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之歌

金筱霖

月牙泉是一汪深藏西北沙漠里的泉，选在冬天去看，显然不是一个太好的主意。

但我不管这些。

其实风景最开始不是看到的。当时我正行走在月牙泉畔的栏杆旁边，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冰湖仿佛是一位和衣而眠的少女，仅仅是看着她的睡颜就能描绘出她在夏日里清澈动人的笑靥。

景区在循环播放田震沧桑的歌声，虽然在这空旷的大漠中还算应景，但听久难免让人感到喧闹。

真正吸引我的是另一种声音，一种无法模拟的，细微而有存在感的，如果不用心去感受就很容易被忽略的声音。

——那是当风吹过芦苇丛时，芦苇相互摩擦的声音。

在江南水乡或是西南密林，这种声音绝不会吸引人的注意。可在这单调而又空旷的大西北沙漠，这种声音却显得出一股王昭君般的优雅和高贵来。

敦煌上空干冷的风像个青春期躁动的少年，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然而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之间，又有如斯之多的美好遗留在他匆匆而过的身影中。

比如月牙泉边的芦苇丛的声音。

倘若没有听到这声音，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触，而一旦捕捉到了这不绝如缕的声音，就会被它立即摄去了魂魄。

就像《小王子》中狐狸的那片麦田一样，它于狐狸本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直到金发的小王子出现。从此，狐狸爱上了麦田，纵使小王子最后离开了狐狸，他们的友谊依旧存留在那风吹麦浪的声音里。

我与月牙泉或许也是这样，哪怕我不能见到她最美的样子，哪怕我不能留在她的身边，哪怕我很快会离她而去，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依然会贮藏在芦苇的声音里，就像从未离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