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公共书法教学初探

郑晨

摘 要：对汉语专业的留学生开设公共书法课，其最初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学生通过学习书法来促进他们的中文水平。事实上还有弘扬中国书法的意义和促进文化交流的意义、教学相长的意义。文章分析了杭师大和杭州城对于本教学所提供的可利用的书法和人文环境、氛围。最后分析了来自世界各地学生的在地域、年龄、性别、文化方面的差异及给书法教学带来的困难，探索怎样来因材施教以取得最佳教学效果。

关键词：留学生 公共书法 教学初探

一般来说，来中国专门学习书法艺术的留学生，他们通常会选择去就读专业的艺术院校，如中国美术学院等；而大量来华学汉语的留学生，他们在学习汉字的同时，也很想学习中国特有的艺术——书法。于是，留学生公共书法教育应运而生。这通常是在综合性大学，尤其是长于语言教育的院校中设立并施行。杭州师范大学（以下简称杭师大）既有人文学院中文系，又有美术学院书法专业，加上大学专门成立了国际教育学院（以下简称国教院）来做留学生培养工作，所以杭师大开设留学生的汉语班，其中有书法课程，就是一桩很自然而顺理成章的事了；另一方面，国教院的学生的类型丰富、来源又广，班级的教学模式多样，所以杭师大留学生的公共书法教学就有了一定的代表性和典型性。

不难设想，留学生公共书法教学是迥异于针对中国学生的专业书法教学和公共书法教学的，也会不同于针对留学生开设的书法专业教学。这种教学目前尚无明确的大纲和评价指标，更没有专门的教材、教参。笔者自2011年夏开始担任国教院书法教师以来，在教学工作中有许多深切的感受，有困惑，有沮丧，也有欢快与惊喜，并在不断地学习、摸索、思考和开创实践。本文谨对这些方面作一个梳理。

一、认识教学意义，注重文化沟通

杭师大国教院针对汉语专业的留学生开设了每周一次的公共书法课，其最初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学生通过学习书法来促进自己的中文水平，书法也是一种高雅的娱乐，是一种让人身心可以得到放松的活动。所以国教院开设这个课程的出发点，并不是要求学生对于书法做到多精，也不是要培养他们去参加比赛，更不是以书法为谋生手段。除了希望外国学生通过学习书法来认识更多的汉字，进而加强学生对于汉字字形的理解和记忆，也是想要以此来丰富学生的业余生活。再者，也让他们在学习之余能够更好地去了解中国的文化。

通常讲教学的目的、意义，是从教学本身出发专门针对学生培养而言的一种事先的设定。我现在也想结合实践谈谈教师认定的教学目的、教学活动之后看到真正实现了的意义，以及教学活动对教师而言的意义。

刚上研一的时候，导师推荐我给留学生上书法课。在进入实践之前我的心情是又激动又忐忑的，一方面我觉得我现在有机会给外国人上书法课了，我一定要充分的把自己国家的优秀文化介绍给他们，让更多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们了解中国，还期待可以与他们一起欣赏中国的传统艺术，所以是激动的；另一方面我的英文水平不太好，非常担心自己没办法教好他们，既误人子弟，也辜负了导师的期望，所以是忐忑的。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开始了我的教学之路。几次课下来，我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报名参加书法课的留学生大多都是中文水平在初等以上，只要我放慢语速，用简单的中文来授课，他们都很快能明白我的意思，只有少数学生需要用简单的英文与他们做交流，所以我的教学进行的还算顺利。

两年下来我教过了不少留学生，期间我一直是带着自己最初的目的来要求他们，我希望他们从书法当中了解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有趣之处，培养他们对书法艺术的欣赏能力，希望他们能够受到艺术的熏陶，增进对中国文化的理解与好感，最重要的是让书法给他们带来快乐。后来我渐渐地发现，除了上述目的、意义以外，他们和我自己都在教学过程中还获得了更多的东西。对于学生来讲，学习过书法的留学生比没有学习过书法的留学生更加容易结交到中国朋友，因为书法是我们中国特有的传统艺术，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多多少少都能说上几句，所以说当学习过书法的外国人与中国人在聊天的时候书法便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很不错的甚至很投机的话题。对书法文化的共同理解能让彼此的心更贴近，产生共鸣。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学习过书法的留学生其硬笔字较没学习过的学生更加端正，我不敢讲他们的硬笔字写得有多好，至少发现他们在平时的书写时更注重字的大小、结构和整体的统一性，我认为这也间接地增加了学生对汉字书写的理解与激情。

在教学中，我也了解到了各个国家的文化习俗。在课堂休息期间，他们也常常愿意告诉我他们国家的文化，这样也很好地做到了相互交流的作用。本来，作为老师的我因为面对这些来自不同国度、不同民族、不同地区、不同年龄、不同文化程度的留学生，教学会有相当的困难，但因为我意识到了交流的重要，也努力去做了，所以我后来的课堂就变得生动有趣起来了。

在教学的过程当中，我还深刻地体会到了因为我们的生活环境和文化圈的不同，造成了我们对于某种文化的解读也会有所不同的。简单举个例子，就比如我们在欣赏西方一部优秀的文艺片时，我们自认为很理解里面的剧情，感觉自己就是剧中的主人公，整个身心都投入到里面的环境当中，以为自己理解得很透彻了，其实哪知我们的理解和他们地道的本土人是大不相同的，因为他们承接了他们自己的历史，传承了他们自己的文化，所以关于他们自己的一切东西都是感同身受的，这些东西有些是我们所感受不到的。同样对于他们来说，对我们中国的文化理解是相对肤浅的，所以说在他们的眼里，可能照着样子画几笔就可以成一幅作品或是一个字，这就是所谓的书法了。这样，我更觉得我们彼此应当互相理解和帮助。

