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延安各级各类干部学校

王春明

延安时期，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扭转乾坤、改写历史、创造辉煌的时期；是在局部执政的环境中，精心打造民主廉洁高效的人民政府、形成未来“新中国的雏形”的时期，也是有计划、大规模培养和造就治党、治军、治国栋梁之才的关键时期。本文从延安时期毛泽东竭力创办各级各类干部学校、培养和造就德才兼备的优秀人才的角度进行探讨和研究。

重大历史转折关头的重大决策

红军结束两万五千里长征并落脚陕北后，面对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侵略中国的严重危机和全国人民不断高涨的抗日浪潮，党中央1935年12月在陕北瓦窑堡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确定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总方针，并根据民族危亡的紧迫形势和将面临的抗日民族革命战争的新任务，以极其敏锐的战略眼光和远见卓识的政治智慧，明确提出：“必须大数量地培养干部。党要成千成万的新干部，一批一批地送到各方面的战线上去。”这是毛泽东和党中央在历史转折关头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

在此之前的1935年11月，毛泽东、党中央在陕北立足未稳之际就将原来在江西苏区兴办的马克思共产主义学校更名为中央党校，在瓦窑堡恢复办学。这是我们党在陕北恢复开办的第一所干部学校。

1936年5月8日，在陕北延长县交口镇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毛泽东指出：我们党要打开“西北局面及全国大局面，则要办个高些的大的红军学校。否则将来无干部。没有大批干部是不行的，现在不解决这个问题，将会犯罪。我们有责任引导同志看得远，办一所红军大学来培养大批干部，以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

1936年12月，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成为中国革命历史的一个转折点。特别是以卢沟桥事变为标志，日本全面侵华战争爆发，中国的全民族抗日战争也同时爆发，中华民族同日本帝国主义之间的民族矛盾急剧上升为主要矛盾。经过中国共产党的艰苦努力，国共两党再次实现合作，承担起共同抗日、拯救民族危亡的历史使命，并建立起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极大地推动了全国抗日形势的向前发展。我们党领导的陕甘宁边区和浴血疆场的八路军、新四军等人民武装的迅速壮大，以及新开辟的各敌后抗日革命根据地的不断扩大，急切需要大批德才兼备的干部去领导完成从土地革命战争向民族解放战争转变这一伟大历史使命。毛泽东曾说：中国的救亡抗战，必须用跑步的速度去准备。他还强调指出：“中国共产党是在一个几万万人的大民族中领导伟大革命斗争的党，没有多数才德兼备的领导干部，是不能完成其历史任务的。”因此，有计划地大规模地培养造就一支能够领导全民族抗日救亡斗争的干部队伍，就成为我们党能否在抗日民族解放战争中起到中流砥柱作用的关键。

