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19世纪俄国文学中的“小人物”形象,自普希金拓开先河后,许多作家在这个领域相继展现锋芒,果戈理紧随其后,创作了不同性格的“小人物”,成为这方面卓有成就的作家。此后,人道主义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对“小人物”的命运也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三位文坛巨匠,展现了不同时期的“小人物”的不同形象。
关键词:俄国文学 “小人物” 嬗变
“小人物”形象的艺术刻画在19世纪俄国文学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就社会地位而言“小人物”是与统治者权贵们相对而言,处于社会底层或边缘的人们。“小人物”承载着作家对那个黑暗时代的社会阶层小官吏、小职员、小知识分子等底层社会民众的性格特点、心理活动和行为方式的关心与思考,但是“小人物”形象成功的背后又潜存着作家们一定的局限性。
一、“小人物”形象的崛起
19世纪30年代正值俄罗斯社会变革期,在俄国社会掀起了一股推翻沙皇专制制度的革命思潮。革命活动却没有唤起广大人民的觉醒意识,这引起了普希金的关注,于是将触笔伸向了底层民众的灵魂深处,开创了俄国文学史上第一个“小人物”。 从此,“小人物”的描写便贯穿于19世纪俄国文学界。
作者以故事叙述人的身份描写他三次遇到驿站长维林命运的变化。主人公是个十四品的小文官,年迈体衰,与女儿杜妮亚相依为命。后来女儿被一位贵族军官拐骗,他徒步去彼得堡想“把迷途的羔羊带回家来”,可是被拒之门外。至此,维林失去了生活的依靠和希望,含恨而终。
小说以深刻的思想、严谨的结构和鲜明的人物形象描述驿站长凄苦的一生,批判了俄国森严的等级制度,揭示了小人物的悲剧命运。善良且懦弱的性格是导致他死亡的直接原因。在维林身上,作者寄寓了一定的同情和怜悯,但也表现了作者对其懦弱忍让和卑躬屈膝的深刻反思。然而,普希金的伟大不只是塑造了俄罗斯文学史上第一个“小人物”形象,而且作为一个贵族能够跨越阶级刻画出一个平凡的人物形象,通过维林几次寻找女儿的过程逐步展示了社会地位不平等的悲哀,真实地反映了沙皇时代底层人民与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可见当时作者思想之进步。
二、“小人物”形象的发展
四十年代后,果戈理进一步发展了“小人物”的主题。作者曾在彼得堡当过小职员,但薪俸微薄,常靠借钱度日。在那里他目睹了腐败黑暗的专制统治下的人情冷漠,对小人物的卑微地位和悲惨命运予以深切的同情,并用文字抨击并讽刺了当时沙皇统治下的俄国等级森严的官僚制度。小说《外套》的主人公巴什马奇金,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九品文官,没有兴趣和爱好,也没有朋友。一件耗费了他所有积蓄的外套的被劫,向警察署长官求助的失败,使失望的巴什马奇金一病不起,最后呜呼哀哉。但结尾处的荒诞手法,使主人公的灵魂复活,最终灵魂抢到了长官的“外套”,这无疑是对当时俄罗斯黑暗现实的批判。果戈理通过这个复仇幽灵的形象向人们展示处于压迫地位的“小人物”的反抗,以此表达对受压迫人民的深切同情和对光明未来的深切盼望。
《外套》形象刻画更为深刻,贵族形象不再被美化了,而是给予了批判,阐明“小人物”致死的主要原因就是源于上层阶级的压迫。评论家们曾说,果戈理小说的“笑”是“含泪的笑”,他用含泪的幽默去控诉不平等的社会现实。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曾说过一句话:“我们都是从果戈理的《外套》里走出来的。”果戈理认为不合理的社会关系压抑和扭曲了人的优良品质和远大抱负,使人们安于现状,逆来顺受。而这样一个荒诞的结尾表明,巴施马奇金式的人应该勇敢地站起来反抗压迫,反抗黑暗势力。
三、“小人物”形象的升华
继果戈理后,陀思妥耶夫斯基深化了“小人物”这一主题。作者通过所塑造的众多“小人物”形象,毫不留情地去抨击当时社会制度的丑恶,描写人们在暗无天日的社会中疯狂绝望的沮丧心理,正是这种心理描写引领读者撕开黑暗现实的一角,身临其境的感受着社会的肮脏与腐败。
作者在《罪与罚》中塑造了一系列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大学生、小官吏、女仆等“小人物”形象,展示了他们交织着血和泪的生活历程。穷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因交不起学费而被迫辍学,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很“不平凡的人”而杀人。然而杀人后无法摆脱内心的恐惧,处于痛苦的矛盾冲突中,感到自己原先的一切美好的感情都随之破灭了,这是比法律惩罚更严厉的良心惩罚。所以在索尼娅宗教思想的感召下,向警方投案自首。最终,他们决心虔信上帝,以忏悔的心情承受一切苦难,获取精神上的新生。
19世纪中后期的俄罗斯,作家在面对社会和历史发生巨大变革的进程中,都在紧张地思考着。当很多思考与做法都变得毫无意义时,信奉上帝、忏悔罪孽、祈求精神复活便成为他们的最终选择。由于命运的捉弄、自身的弱点和社会的黑暗,“小人物”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得不到实现的。可见,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小人物”身上所寄寓宗教救赎思想的良苦用心。拉斯柯尔尼科夫最终皈依上帝、接受肉体惩罚、获得精神救赎的过程意味深长、引人深思。
四、结语:“小人物”之所以是“小人物”,他们长期处于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地位,失去了反抗的信心所造成的。尽管“小人物”的基本特征是懦弱的、逆来顺受的,但作家们笔下的“小人物”性格却并不是千篇一律的,如《外套》中的幽灵就是具有反抗意识的艺术形象,这些“小人物”反抗的意识是朦胧的,反抗的方式也是过于消极的,但毕竟表明了他们的初步觉醒和为争取生存的权利而进行斗争的勇气。无论被塑造的形象如何,结局又如何,都是作者结合当时所处的社会历史背景,以不同的视角深入剖析,进而借助“小人物”的命运,表达对黑暗的社会局面的思考和关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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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曲慧玲(1989-),女,黑龙江人,沈阳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12级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俄语语言学)专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