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桂英
《苏三起解》又名《女起解》,是全本《玉堂春》中的一折,这一故事在中国已家喻户晓,各个剧种都竞相上演,尤其由武俊英等饰演的蒲剧《苏三起解》,她们以其扎实的基本功和多年积累的艺术经验,让《苏三起解》达到了一个新的审美境界和艺术高峰。以下就观蒲剧《苏三起解》演出所感,及其表演的艺术特色之处进行论述。
一、唱腔、道白
剧中苏三唱腔优美委婉,声情并茂,如泣如诉,风格独特。唱中大胆地采用了附加音,即颤音、滑音和鼻音等具有各种情感色彩的装饰音及弱音、轻音和无字吟唱等唱法,使自己的唱腔形成一种既激越高亢又委婉缠绵的独特风格。如:苏三双膝跪倒大街前让人捎信的经典唱段,时而委婉缠绵、凄凄切切,时而激情高昂,紧紧牵动着观众的心,让人肝肠寸断。之后,她给老伯讲述自己身世的唱段让人对其顿生怜悯之情。忆起王公子情景的片段,苏三神情并茂,唱腔流利婉转,缓急有节,让人又沉寂在浪漫温馨的甜蜜之中,将内心对王公子的思念表达的真切而细腻。而又把老鸨子赶走王公子、将其卖给沈燕林作妾,并被沈妻诬陷唱得怒火中烧,不禁让我们怨天恨地,感叹命运的不公,真让人阵阵心寒。
崇公道的唱词、道白也非常幽默、生动,符合人物身份。尤其是一些方言俚语和歇后语的运用,为其舞台演出增色不少,如他讽刺苏三“捎信”时道“石头圪梁走了十里路——人死了,心还不死!”他不让苏三乘凉便道“晒她个骨头流油。”赞美苏三和王公子的两个人的恋情时道“粪堆里埋了两个珍珠——还是一对宝贝!”听了苏三和王公子的“剪发誓约”后道“王公子见了头发,就像讨吃鬼喝了碗人参汤,浑身都来劲了!”充满了“土味”的老百姓生活化的言语展现于舞台,一下就拉近了观众与演员的距离,演出非常成功。
蒲剧《苏三起解》中人物唱腔和道白将人物真真切切地置于那个特定的环境之中,处处为角色“立言”,他们通过声音将人物心灵深处的思想感情表达的淋漓尽致,这种恰到好处的唱腔与道白十分符合人物身份、性格和处境,可谓“当行”。
二、人物塑造
苏三这一人物的塑造,从开始出场时的惶恐、害怕、担忧而又无可奈何人物内心复杂的情绪,到忆起王金龙,对王金龙念念不忘,又对自己这冤枉官司耿耿于怀,再到后来改变“洪洞县内无好人”的看法,认崇公道为义父,苏三内心的思想活动是人物塑造的灵魂,在整个剧中都表现很完美。
崇公道滑稽幽默且嬉笑怒骂皆行于色,在崇公道到眼里,杀人害命天理不容,所以一开始他对苏三充满了敌视和仇恨,态度冷酷无情,如:起解戴枷锁时,冷冰冰的喊道“带上!”赶路时大声呵斥“快走!”他不让苏三到大槐树地下乘凉,便道“你给我往日头下站!再往下站!再往下站!”连续强调三次,苏三要求松动一下枷锁时,他又道“这是朝廷的王法,一丝也不能动!”刻薄的语言生动地刻画出了一位“酷吏”的形象。而当他了解了苏三所蒙受的冤屈后,态度马上彻底转变,首先是给苏三卸下枷锁,道“什么王法?屁法,他妈那个头发!”虽然用语粗俗,但是老百姓听起来解恨,并且请苏三到大槐树下“乘凉”,自己“叫日头晒着!”,自己主动要求受惩罚,由刚开始苏三要托人捎口信,崇公道坚决地道:“不问、不问!”还怒骂苏三“少罗嗦、起来,走”,变为后来了解实情后,崇公道跪地“只求去往南京的客官给我老汉捎个口信,就说苏三起解太原,至死不忘王公子,今世不能拜花堂,来世定要入洞房。”由“酷吏”而变为和蔼老伯,表现出崇公道的人性美,也将整部剧所蕴含的美学意蕴得以提升。崇公道形象塑造的相当成功。