这后一层意义，就是古人所说的教学相长。而留学生公共书法课教学中的这种教学相长，在内容和深广度上又是非同一般的。

二、利用内外环境，营造教学氛围

杭师大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学校致力于建成“人文校园、艺术殿堂”，从整体上给了这门教老外学书法的课提供了很好的环境。

来该校学习的留学生其主要目的就是学习汉文化和汉语言文字，而“书法”仅是作为一个兴趣性的公共选修课程来安排的。教学环境是实现教学成效的保障。在学校，国教院负责教学管理，提供制度和场所等保证了这门课的正常开设。中文系的课程让留学生有了学习中国书法必要的汉语言文字基础，美术学院提供师资来开设这门课。美术学院有书法专业的本科教学和硕士研究生教学，校园有浓厚的传统艺术氛围。这对留学生书法教学，是一个可利用的很好的环境。比方说，前文已提及对不同文化理解的难度。我在帮助外国学生理解中国的“书画同源”时，采取了两个方法。一是教他们生动的象形文字，这得力于我们有古文字研究的机构，我也曾参与其中的工作；二是在书法课中穿插安排几次国画课，让学生体会用相同的笔墨纸砚，同样用线条来作画和作书的感觉。这课请了山水专业的研究生来讲授、演示。

除了学校的环境，我们再来说说杭州这块人杰地灵的土地。杭州本身就是一个文化气息浓厚的城市，我们可以看见到处都是美术馆、博物馆、陈列室、纪念馆，而在这些地方也常常举行大大小小的不同形式的书法展，所以如果组织留学生参观一些展览也是很有意义又很容易实现的事情。再说了中国美院就在杭州，这是可以提供很好的学习机会。真正对书法很感兴趣的外国学生，可以常去美院看看书法专业学生的学习状况，相互交流些理念和方法。也可以认识更多的中国书法朋友，我相信国美的学生也是很欢迎的。再就是留学生到了杭州，一定会去游览杭州许多著名的旅游景点，而去到这些景点我们就有机会看到很多碑刻、牌匾之类的书法作品。这也为学习书法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学习环境。在这样的一个书法氛围浓郁的城市，可以大大的提高留学生学习书法的兴趣。我们试想一下，如果他们看到他们学过写过的字出现在一些作品上，那时的心情该是相当兴奋的。在杭州学书法，有如在巴黎或佛罗伦萨学西方美术，所以环境优势是我们在教学中必须认识和充分利用的。

三、认清种种差异，坚持因材施教

来参加书法学习的留学生，有着地域差异、年龄差异、性别差异、文化和中文程度差异等等，这造成了他们对于书法的理解和学习能力也各不相同。所以必须因材施教，才能取得较好的教学效果。

在杭师大，选修书法的留学生当中，亚洲学生的比例占的比较大（日本、韩国、泰国等），再是欧美的学生。一开始给他们上课时，我认为他们都是零起点，所以我准备了一套最简单的基础教材，希望从最基本的笔画来教起，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学生的层次大不相同，很多学生以前也曾学习过书法，特别是日本学生，他们会对一些基础的学习不感兴趣，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学生甚至连毛笔也没看过，根本不会拿笔。因为之前的疏失，我后来的课前准备变得更加充分了，我学会了针对不同的学生采取不同的教学方法和内容，所以我的课程并没有要求大家都写一样的字体，一样的字帖，对于基础好一点的学生，我会询问他们自己的需求再安排他们要写的内容，而对于初学者，我还是会统一从最开始的执笔姿势开始教起，手把手地教学，待他们学会了正确的姿势，再开始教他们写一下简单的笔画和字。在这一点上，亚洲的初学书法的学生也明显好过欧洲学生。这可能跟“汉字文化圈”有关，因为欧洲人的文字只是一些拼音字母，这与书法相去甚远，而日本韩国等亚洲国家还存在着大量的汉字。这个差异影响着他们对书法不同的认识能力。在教学的过程中如果发现有天赋比较高的学生，我也会让他们试着写一篇创作或一幅四字成语的作品。

在年龄方面，我教过的学生最小的九岁，最大的有四五十岁。我发现，年纪比较大的学生都比较自觉勤奋，他们也喜欢钻研，常常爱问我一些关于书法的问题，而年纪小的学生会比较顽皮，不能认真写字。这个时候对后者就要用奖励的办法来提高他们的兴趣。还有一个年龄层次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年轻人中，女生普遍比男生要认真仔细，我认为对于年轻人，教学就要像朋友一样的跟他们聊天探讨，才会让他们进步更大。

最后，因为国家文字的不同，造成了学生对汉字书写能力的很大差异。这一点对于日本和韩国的学生不成问题，但是对于其他国家的学生，特别是欧美学生来说是就有相当大的困难。他们常常会出现字体扭曲、结构松散、比例失常、笔顺混乱等等问题。举个例子，“左小右大”的字他会写得“左大右小”；或是左右干脆分得很开，一看像是两个字，显得很不协调；或者常常增笔或减笔形成了一个错字。造成这些个情况还有一个原因是有很多的欧美学生喜欢用左手拿笔写字。这都给我的教学造成了不少的麻烦，而学生也会因为总是写不好字，没有进步而对书法产生了厌烦之心，再这样下去渐渐地他们来上课的频率也会慢慢地减少。对于这个问题，教师应尽力找出他们的优点，采取表扬的手段鼓励他们慢慢改善。有时我还会收藏他们的字表明我喜欢他们写的字，这样会给学生带来信心。

综上所述，给留学生教中国书法，不只是要因材施教，更须因千变万化的状况而施教。不过有一点，外国学生多半比较开朗、单纯，这让我们更有信心克服种种困难，让他们在快乐中尽可能地学得更多更好。

（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浙江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