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
一个老人,在公园里拉二胡,拉得基本不在调上。拉完,他朝我微笑,说:“谢谢你,你能听完。”
我愕然。其实我站在旁边看风景,根本没在意他的二胡声。
老人挺幽默:“我在家拉二胡,孙子、孙女、老伴、儿子都说难听,把我给轰出来了。”
我不想扫了他的兴,言不由衷地说:“不错,听得出来是《二泉映月》。”
话音未落,我看到老人高兴坏了。
现在,要做一个倾听者很难,你要获得一个倾听者更难。身居闹市,面对生活工作双重压力,大家都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听别人说话,忙得只剩下疲惫不堪。
有一位年轻的义工,她喜欢与福利院的孩子在一起。有一天,义工联盟让她去敬老院陪老人说说话,她欣然答应了。她是中午去的,直到傍晚才回来。她说自己快疯掉了,因为整整四个小时,她一直在听一位老人说自己“光辉的历史”,说儿子儿媳的不是,说单位哪个哪个对不住他……她没有机会插嘴,只得坐在那里听,一直听,听得头皮发麻,听得呵欠连天。
但老人根本不在意,他还在说,说啊说……说到太阳西沉。老人心满意足的样子,也累了。他说要小睡一会,晚上想吃一碗热米粥。
年轻的义工第二天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敬老院工作人员打来的。说那个老人要谢谢她,这么多年了,只有她能把他的故事听完。
香港有个著名的义工叫苏金妹,虽然她腿有残疾,但帮助过许多人。她说,慈善有时候并不是付出金钱,而是时间。把这些时间用来倾听,倾听那些孤苦者、受困者、抑郁者的心声,这也是一种救助,这也是一种精神慈善。
虽然,在这个浮华的社会里,要做一个忠实的倾听者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