大批革命青年的到来，为在延安开办学校、培养干部提供了丰富的人才资源

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建立后，蒋介石国民党政府被迫公开承认我们党和所领导的人民军队的合法存在，公开承认我们党领导的陕甘宁边区和各抗日敌后根据地的合法存在。这就在客观上为我们党按照自己的意志筹划全面抗战的大政方针、打造崭新的社会形态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和巨大的政治舞台。延安时期，我们党在边区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方面创建了一整套的新民主主义制度，如“三三制”民主选举、精兵简政、减租减息、男女平等，等等，这既是对旧中国的改造，也是对苏维埃制度的创新。这片“明朗的天”代表了中国的希望。同时，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我党代表全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强烈诉求，不但始终旗帜鲜明地高举抗日救国的大旗，而且从理论到实践均为全国人民指出了方向，做出了榜样。人们清楚地看到，西安事变爆发后，是共产党捐弃前嫌，首倡并协助张学良、杨虎城和平解决了西安事变，取得了逼蒋抗日的历史性胜利。人们清楚地看到，日本全面侵华战争和中国全民族抗战爆发后，由于蒋介石推行片面抗战的错误方针，致使国民党军队在正面战场上屡战屡败、节节后退，而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却在全面抗战路线指引下，屡战屡胜，不但取得了平型关大捷，火烧日军阳明堡飞机场等胜利，而且挺进敌后，开辟了一块又一块敌后抗日根据地，成为日军大举侵华的心腹之患和最大障碍。人们还清楚地看到，台儿庄大捷后，先是速胜论弥漫全国，上海、武汉、广州、南京先后沦陷时亡国论又充斥国内，甚嚣尘上，相当多的国人处于抗日、降日的十字路口，不知如何是好，当此之时，是毛泽东的著作《论持久战》为国人拨开迷雾，指明了抗日的前途、策略和方向，重新振作精神，投入持久抗战必然获胜的火热战场……所有这些，都使偏居一隅的延安立即成为了全国人民瞩目的革命圣地和领导抗战的政治指导中心。全国各地大批热血青年和知识分子不畏艰难险阻，从白山黑水的东北沦陷区，从碉堡林立、关卡重重的华北华东华南敌占区，从崇山峻岭、敌特密布的国统区，从遥远的南洋诸岛和世界各地，甚至从国民党政府的机关和军队中，潮水般地涌向延安，报考延安各个抗日学校，毅然决然地加入到革命队伍中，来追随共产党，来寻求抗日救国的真理。到延安去，是当时一代热血青年的心灵呼唤和强烈愿望。

据记载，从1938年5月至8月，在短短3个月内，就有2288名革命青年经八路军西安办事处介绍来到延安。1938年10月，武汉、广州失守后，国民党顽固派开始对陕甘宁边区实行封锁禁运，派重兵包围，沿途设立五道封锁线，仅在第一道封锁线就筑有6300多座碉堡，以堵截和阻拦革命青年前往延安，致使不少革命青年身陷囹圄，甚至惨遭杀害。

但是，抗日救国的伟大理想在召唤着千百万革命青年。他们发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打断骨头还有筋，扒了皮肉还有心，只要还有一口气，爬也爬到延安去。”“万重山，难又险，仰望圣地上青天，延安路上人如潮，青年男女浪滔滔。”这两首诗真实地再现了成千上万革命青年热切向往延安、不畏千难万险投奔延安的感人情景。为确保这些革命青年顺利到达延安，毛泽东、党中央要求八路军西安办事处和沿途各级地下党组织利用各种机会和渠道、采取各种方式进行秘密护送。

当年到底有多少革命青年投奔延安、投奔共产党的学校？很难说出一个准确数字。据《胡乔木回忆毛泽东》中记载，1943年12月22日，中央书记处会议上，任弼时专门就如何看待来延安的新知识分子问题的发言说，抗战后到延安的知识分子总共4万余人。其中，多数是1937年至1938年来的。

当年抗大政治部主任张际春在《抗大为中华民族与中国人民奋斗的三周年》的文章中说：他们有母女相约、夫妻相约、姐妹相约、兄弟相约、亲友相约、师生相约、以至官长与部属相约，结对成群地来到延安抗大 ……

这更为我们党创办学校、培养造就革命事业急需的各级各类干部提供了丰富的人才资源和创造了千载难逢的良机。

掀起创办各级各类干部学校的高潮

以1935年11月中共中央党校恢复办学为标志，我们党掀起了大规模创办学校、大规模培养干部的高潮。据统计，仅在延安一地，我们党先后创办的学校就有数十所，主要有：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1936年6月，后改为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陕北公学（1937年8月），鲁迅艺术学院（1938年4月）、马列学院（1938年5月，1941年改组为中央研究院）、自然科学院（1939年5月）、中国女子大学（1939年7月）、中国医科大学（1940年9月）、泽东青年干部学校（1941年1月）、八路军军政学院（1941年1月）、民族学院（1941午4月）、延安大学（1941年8月）、军事学院（1941年10月）等。同时还在陕西三原安吴堡创办了规模很大的青年训练班（1937年9月）、在延安组建后到晋察冀边区办学的华北联合大学（1937年9月）。在这些学校中，既有比较正规的高等学府，也有主题明确的短期培训班；既有培养党政军高级领导干部的，也有培养工青妇等群众工作干部的；既有培养统一战线干部的，也有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既有培养文学艺术骨干的，也有培养医学、农学等专业科学家的。其中，办学时间最长、学校规模最大、培养学员数量最多、影响最为深远的就是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它是延安各级各类干部学校成长和发展的典型代表，也是我们党坚定正确的办学方向的生动体现。抗大成为全国人民心中的抗战堡垒，成为爱国青年向往革命的熔炉，到1938年底，进入抗大学习的革命青年就达到1.5万名之多。

