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与已故丈夫的家族斗争的事情,哈雅拉图·昌特(Hajaratou Chanteh)的眼睛湿润了,声音也颤抖起来。16年前,当丈夫死后,他家族里的人拿走了他所有的财产,不让她进入他们曾经和孩子一起居住的房子。自那之后,她一直想要夺回对于丈夫财产的继承权,同时还承担起了抚养孩子的重任—她替别人种地,收入十分微薄。
“他们告诉我,要把赚来或者借来的那一点点钱,我本来应该用来照顾孩子和自己的钱交出去。他们说那是‘家庭财产。我父亲当时身体很弱。没有人能够帮我。”
哈雅拉图住在喀麦隆西北地区,在当地,一位女性失去丈夫,生活会出现很多麻烦。虽然哈雅拉图的例子比较极端,但她绝对不是唯一有这样遭遇的人。喀麦隆的寡妇往往要与虐待和暴力作斗争,而且几乎无法从别人那里得到任何帮助,甚至被迫睡地板,不得与外人会面,不得离开屋子。
当然,情况也在发生变化,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诸如国际发展慈善机构VSO和本地慈善组织MUSAB(巴门达穆斯林学生协会)的倡议。
联合国于2005年6月设立了“国际寡妇日”,以提醒人们,全球大约2.45亿寡妇中,最贫穷的那些人正面临着社会上的污名和经济上的穷困。巴巴尔(Babal,喀麦隆西北部一个半自治地区)国王福肯施二世(Fuekemshi II)是率先这样做的首领,他在2008年签署了一份保护寡妇权益的协议。“如果我不感兴趣,事情可能还是老样子,”他说:“我们试着去做的就是摈弃旧观念……这是一种需要根除的文化—在乡村,这些正在迅速改变。”
所有宣传者都热爱这份工作
寡妇保护项目源自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反对歧视和污名化艾滋病项目。巴门达穆斯林学生协会的会长桑泽·玛玛·纳塔利(Sundze Mamah Natari,人称“玛兰姆”)表示,如果丈夫和父亲死于艾滋病,对于留下的寡妇和子女来说,实在是一种致命打击。
该项目历经三个阶段的努力,同村民进行了大量的协商,最后才由倡议方与国王签订了认可寡妇权益的协议。后来,该项目还扩展到了该地区其他5个王国:丛巴(Chomba)、颂瓦(Nsongwa)、姆巴图(Mbatu)、巴贝西(Babessi)和班索(Banso),受益者大约有8000名寡妇。反馈回来的信息非常正面,以至于巴门达穆斯林学生协会和VSO希望能在西北地区推行,并同其他地区分享成功的做法。“一些更年轻的国王上过大学——因此我们打算以他们为目标,”玛兰姆说:“他们会看到我们在做什么,也能更好地理解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有些传统已经延续了500多年。这个项目非常敏感。”
日常工作则由社区宣传员去做,他们都经过了由VSO资助的培训。在巴巴尔,还有一位该项目的拥护者,名叫查伊·切克维(Chayi Ncheckwe)。她是妇女传统委员会的主席,将该项目视为再教育的一个机会。“我们提醒那些家庭,寡妇及其孩子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他们必须得到供养,”她说。“我们让夫家认识到寡妇也有自己的权益;如果他们拒绝理解,”她笑了笑,“我们就将他们送到王宫去。”另一位拥护者阿利玛·达瓦(Alima Ndawah)说,她热爱这份工作:“我喜欢接到要求与我会面的电话。如果我没钱坐车去,我要么借钱坐车去,要么走路过去。”
所有项目宣传者都热爱这份工作,其中大多数是女性,少数是男性。阿亚巴·约瑟夫·恩吉(Ayaba Joseph Nji)是一位退休男警察,奇·哥拉夫·萨马(Chi Godlove Sama)是一位退休银行家,两位都是丛巴王国的积极分子,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工作对社区来说非常重要。“我们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恩吉说:“他们将寡妇隔离起来,不让穿鞋袜,有些还不让穿衣服,而且只能从单独的盘子中吃东西。”
拓展新的生存项目
丛巴国王弗布兹二世马丁·阿桑吉(Fobuzie II Martin Asanji )14岁时即位,如今已经64岁了。“这些陋习对社会有害,”他说,“失去丈夫已经令人痛苦,而某些不成文、非法定的习俗加重了这种痛苦。”他认为需要局外人来推动问题的解决。“巴门达穆斯林学生协会起到了重要作用,他们的到来是某种唤醒。”他甚至觉得那些文件都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社区承认他们以前做的是错误的—而且他们正在尝试改变。”
克里斯汀·波什(Christiane Bossé)是VSO的志愿者,项目在五个王国取得如此大的进展,令她深受鼓舞,再加上有了额外的资金,她进一步拓展领域,开始着手做一个生存项目—在巴巴尔开办磨面粉生意,所有利润都用于支持该地区的寡妇。“比如,如果某位寡妇有困难,需要进王宫去,但她总不能空手去,得花钱啊,”她解释说。在财产被扣押后,这些妇女所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生活质量低劣。阿利玛表示,这些寡妇的经济状况非常恶劣,“当她们有了这些磨面粉的机器之后,情况就会好很多。”同时,对于那些条件最差的个案,支持者团队还会捐款帮扶。
在巴巴尔,玛拉姆指着一些树龄不长但长势迅猛的楝树让我们看,那是前一年为纪念联合国国际寡妇节所种植的。玛拉姆说,这些树长大后,可以为村民们遮荫,免受烈日暴晒,就好像那些协议为寡妇们提供庇荫一样。拉什达图,一位害羞的寡妇,最近刚刚自愿和一个男人结为夫妻,当我们要离开时她告诉我们,她现在怀着自己的第六个小孩,也是和自己新丈夫的第一个小孩。她轻柔地说,她觉得“非常非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