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误撞来“奥斯卡”

张军霞

那年，她去美国探望患抑郁症的姐姐，这次普通的旅程，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上世纪二十年代，她出生于无锡一个大户人家，在姐妹当中排行第七。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她根本不被允许进厨房，这让喜欢美食的她相当苦恼。幸运的是，父母吃饭时总喜欢点评菜肴的特色，无形中，这给她上了一次次美食品鉴课，不仅让她清楚地知道食物的色香味，而且培养了灵敏的味蕾以及对中国传统饮食文化和礼节的了解。成年后，她嫁给一位重庆商人，夫妻两人于1949年离开上海去了日本东京，在那里生儿育女，并渐渐融入了当地的生活。

在美国，她意外地和一对在东京相识的姐妹相遇。当时，这对姐妹正为不懂英语而烦恼，想开餐厅的她们没办法和房东谈租约。她立刻挺身而出，帮她们谈妥了房租，还帮忙写了一张1万美元的支票作为押金。可刚谈妥，姐妹倆吞吞吐吐地表示，又不想开餐厅了。她硬着头皮找房东悔约，房东勃然大怒，拒绝退回支票。

姐妹俩当即抹起了眼泪，声称如果不能及时归还借来的钱，就要承担高额利息。心地善良的她咬咬牙说：“我来开餐厅。”

对毫无经商经验的她来说，这无异于一次从零开始的挑战。经过连日的奔波劳累，她的“福禄寿”餐厅终于开业了。为了吸引顾客，她一口气在菜单上列出二百多道菜，而且全是美国化的粤菜：把肉和蔬菜切碎，再用浓浓的酱炒；所有的菜都是酸酸甜甜的口味；没有白米饭，都是用豌豆或胡萝卜做炒饭……

美国人对这些半中半西的菜肴并不认同，餐厅开业的前几个月，她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做清洁、接电话、当跑堂、收账及买菜，生意却相当惨淡，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她决心改变思路，将菜肴的品种精减，全部改成地道的中国菜。经过一段时间的坚持和努力，生意一天天有了起色。一次，《旧金山纪事》的专栏专家赫伯·凯恩慕名而来，品尝过菜肴后赞不绝口，在自己的专栏上大力推荐，福禄寿的生意立刻火爆起来。

她趁热打铁，又开了一家容纳三百个座位的新餐厅，保留了原有建筑的老样子，像个古庙。由于有特色，新餐厅很快成为旧金山乃至加州首屈一指的中餐厅，先后接待过包括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奥斯卡特别奖获得者丹尼·凯、歌唱家帕瓦罗蒂等许多世界名人。

她就是来自中国的孙芸。2008年，享受退休生活的她，出版了自传《七姑娘——我从北京到旧金山的烹调之旅》。2013年4月，以孙芸的美食为主题的纪录片《宴会之魂》在美国上映。5月6日，有美国美食界“奥斯卡”之称的詹姆斯·比尔德基金会，为了表彰孙芸将中国菜引进美国做出的贡献，授予93岁的她终身成就奖。

不久前，有媒体评价她“因为一次失误撞来‘奥斯卡奖”。对此，孙芸笑笑说：“我只知道，不管是否获奖，我对美食的热爱永不褪色。”

（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