1936年12月2日，中革军委决定红二、红四方面军的红军大学并入“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这样，这所大学就成为包括红一方面军、红二方面军、红四方面军在内的完全意义上的红军大学。

1937年1月19日，“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随党中央进驻延安后，改名为“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简称“抗大”）。1月21日，党中央成立抗大教育委员会，毛泽东兼任教育委员会主席，林彪、刘伯承、傅钟、罗瑞卿、刘亚楼、杨立三、莫文骅等为委员。

红大首期开学时，既没有正式的人员编制，也没有专职的教员队伍，更没有现成的校舍和教材。然而，我们党就是在这几乎一无所有的条件下，创办了一所举世闻名、彪炳千秋的革命大学。红大创办初期，学校领导和教员大多是兼职。除毛泽东兼任政委外，林彪、罗瑞卿、莫文骅分别兼任校长、教育长、党总支书记。主要授课教师也是由中央领导担任。如毛泽东讲授《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张闻天讲授《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博古讲授《政治经济学》，杨尚昆讲授《各国论》，李维汉讲授《党的建设》，徐特立讲授《新文字》。其中，毛泽东的讲授最为形象生动、最受学员欢迎。毛泽东不仅系统地总结了我们党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领导武装斗争的经验教训，还深刻地阐明了中国革命战争的特点、规律和人民战争思想诸方面的问题，这对于提高学员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

1938年10月14日，毛泽东在六届六中全会上强调指出：“十七年来，我们党已经培养了不少的领导人材，军事、政治、文化、党务、民运各方面，都有了我们的骨干，这是党的光荣，也是全民族的光荣。但是，现有的骨干还不足以支撑斗争的大厦，还须广大地培养人材。在中国人民的伟大的斗争中，已经涌出并正在继续涌出很多的积极分子，我们的责任，就在于组织他们，培养他们，爱护他们，并善于使用他们。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因此，有计划地培养大批的新干部，就是我们的战斗任务。”

我们党站在历史和战略的高度，就是这样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挤出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在延安创办各级各类干部学校、大量地培养和造就革命事业所急需的优秀人才，使延安真正成为了“革命熔炉”和“革命人才的摇篮”。

毛泽东、党中央要培育和造就的是一支具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具有为国家独立和民族解放而英勇奋斗的崇高理想的干部队伍

为了培养和造就能够肩负拯救民族于危难之中、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使命的干部队伍，毛泽东、党中央高度重视对各级各类干部学校学员的政治思想教育和理想信念教育。

1937年3月，毛泽东为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同学会题词：“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4月，毛泽东又为抗大题写“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八字校训。1939年6月，在纪念抗大成立3周年大会上，毛泽东再次强调指出：“抗大的教育方针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这三者，是造成一个抗日的革命军人所缺一不可的。”

1937年10月19日，在陕北公学开学典礼上，毛泽东要求：“陕北公学要培养抗日先锋队。”他还为陕公制定了“忠诚、团结、紧张、活泼”的校训。10月23日，毛泽东为陕公题词：“要造就一大批人，这些人是革命的先锋队。这些人具有政治远见，这些人充满着斗争精神和牺牲精神。这些人是胸怀坦白的，真诚的，积极的，与正直的。这些人不谋私利，唯一的为着民族与社会的解放。这些人不怕困难，在困难面前总是坚定的，勇敢向前的。这些人不是狂妄分子，也不是风头主义者，而是脚踏实地富于实际精神的人们。中国要有一大群这样的先锋分子，中国革命的任务就能够顺利地解决。”

