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宋殿儒
魏晋风度,飘逸、洒脱、放荡不羁,还有些近于癫狂。现在社会上好像也流行起了这种风流飘逸近于癫狂的时尚流行色,并将它称之为“魏晋风度回归”,其实,这与魏晋风度大相径庭。
一个社会的风度是由社会造成的,而个人的风度往往是一个社会风度的体现。以“竹林七贤”和“兰亭名士”(谢安、王羲之、王徽之、刘惔、王濛、支遁、孙绰、许询等人)为代表的魏晋名士,以狂放不羁、率真洒脱而著称,形成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魏晋风度”。
魏晋风度是魏晋士人所追求的一种具有魅力和影响力的人格美,或者说是他们所追求的艺术化的人生。这是在魏晋玄学的大背景下出现的。魏晋玄学的形成改变着士大夫的人生追求和生活时尚、价值观念。
构成魏晋风度的条件是:玄心、洞见、妙赏、深情。其外在特点是:颖悟、旷达、真率。
鲁迅曾把魏晋风度归结为药与酒、姿容、神韵。而李泽厚则补充说:“还必须加上华丽好看的文彩词章。”
现在有些人,着超短裙衣、大幅暴露、男人女性化打扮,甚至为“追求回归大自然”而学魏晋时期“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纵酒佯狂裸奔……这些东西,决不能与魏晋风度相提并论。
三国和两晋是一个“统一王朝”消失的时代。汉末到魏晋,阶级矛盾、社会矛盾不断恶化,统治阶级内部相互倾轧,致使社会动荡不安,政局变幻不定。这些混乱而痛苦的现实,让名士们思治而不得,苟全性命于乱世,对文化、思想和社会风气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那些循规蹈矩的传统的力量在无形中消失,很多名士在无望的明天面前选择了叛逆。不愿意叛逆而又不愿随波逐流的人,就佯狂避世,在清醒与沉醉里遨游,在痛苦与癫狂中迷失。于是就有了所谓的“魏晋风度”。
这种“风度”其实是与整个封建统治时期格格不入的豪迈与不羁。
书中有载: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禈衣,诸君何为入我禈中!”如此放浪形骸,逐渐成了一种风气,“故去巾帻,脱衣服,露丑恶,同禽兽”。名士中甚至有男人追求外貌女性化,涂脂抹粉,“服妇人之服”的畸形的社会现象。
文化史上一直有这么一种说法,认为能称得上真风流的,只有“魏晋人物晚唐诗”。的确,魏晋名士所给予我们的,是另一个人格天地。庸碌如我者,即使是仰望一下,也会对比出自己的平庸。洒脱的阮籍身处乱世,内心的沧桑无以言说。他喜欢一个人驾着牛车,没有方向地向前游荡,车上放着酒,他边走边喝。直到车子无法再走了,仔细一看,原来已经到了路的尽头,已经无路可走。于是,他饮尽了最后一杯酒,放声大哭。哭过之后,他再驾着车向另一条道走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哭似乎是软弱的表现,但阮籍的放声大哭,却让我们看到了他的真性情。因为他不想随波逐流,成为一个昏君的附庸。
陶渊明是魏晋风度中的另一代表人物。他秉持的是老庄的玄学。老庄思想可以让人们摆脱现实的纷争回归自然,回归自我。而儒家思想在当时已陷入了矛盾之中——它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已经实在无法成为社会的规范和主流,可也不能完全从人们的思想里消失,于是就有了“援道入儒,儒道合流”的玄学。庄子自然纯朴的审美观,为我们展现了一种恬淡纯朴的自然意境,它要求人们去掉人为造作,提倡回归自然,持守自身质朴的本性。在他看来,符合自然本性的才是美的,自然而然就是美。陶渊明追求的就是这种陶然于尘世的自然人文美学的生存观。这种逃避现实的方式是魏晋时期很多名士所选择和追求的,这是他们洁身自好的最好途径——既表露了自己对当权者的不满,又比较安全。他们也向往着乌托邦式的“桃花源”——无君无臣,自耕自织,无忧无虑。这也更符合老庄思想的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