戏剧表演艺术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演员创造舞台角色形象。剧中演员通过舞台行动过程成功创造的鲜活人物形象大大增强了蒲剧《苏三起解》感染力。
三、表演幅度
在表演艺术方面,演员动作宽大有力但又极为细腻,这种通过肢体语言,即通过用肢体动作及动作的节奏、动作的张力所体现人物内心世界和感情生活,对于推动戏剧的发展和丰富舞台表现的冲击力有巨大作用。如:在苏三乞求崇公道找人捎口信时,老伯不答应,老伯一声呵斥,用手中的棍子做打苏三状,苏三向后倒地,看似夸张的表演幅度,但却表现出老伯的愤怒,更能让观众对苏三产生同情。还有到大槐树下,苏三在烈日严刑的摧残下头晕目眩,身体颤颤不稳,这大幅度的表演才让我们仿佛真切感受到当时苏三所遭受的痛苦。最后崇公道转变,无不有大幅度的表演,从严厉的小官吏到和蔼的大伯,这更赋予崇公道人性美。总的来说,这种夸张的表演幅度却是有控制、有美感、有节奏、有情感、有深度、有内涵的。
四、感情流露
如果说声音是表情的条件,那么感情是声音的主体,无声不能表情,离情声则无本。一个演员不管他的音色多美,气息多足,声调多高,吐字行腔多么清楚好听,一旦离开了人物的思想感情,就没有生命力了,甚至会形成卖弄技巧。因此,表演时声音要带情,声情并茂,使声音和感情达到高度的统一。只有将技巧和感情融为一体,才能赋予作品以较强的生命力和感染力。而蒲剧《赵氏孤儿》中的每一个角色都置身于角色之中,体验到人物此时此刻心灵深处的思想感情,处处为角色“立言”,而“忘其为我”,他们通过声音将内心的情感完美地传达给观众,让观众有“一声唱到融神处,毛骨萧然六月寒”之感。
五、舞台效果
由于戏曲舞台上是以行当划分角色,以程式表演来塑造人物,舞台上用一桌二椅来支持演员的动作。因此,给人以戏曲舞台调度比较简单和缺少变化的错觉。而蒲剧《苏三起解》没有借助于假定性很大、并不能起到具象的作用的戏曲道具——“砌末”,而是根据剧情进行舞台背景的设置,给观众一副更逼真的场景,刚上场的背景,让人一看就是监狱的象征,而离开监牢上街后,背景成了一条大街,而到大槐树下乘凉时,背景是一颗大槐树。苏三的回忆,都是逼真的场景……而场景的细节上,在强调逼真之外,充分考虑景物与舞台人物造型的协调性。从总体上做到既突出演员的表演,又使得画面和谐统一。戏曲舞台调度追求艺术美,将调度图形化、雕塑化、节奏化,给人以强烈的审美享受。因而戏曲舞台调度不拘泥舞台的自然外壳,而是要从戏曲美的规律运用上创造舞台调度。
该剧使戏曲的“写意”与景物的“写实”融为一体,引发了令人瞩目的视觉现象。它的出现,拓宽并丰富了戏曲视觉语言及艺术表现力,给较为沉寂、单一的戏曲创作带来一缕清风。
总的来说,蒲剧《苏三起解》唱腔优美,道白幽默,人物形象刻画成功、感情真挚,表演幅度大而又极为细腻,舞台效果让人耳目一新,是一部给人以无限享受和回味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