毛泽东为抗大制定的教育方针和校训、为陕公制定的校训和题词，不仅仅是为抗大、为陕公，也为延安其他学校培养和造就能够承担拯救全民族于水火的历史重任，具有为实现民族解放和新社会建设而英勇奋斗的坚定信念和远大理想的优秀干部，提出了具体要求，指明了前进方向。

抗大和其他学校的革命青年来自五湖四海，有不同文化背景、不同人生阅历，对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信仰的理解也千差万别，但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在国难当头、民族危亡之际，毅然决然地来到延安寻求抗日救国的真理，投身民族解放战争。

毛泽东等领导人在领导和指挥全党全军进行伟大的抗日战争的同时，也为办好这些学校、培养高素质的优秀干部，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付出极大的心血。

为办好这些学校，毛泽东、党中央选派和抽调德高望重的教育家、优秀的理论家、杰出的军事指挥员分别到抗大、陕公和鲁艺等学校担任领导或任教。李维汉、凯丰、成仿吾、林彪、徐向前、聂荣臻、彭雪枫、罗瑞卿、何长工、艾思奇、何思敬、吴亮平、张如心等，都曾讲授过主干课程，都曾为培养和造就优秀干部作出过贡献。毛泽东、张闻天、朱德、刘少奇、陈云、王稼祥、博古、李富春等中央领导也经常不辞辛苦去各学校讲课，或作政治报告、时事报告。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为实现由反蒋抗日到逼蒋抗日的历史性转变，把学员和干部的思想统一到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方针上来，毛泽东在1936年12月28 日给红大学员和中央机关干部作报告。他站在战略的高度，用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的故事，启发大家正确认识不杀蒋介石的理由，还用赶毛驴上山，需要一拉二推三打的道理，深刻阐述我们党逼蒋抗日的方针。抗大第二期时，毛泽东讲授《辩证法唯物论》，每周二、四上午讲授两次，每次四小时，下午还同学员一起参加讨论，这样历时三个多月，总计讲课110多小时。他密切联系中国革命实际，以形象生动、通俗易懂的语言，系统地阐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些基本原理。

毛泽东对革命青年投奔延安寄予极大的关怀和很高的评价。1937年2月，毛泽东在接见北平来的一批知识分子时说：“延安的抗大和北大、清华、燕京大学不一样，物质条件比较差，但是，它是研究民族解放、社会解放的大学校。我们的理想大、奋斗目标大，我们这个大学在中国过去是没有的，世界上也是很少的。”

通过卓有成效的“团结、教育、改造知识分子”的工作和落实“工农干部知识化、知识分子工农化”的培养干部的正确方针，延安的各级各类干部学校把大批知识分子和文盲半文盲的工农革命青年培养成了我们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力量的优秀干部，使革命队伍日益壮大，干部素质得到极大提高。

毛泽东对革命青年的健康成长，曾多次热情赞扬和题词勉励。他为抗大二期、四期学员毕业证的题词分别是：“勇敢、坚定、沉着，向斗争中学习，为民族解放事业，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努力奋斗，再接再厉，光明就在前面。”1939年春，为在开荒运动中做出突出成绩的抗大题词：“现在一面学习，一面生产，将来一面作战，一面生产，这就是抗大的作风，足以战胜任何敌人的！”他还多次为陕公和其他学校题词。1938年2月22日，他为陕公毕业学员题词：“为战胜日本解放中国而奋斗到底。”1938年3月10日，他为陕公题词：“陕北公学是属于中华民族的，因为它为抗日救亡而设，因为它收纳了全国乃至海外华侨的优秀儿女。”1943年5月4日，朱德曾对即将开拔的抗大第七分校第二大队的革命青年说：“发给你们每人三件宝：第一是镢头，第二是枪杆子，第三是笔杆子。你们要拿起镢头开荒种地，建设校舍；拿起枪杆子，保卫边区；拿起笔杆子，学习马列主义和文化知识。用这三件宝贝来解放全中国。”从毛泽东、朱德的这些教导中，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党中央对革命青年的殷切期望。

