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细亚慢慢变老

2013-04-29 00:44
OV海外文摘 2013年7期
关键词:老龄养老金福利

2011年,印尼议会通过了一项法案,承诺从2014年1月1日起,向全国2.4亿人口提供医疗保险。雅加达印尼大学的哈斯布拉·塔布拉尼博士称,印尼政府专门设立了一个部门负责筹集资金,落实保险发放,这也成了全球最大的单一支付系统。在这个法案中政府还承诺到2015年7月前,增加全国养老金、抚恤金和工伤保险的赔付力度。

在亚洲的发展中国家里,印尼不是唯一一个迅速发展社会福利的国家。在菲律宾,全国85%的人口都被纳入了菲律宾的国有医疗保险系统,而2010年时,这一数字仅为62%。根据中国的官方数据,2003年仅覆盖农村人口3%的农村医疗保险项目如今也已覆盖了97.5%的农村人口。印度的医疗保险参保人数也增加了约1.1亿。

亚洲国家推行的新福利不仅涉及医疗领域。泰国早在2001年就已经推行了全民养老保险制度,2011年5月,该国又开始为非编制人员提供养老金。中国国家审计署去年宣布,全国的社会保障体系已“基本”建成。2008年,印度将其工作保障项目扩展到了城市的每个角落,承诺为每位有需要的城市家庭提供每年100天的最低薪金工作。

“老虎”变“袋鼠”

与此同时,亚洲的发达国家和地区,比如韩国和台湾地区,其社会福利制度也更加完善。2008年,韩国开始在全国实行基本养老金和保险所得税减免政策,面向全国推行,为退休老年人提供长期关怀。即使是长期反对“支柱经济模式”的新加坡如今也在预算中以退税的方式为低收入人群提供廉租房和资金救助。

尽管欠发达国家在努力避免福利扩张造成的过度财政支出,保持收支平衡,但是法定的福利支出总是一直超出预算。随着福利系统的不断完善,福利资金的支付将会是以需求为导向,而非供给式福利,亚洲的“小虎”们注定要变成一只只“袋鼠”,前进的每一步都不得不带着“拖油瓶”。

与此同时,这些亚洲“小虎”的领导人也为福利系统的发展感到震惊和不安,对他们来说,福利系统是西方国家给自己埋下的定时炸弹,这一体系会瓦解亚洲的节俭传统,消弭工业发展的动力,毁灭孝道的传承。而正是这些美德成就了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奇迹,况且几乎所有西方国家都已经被社会福利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们的意思并非亚洲国家完全不需要推行福利制度就能够获得繁荣发展。他们安排了一种特殊的福利模式,香港大学的伊恩·霍雷迪称之为“生产主义”。这一模式中社会政策为经济目标服务。在欧洲,有些政治家认为经济必须保持增长,以支付保险等各种社会福利。生产主义则颠覆了这种逻辑:福利制度不过是刺激经济增长的手段。

在这些亚洲国家和地区,制度化福利项目的受益人群是那些工作在生产力最先进的领域中的人,而非最需要的人。即使对这些少数人来说,福利也并非是一项权利;它更像是一种人力资源投资。福利项目是由国有保险公司提供的,而非国家部门,这样人们就会在某种程度上认为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不是国家应当承担的责任。这样的福利模式旨在保持足够的国家资金储备和劳动力刺激。以韩国为例,任何年龄在18到65岁之间的人都无权享受公共补助。亚洲的这些“老虎”们就这样将社会公共支出保持在一个较低比例上,而经济发展则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经济的迅速发展与社会人口素质和人口寿命的快速发展紧密结合,然而当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利的趋势:生育率的迅速下降。如今,韩国女性平均生育率是1.39;新加坡是1.37;香港地区更只有1.14。这预示着即使是家庭观念强烈的亚洲人也不得不承担政府拒绝承担的责任。巨大的经济压力下,妇女们不可能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双亲。

即使如此,以西方国家的标准衡量,亚洲各国的福利制度仍不完善。公共医疗支出平均只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5%,而在OECD的成员国中,这个数字高达7%。不过这个数字会随着亚洲人口的老龄化而发生变化,但是高额的合作支付(韩国)、低额的住院报销比例(泰国)和匮乏的医疗设施(印尼和其他各国)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亚洲的社会福利系统还有很多种,比如在中国,流动人群很担心在现行的体制下,他们若跨省更换工作会失去养老保险。北京郊外的福康百货商店店主来自500公里外的山西省。他和妻子还没有参加北京的社保,他们很担心一旦商店拆迁,他们就必须搬走,但是养老保险却没法跟着他们转移。

