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在历史长河中,涌现过众多杰出的人物:有足智多谋的政治家,也有运筹帷幄的军事家,更有博学睿智的科学家……他们对社会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们的故事生动感人,至今广为流传。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走近科学家的世界,去探寻他们的足迹,汲取宝贵的精神食粮。
【风采·服从安排】
俞大光:心血凝成惊世响
□刘文嘉
见到俞大光院士前,曾被普及过原子弹常识:球状物,旁边是TNT炸药,中间是铀235——再简单不过。真正牛的是一个叫同步引爆器的装置,这是引发大规模杀伤威力的枢机所在。任何有原子弹的国家,这个装置都是最高机密。
听了心下一凛。这位亲手缔造核弹引爆系统的专家,必是位巨人。
错了,老人身材瘦小,有些驼背。这位刚刚过完九十华诞的两弹功勋,微笑着蹒跚地去水房打水给记者泡茶,微笑着蹒跚地搬椅子、挪桌子,你不落座他也站着,你若插话他就耐心等着。
有着工程专家的缜密感——回忆时间会精确到年月日,回忆团队会一字不落地说出全称,回忆场景会点出在场每个人的名字。
“老虎课”“铁将军”“神秘调令”
1962年之前,毕业于武汉大学、任教于哈尔滨工业大学电机系的俞大光,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原子弹、氢弹扯上关系。
按照正常路径,作为一个大学教师,俞大光的所有经历似乎意味着他将拥有一个更好的前程——读研到一半开始教授专科课程,尚未结业就正式执教本科生课程,而研究生毕业时已成为哈工大电工教研室主任。
传道授业,十年文章。说起来,一纸调令来得突然且神秘。
1962年,正准备赴京参加高教部教材编审筹备会的俞大光,被教务处领导叫住了:中央组织部点名调他到第二机械工业部九局(又称第九研究所,今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工作,可借出差机会去该局洽谈一下。
当然,都没起作用。一个刚刚独立的东方大国正怀抱一个莫大的理想,一群科学家和工程专家正悄悄集合于这个理想之下。原武汉大学教师、和钱学森一批回国的专家疏松桂向二机部推荐了学生俞大光——电子工程技术骨干,正是所需。
他将与时代共进,当时的俞大光显然不知。成就这段缘分的仍是工科知识分子的“一根筋”:“反正都入党了,那我服从组织安排吧。”
“罗布泊”“蘑菇云”
东北来的俞大光终于整明白自己是来干什么了。
1963年春天,他被任命为二机部九所设计部副主任兼十五研究室主任。这个研究室的使命是:研究核武器的引爆控制系统和无线电遥测系统。
“情况是了解了,可是原理完全不知道啊。找人教?没人懂,自己去摸;找书看?基本找不到相关的书。”
“一开始大家想依靠苏联专家,可是专家来了,也没有什么具体指导,只说让我们去工厂学习,接触实际——也没有内容,也没有目标,只说接触实际。”知识分子们很快就明白了,对一个国家能生杀予夺的机密,再慷慨的“老大哥”也不会与你分享。
世界范围内的核武器引爆方式正经历革新。“原来的方法效率低,浪费了很多核材料。办法是把几个核部件聚拢在一起,快速地向它们提供中子。中子打进核内去激发裂变,而裂变本身又产生中子,再引发临近的核裂变,最后形成链式裂变反应,产生巨大能量。”这个方法被内行称为“枪法”,美国投到广岛的原子弹“胖子”,就是“枪法”原子弹。
(选自《新华文摘》2012年6月5日,有删节)
新视点
俞大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毅然接受了“神秘调令”,服从组织安排。当然,他的这种服从组织安排的态度源于他对科学的执著追求与探索,源于他对祖国强烈的热爱之情,展现出一代科学家的光辉形象。
【风采·保护机密】
有一种爱叫“国家机密”
□胡银芳
1950年8月,邓稼先获得了博士学位,回国参加建设。1953年,他与许鹿希结婚。婚后5年,他们生活得无比快乐。可是1958年8月,随着邓稼先工作的突然转变,他们进入了寂寞的人生。
那晚,邓稼先睡在床上不断地翻身,许鹿希问:“你今天是怎么了?”邓稼先坐了起来,轻轻地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我要调动工作。”她忙问:“调到哪?”他说:“这不能说。”她还想知道:“干啥?”他又说:“这也不能说。”她的心被刺痛了:“你给我一个信箱的号码,我跟你通信。”他仍然坚定地说:“这不行。”
这让许鹿希很难过,她刚30岁,孩子还小,她不知道他去干什么,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可是邓稼先说:“我如果做好了这件事,就是死了也值得。”
她了解他,他下了这样的决心,一定是不能改变的,他要干的事情也一定不简单。于是她咬住嘴唇,点了点头,说:“我支持你!”
