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贤明
中国宏观经济在投资上一直面临着“稳增长”和“促转型”两难的悖论。要打破这个悖论,必须把投资体制改革作为改革的突破口,把投资回报作为硬约束,才能使社会投资成为绝对主力。
随着中国经济增长速度逐季下降,人们对经济下行压力的担心在不断增加。CPI和PPI的缺口,部分反映了这一压力。
从CPI和PPI的缺口看,2013年7月达到5%,比6月份的5.4%有所下降,但仍然是这几年比较高的水平。从2012年的情况看,CPI与PPI的缺口一直处于4%~5.5%的比较高的水平。一般来说,CPI反映了申下游行业的景气情况。而PPI则反映了上游行业的景气情况。两者之间的缺口,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整个经济结构扭曲程度。如果结构扭曲进一步加剧,宏观经济总体表现很难好转。
在这个背景下,要求加大投资的呼声在增加,但同时又加大了各方对产能过剩的担忧。尤其是地方政府的“稳投资”引来了诸多争议。
事实上,过去十多年来,中国宏观经济在投资上一直面临着两难的悖论。
一方面,经济转型的方向是尽快改变投资依赖的增长方式,使消费尽快成为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另一方面,短期内投资又不能过快回落。而从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宏观经济的经验和教训看,要走出这个悖论。既促进转型,又保持经济平稳增长,最需要的是实现投资体制改革的突破。
通过投资体制改革,可以加快释放有效投资需求,使投资增速不至于回落太快。
相比于政府投资,社会投资更强调投资回报,对社会需求的变化反应更为灵敏。当前我国社会资本存量巨大,而且投资需求也很旺盛,但投资空间有限,制约了这种有效投资的释放。
怎么办?行政审批体制改革,垄断行业改革,两大改革释放的社会投资规模,完全可以弥补或者大大超过政府投资缩小的规模。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投资出现了数次高潮,都与当时改革的突破直接相关。
第二,通过投资体制改革,可以有效化解当前过剩产能,并且防范新的大面积产能过剩。
当前庞大的过剩产能怎么化解,对宏观经济走势有直接影响。如果仍由发改委下文,强制淘汰落后产能,恐怕仍然是计划经济的思维。解决过剩产能的问题。恐怕更需要依赖投资体制改革的突破,通过市场力量来消化。
例如,尽快建立以市场化方式为主的过剩产能清理政策框架,推进并鼓励民营企业参与过剩产能的并购重组。除此之外,更要看到当前产能过剩的根本原因,在于政府行政主导的投资方式,为了防范新一轮全面、绝对的产能过剩的出现,关键在于深化投资体制改革,逐步改变政府主导的投资增长方式,调整投资结构,纠正资源的错配和扭曲。
第三,通过投资体制改革,可以稳步提高投资效率,防范增长的潜在风险。
我国投资的一个主要挑战在于投资效率的明显下降。从投资产出率这个指标看,1997年,我国每1元固定资产投资可以产出3.17元GDP,到2011年只能产生1.51元的GDP,10余年里投资产出率下降了近一半。
这意味着,如果我们仍然沿袭传统的发展方式,即便经济增长速度有所回落,也需要更大的投资。但在投资供给上。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以及中国人口结构的变化,高FDI与高储蓄很难持续。低投资效率下的强资本约束将把经济强行下拉一个台阶。
这才是我国经济潜在风险的真正来源。而投资效率下降的主要原因。仍在于政府主导的投资方式。对社会投资来说,它有一个投资回报的底线,低于这个底线,市场主体将不会再扩大投资。
对政府投资来说,这个底线基本上是不予考虑的。
尤其是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为了保增长而短期内注入天量的投资,其效率是值得高度警惕的。因此,提高投资效率,包括公共服务领域的一些公益投资(如保障性住房等),迫切需要改革投资体制,使投资回报在投资中成为一个强有力的硬约束。
因此,当前我国宏观经济下行压力,给投资体制改革带来了比较大的倒逼压力;而宏观经济仍处于“上下限”的合理区间,则给投资体制改革打开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