新加坡肯定是唯一一个为本国80%的人口提供公租房的资本主义国家,而韩国的大学入学率(韩国大学生的数量比18到23岁人口的数量还要大)在全球一枝独秀。

亚洲这些福利体系的后起之秀们还有自身的优势。他们可以吸取西方国家这方面的教训,避免前人走过的弯路。

最简单的教训就是财政的可持续问题。印尼官员坦言,他们很怕步希腊的后尘,被沉重的养老金和社会福利拖垮。在新加坡,公民需要为自己未来领取的养老金提前交纳一定的金额。但印尼政府已经承诺,2015年实行的全民福利体制下,个人领取的养老金跟其所作的贡献不一定成比例。因此,印尼政府面临的棘手问题是计算出一个可持续的养老金数额和发放年限,但印尼似乎还没来得及开展这项工作。

亚洲发展中国家的法定退休年龄普遍偏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提供的数据显示,亚洲发展中国家男性平均退休年龄为59岁,女性为58岁。在泰国,人们从55岁起就可以领取养老金,虽然许多工人在60岁时才退休。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统计,泰国女性退休后平均还能生活27年;而在斯里兰卡,女性退休后还能生活35年。幸运的是,这种长寿引发的明显问题有望在新体系成熟之前得到解决。香港教育学院的拉美什指出,韩国就在还没有人达到领取养老金资格(需连续缴纳20年的养老保险)之前大幅削减了1988年承诺的养老保险标准,以此避免了过于沉重的财政负担。

不论如何,新科技的发展应该会帮助亚洲建立一个成本低于西方的福利体系。为了将保险体系的数据数字化,英国过去10年花费了64亿欧元却依然功亏一篑,并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努力。印度的福利保障计划一开始就力图实现无纸化操作,采用智能卡进行现金支付和信息传递。在巴基斯坦,超过14万穷人通过电话收到了收入补贴项目的现金转账。

遥遥领先

不过现在亚洲国家正面临着新的挑战,新加坡、韩国和香港地区的人口老龄化速率长期居高不下。到2040年,这些国家和地区用于供养1个65岁以上老年人的劳动力将不足2人。它们必须现在就采取措施减轻这种负担,保持老龄人口的活力。在西方国家,国家提供的福利使老年人免于贫困,但这几乎快要拖垮整个西方世界了。现在东方国家要做的,则是努力不让老龄人口懒惰下来。

韩国已经开始对老龄人口进行补贴,并开始将养老负担社会化。2008年,韩国开始实施长期的老龄人口医疗保障计划。他们对老年人能否自行刷牙,是否记得自己的生日等事项进行统计,并按百分制进行打分,以决定谁有权获得这一保障。如果数据糟糕到一定程度,这些老年人就有资格获得国家提供的日常照料,如洗澡和做家务。这种体制听起来很残酷,并引发了许多社会争议。

新加坡政府则急着帮着老年人搬家,54岁以上的老人如果愿意卖掉他们的住所,就能够获得20000新加坡币(约合16000美元)的补贴,并且搬进政府专门修建的小公寓中养老。

到2030年,亚洲(日本除外)的老龄人口将占世界老龄人口的一半以上,且患癌症、糖尿病等非传染性慢性疾病人口带来的负担也将是全球的一半。如果亚洲的福利系统持续扩大,并向纵深发展,那么这一地区未来将承载世界上大部分的退休老人和慢性病人。不知道那时,亚洲还能不能以自己独特的福利系统而感到自豪了。

猜你喜欢
老龄养老金福利
《老龄科学研究》(月刊)欢迎订阅
Four-day working week trial in Iceland
玉米福利
老龄苹果园“三改三减”技术措施推广
《老龄工作者之歌》——老龄工作者的心声
那时候福利好,别看挣几十块钱,也没觉得紧巴巴的
SZEGÖ KERNEL FOR HARDY SPACE OF MATRIX FUNCTIONS∗
运动对老龄脑的神经保护作用研究进展
清明雨
基于确定缴费型养老金最优投资的随机微分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