此后,邓稼先便“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只言片语。
之后不久的一天傍晚,许鹿希领着两个孩子出去散步。刚走出楼门,她就注意到,有几个以前经常打招呼的人在一边看着她们娘儿仨窃窃私语。那些人问:
“许老师,好久没有看到孩子的爸爸了。”
许鹿希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回答:“出差了。”
“出差了?怎么那么久,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许鹿希笑着反问。
“没事的,没事的。”问话人快速地走了。许鹿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把两个孩子的手拉得紧紧的。
两个孩子摇晃着她的手问:“妈妈,爸爸呢?”听着孩子的问话,许鹿希内心涌上一种难言的苦衷。不明真相的人还在猜忌,以为邓稼先要么是被打成了“反革命”,要么是抛下她们另寻新欢。她的心里很不好受。
一年、两年、五年就这么挺过去了。1964年,中国原子弹爆炸成功,震惊了全世界。1967年6月17日,我国第一颗氢弹在罗布泊成功爆炸。此时,她隐隐约约地知道丈夫在做什么了。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牺牲很值得。
10多年后的一天,他们终于见面了。当邓稼先推开房门站在许鹿希的面前时,许鹿希大吃一惊。
从1958年到1971年,这是分别后的第一次重逢。邓稼先穿着旧的灰制服和绿军便鞋,当年英俊的汉子,如今都有了白头发。
他们彼此相望,都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邓稼先说:“家里都好吧?”
“好、好……”许鹿希说。
许鹿希有些不自然地走近邓稼先,想接过他手里的提包,可是邓稼先却把提包抓得紧紧的。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地抓住一个提包,相对无言。
好一会儿,许鹿希强忍着就要流出的眼泪问:“你回来啦?”
邓稼先没有回答,他松开提包去拉许鹿希的手。提包掉在了地上,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一刻,泪水在无声地流淌。
过了—会儿,邓稼先说:“给口水喝吧。”
许鹿希转身去了厨房。邓稼先四周环顾了一下,屋里的一切都没变。
很快,邓稼先又回到了工作岗位。
邓稼先离家28年,28年间,夫妻俩少有的几次见面也都是来去匆匆。邓稼先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走,许鹿希根本不知道。
1985年,邓稼先被确诊为癌症晚期,回京住院治疗,先后接受了两次大手术、3次小手术。1986年7月29日,邓稼先去世了。许鹿希不相信地问:“20多年的等候,分别得这么快?”
在邓稼先逝世后,许鹿希依旧对他念念不忘——家中的陈设一如既往,邓稼先的用具都标上了年代和使用日期,连他坐过的沙发上的毛巾都没换……她以自己对丈夫绵延无尽的柔情,演绎着一段人间至爱。
许鹿希说:“爱情的最高境界是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困难的时候鼓足勇气,跨过所有过不去的坎!”
(选自《英雄大爱》)
新视点
很难想象,邓稼先的保密工作做得如此之好,以至于连家人都无从得知他的踪影。同时,我们也为他的家人对他的理解与支持所感动,因为他的“突然失踪”使家人受到非议,家人却忍受并坚持下来,这份爱实属伟大。文中,爱国情与夫妻情交织在一起,读后令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