明确地指向了譬如语言,数学等非音乐专业的自然、人文以及社会学科。由此我们终于可以论证,优秀音乐人才的培养,离不开科学的、合理的通识教育理念的支撑,才有望实现进一步的突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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