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或死亡

2013-04-29 15:31蒲沐童
北方文学·下旬 2013年8期
关键词:生存死亡变形记

摘 要:卡夫卡的《变形记》与余华的《活着》这两部作品虽产生在不同的时空下,但都关注的是人的生存问题。通过对卡夫卡《变形记》与余华《活着》的对比分析,揭示出两部作品面对人的生存困境做出的不同探寻,以及其给予现当代人面对生存困境时的启示。

关键词:《变形记》 《活着》 生存 死亡

一.卡夫卡《变形记》中面对生存困境时的选择——死亡

德语作家弗兰茨.卡夫卡的代表作《变形记》就像是一则人类普遍生存困境的寓言,直指人类的生存现状。在作品中,卡夫卡“用一种极端荒诞的形式表达了自己对于人生和社会的全部失落感,一种无法排解的对生存的痛苦体认”。[1]有人说,“如果要选出一个作家,他与我们时代的关系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亚和歌德与他们时代的关系的话,那么人们总先想到的是卡夫卡”。[2]他借《变形记》这样一个人变大甲虫的荒诞故事,展现了现代人丧失自我,在现实生存困境的绝望中挣扎的精神状态,揭示出现代人深感人性异化的痛苦,在这种无法生存的境况中,不再有人最后可能的胜利。这便是20世纪整个时代的精神困境——陌生孤独,恐惧不安,无能为力。作品中,当格里高尔·萨姆沙从烦躁不安的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大甲虫,他的厄运便开始了。原本他是家庭的负担者,作为一个小小的旅行推销员,承担着家中全部的经济重担。除了得被迫为父偿还债务,还想努力供心爱的妹妹格雷特上音乐学院,所以他几年来努力工作,四处奔波,丝毫不敢有半点儿懈怠。即使他时时遭受着经理的训斥,疲惫且压抑,但对家庭的爱支撑着他。直到他变成了使家人厌恶的大甲虫,他成了家庭的负担,他之前苦心创造的一切都被毁掉,并且陷入极度孤独与惶恐中。

人变虫,就是人与世界的双重异化。面对紧张的生存竞争以及无法摆脱的孤独感,灾难感和恐惧感,人丧失了作为人的个性,自我价值和生存价值。当格里高尔变成大甲虫后,他具有了虫的形体和习性,却依然保留着人的本性,情感和思想。他敏感,怯懦,孤独而绝望,他“被抛于悖谬与荒诞之中,无法知晓人生意义,更无法把握住自己”。[3]这不得不使他在梦魇般的荒诞世界里无可奈何地挣扎,面对侮辱和损害,却又毫无反抗能力。最终他只好在死亡中寻找最后的慰藉,通过死亡获得对生命意义的领悟。这符合卡夫卡对存在主义哲学的接受。存在主义者认为在感受到死亡时,一个人实际上也就遗忘了存在,解脱困境的唯一选择就是死亡。就像是莎士比亚悲剧《哈姆莱特》的命题:生存或死亡,这是一个问题。在面对孤独,恐惧,绝望的困境时,卡夫卡选择死亡以成就生存的意义。从这点上不难看出格里高尔的变形和死亡,更像是一种放逐,被放逐出这个冷漠的复杂的,像囚笼般的现实世界。

二.余华《活着》中面对生存困境时的选择——生存

如果说《变形记》是卡夫卡在对人生存困境悲观极致的精神痛苦下的苦心创造,那么他选择以死亡来成全生存的意义便是属于一种纯粹的心灵探索。而中国先锋派作家余华在其代表作《活着》中,在强调表现人物心灵,精神的同时,与客观世界的现实交汇融合,从而表现作品最合乎实际的现实感受与精神态度,而不是局限于纯粹心灵的探索和一些抽象的人生哲理的演绎。所以余华在《活着》中面对生存困境时的选择是生存,以“活着”来反抗生存困境。小说《活着》讲述的是人对苦难的承受。主人公福贵一生历经苦难,丧父母又丧子女,丧妻子后又丧外孙,最后只剩他和一头老牛相依为命。即使在那样绝望的生存困境中,他也保留着一份也是唯一一份信念:活着。作品用第一人称通过福贵对自己的讲述,没有别人的看法,只有自己的感受,对生活的感受,苦涩却不绝望。就如里尔克说的“挺住意味着一切”,福贵的苦难一生便是“活着意味着一切”的真实写照。

在人的一生中,苦难是不可预知的,就如西方精神世界里的宿命观一样,它是一种无法拯救的永恒的苦痛,但人需要在这里面思索活着的价值,理解活着的意义,以求得心灵的净化与解放。也许古典主义的“活着”是以神为最高目的,是为神活着;现实主义的“活着”以社会为最高目的,是为社会活着;而现代主义的“活着”就是以活着本身为最高目的。就像作品里表现的主题“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4]在余华看来,要在生存困境中活着,就要去忍受来自现实的各种苦难,无聊,平庸和孤独,但和选择死亡相比,无疑又是一种幸福。

三.对现当代人类面对生存困境时的启示

在后工业社会,伴随着物质文明的高度发展,对现代化的追求造成人欲横流。人类的欲望虽然推动了社会的发展,但社会的发展却日益严峻的威胁到了人类的发展。因为物质文明不能带给人类生命的自由和精神上的自由。在纷繁复杂的现代社会中,人们不断陷入现代文明的挤压之中,身心疲惫,导致人自身严重异化,并开始对现代文明感到畏惧和恐慌直至出现不同程度的反抗。此时格里高尔的精神困境和福贵的生存困境就成了现代人的困境。一种灾难感,恐惧感和像宿命般的无能为力感席卷每个人。

在现代社会交际中,人与人戴着不同的面具就像一只只甲虫各自带的壳,除了表面的客套话,剩下的便是沉默与尴尬,很快便形成了人与人之间的孤独隔膜。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中,各种物质财富和金钱利益驾驭人之上,导致社会对人的严重异化。人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的种种困惑和不安全感,就编织成了人在现实世界的困境。虽然社会日益表现出对现当代人文精神的热切关注,但这远未能从根本上解决人的自由和幸福问题,绝大多数人尚处于被压抑,被奴役,被束缚的精神状态中。所以面对生存困境时,现当代人类必将做出最后的选择:生存或死亡。笔者更倾向于余华的“生存”,活着意味着一切。当然这并不代表是对卡夫卡关于生命意识的批判。

参考文献:

[1]聂珍钊.20世纪的西方文学[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9

[2]蒋承勇.19世纪现实主义文学的现代阐释[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3]方爱武. 生存与死亡的寓言诉指——余华与卡夫卡研究比较[J]. 外国文学研究.2006,第3期

[4]余华.活着[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

作者简介:蒲沐童(1992.1.13-),女,重庆,西安翻译学院,本科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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