毛泽东、党中央要培育和造就的是一支具有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战胜一切艰难困苦的意志品质的干部队伍

我们党是在极其困难和艰苦的环境里创办学校、培养干部的。红大在瓦窑堡的旧庙堂里开学一个多月后，因为国民党军队的偷袭，只好随党中央搬迁到刘志丹的家乡保安县（今志丹县）。这个陕北偏僻狭小的县城，四面环山，人烟稀少。红大只好在城外山坡石壁上的几十眼古老的砂石窑洞里安营扎寨。这些据说是供奉“元始天尊”的黑黝黝的石洞，为何人所凿、凿于何时，根本无人知晓。这些石洞经过千百年的风吹雨淋，早已坍塌斑驳得破烂不堪，有的做过羊圈，有的成了狼窝兔窟。红大的师生们经过艰苦的劳动，依靠自己的双手和聪明才智，把这里收拾成了山洞大学：选用最大的石洞作教室；黑板是在石壁上凿出的一块平整的大石板；讲台、凳子都是用石板、石条垒成的，每人的膝盖就是可活动的课桌；门窗是用木块、木条做成的；睡觉的床铺是较平的石板垫成的……然而，就是在这样难以想象的恶劣环境中，师生们以高昂的斗志、饱满的热情如饥似渴地学习。毛泽东高度赞扬他们：“你们是过着旧石器时代的生活，学习着当代最先进的科学——马克思主义。马克思是‘洋元始天尊，而你们就是‘洋元始天尊的弟子。”并自豪地说，窑洞出真理，窑洞出马列。

1937年1月，党中央进驻延安后，红大和以后陆续创办的其他学校的办学条件和生活条件虽然有所改善，但还是异常艰苦的。除简单的吃穿靠供给外，其余大部分学习、生活物资都要靠自力更生解决。有些革命青年上的第一课就是开挖自己居住的土窑洞。抗大第三期学员曾在凤凰山麓用半个多月开挖175孔窑洞，基本解决了校舍困难。每个窑洞的土炕上一般要挤七八个人。没有褥子就往炕上铺些茅草；没有笔记本，许多学员就把废旧线装书或捡拾敌人撒下的传单做成本子，在边角空白处记笔记，还有些学员用桦树皮钉成本子使用；没有笔纸，就用树枝当笔，大地当纸，写字做题；还有的用旧墨水瓶做成油灯、用草木灰过滤碱水当肥皂洗衣服……许多学校因为学员多、教室少，上课时学员就坐在地上。在数九寒天的冬日，许多人挤在黑咕隆咚的窑洞里学习；在烈日炎炎的夏天，树荫下、操场上就是课堂。至于伙食，那更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几乎天天吃小米饭、高粱米、豆钱钱和白水煮土豆、熬白菜……

在延安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各学校的革命青年积极响应党中央和毛泽东“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踊跃投身大生产运动。李富春在《新中华报》上撰文称赞广大革命青年在艰苦的开荒生产中“用锄头、用血汗，开辟了自己崭新的人生，使劳动与学习，与工作，与战斗，从自己的实践中联系起来，使每人自己体会了、实践了‘劳动神圣的光荣”。

正是这艰苦的生活环境和学习条件，培养和锤炼了革命青年吃苦耐劳、坚忍不拔、艰苦朴素、勤俭节约、克勤克俭的优秀品质，也极大地激发了他们刻苦钻研科学理论的革命斗志。

毛泽东、党中央要培育和造就的是一支具有高昂革命斗志和蓬勃向上精神的干部队伍

延安的生活环境和条件是艰苦的，延安的学习环境和条件则更艰苦。但是，整个延安和陕甘宁边区的人民却是生机勃勃的，到处都充满着朝气，都孕育着生机活力。特别是成千上万的朝气蓬勃的青年学生，更为这偏僻贫瘠的地方增添了清新亮丽的浓郁色彩。他们丰富多彩的精神生活，同近乎贫穷艰苦的物质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

——平等民主的官兵关系、师生关系、同学关系，使革命青年焕发出革命激情和最大潜能。这是革命青年能够愉快地学习、生活和迅速地健康地成长的重要条件。在抗大，在陕公，在延安所有的学校，师生之间、同学之间、工农干部和知识分子之间都保持着崭新的亲密无间的同志关系。各级领导、教师坚持经常深入基层，同学员们促膝谈心，诲人不倦地释疑解惑；革命青年也把领导和老师当亲人，经常去他们的宿舍、办公室串门，敞开心扉毫无拘束地畅谈思想、畅谈学习、畅谈理想、畅谈爱情。这种没有高下之分、没有贵贱之别的崭新的人际关系，也激励着革命青年为实现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奋斗。

——党的领袖高尚的人格魅力和对学员们无微不至的亲切关怀，强烈地吸引和感染着这些革命青年。这对他们的健康成长起了巨大的鼓舞作用。1936年冬，针对红大学员如饥似渴、近似疯狂地学习的状况，毛泽东特地派杨尚昆到红大传达他的指示，要学员们劳逸结合，不要损害身体，星期天不许待在宿舍里。抗大四期有个女生，给毛泽东写信，要他帮助解决学习写字缺自来水笔、寒冬缺手套的困难。毛泽东回信说：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我可以替你买一双手套、一支水笔。但大家都和你一样，我就只能教给你一个办法——忍耐。抗大有一位老师，曾写信向毛泽东反映他在入党等方面的疑惑。毛泽东在回信中耐心细致地予以解答，使这位同志感动万分。一名女生投奔延安时，和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同乘一辆汽车，途中还聆听了这位老人像对孙女讲故事那样讲述天下大事。车到延安时，当人们高举横幅、敲锣打鼓、夹道欢迎车队时，这个女生才惊讶地得知这位慈祥的老人就是叱咤风云的朱德总司令。党的领袖在革命青年心目中既是师长，更是朋友、是同志。这更增强了他们为革命事业奋斗到底的信心和决心。

——业余时间开展轻松活泼、丰富多彩的文娱活动，使延安到处升腾和充满着蓬勃向上的革命乐观主义气氛。抗大的纪律是完全按照军队的标准来要求的，每天从起床到熄灯，出操、上课、讨论、演习等既紧张又有节奏，但业余时间的文化生活却开展得非常活跃。抗大的领导曾带头自编自演文娱节目，罗瑞卿饰演的蒋介石、宋裕和饰演的小脚老太太，惟妙惟肖，不但逗得大家笑出了眼泪，而且受到深刻的教育。体育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喜爱在篮球场上打前锋的朱德，经常和抗大的师生们在篮球场上奔跑拼抢。男生们让着他，他嫌不过瘾，就同女生们一起打球，女生对他又推又撞，还常常“盖帽”，但朱德总是乐呵呵的。于是，这些天真活泼的女生就送给他“老外婆”的雅号。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当时延安的上空经常回荡着高亢激昂的歌声。革命青年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几乎随时随地都在唱歌，早晨唱、晚上唱，饭前唱、饭后唱，课前唱、课后唱，行军时唱，开会时也唱。《抗大校歌》《延安颂》《在太行山上》《大刀进行曲》《游击队之歌》等等，都是革命青年的最爱。这些革命歌曲，极大地激发了革命青年的战斗热情，增添了战斗力量，许多革命青年就是高唱着这些反映时代最强音的歌曲，义无反顾地奔赴抗日前线，奔向党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投身于如火如荼的民族解放战争……这些抗战之歌，至今唱起来还是那样铿锵有力，那样激荡人心，那样催人奋进，那样令人热血沸腾。

以抗大为代表的延安各级各类干部学校，就是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为党和人民培养造就了几十万德才兼备的优秀干部，历史将永远铭记它们的功绩。这些学校的办学方向，也为如今办好社会主义教育事业提供了极其宝贵的启示。

注释：

《六大以来》（上），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745页。

夏明星、苏振兰：《罗瑞卿与抗大》，《纵横》杂志2007年第10期。

《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26页。

《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26页。

《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第33页。

（责编 曲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