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

孙磊

记得一天下午上课，班里乱哄哄的。可怜的数学老师又是个老实人，镇不住我们。他生气时通常把书一扔，说：“不上了！”引起大家偷笑。可这次他改变了主意，说：“既然大家不想听课，我就来给你们算命吧。”

一帮捣蛋鬼愣住了，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老师说：“请回答我的问题——一分钟能用来干什么？”

“解小手！”一个捣蛋鬼叫道。全班哄堂大笑。老师也不生气，望着我们，等待新的回答。

“吃烧饼！”又一个家伙叫道。看来大家对这个问题都没有正经态度。“抽一支烟！”“哼一支小曲！”……

老师依然不生气，平静地站在讲台一侧，抱着胳膊，透过眼镜片看我们。渐渐地，捣蛋鬼们觉得乏味，不再作另类的回答了，教室里恢复了安静。老师见无人吭声，就开始亲自找人回答。

一个女同学说：“洗菜。”看来，她在家是妈妈的帮手。

又一个女同学说：“读一首唐诗。”显然，她是文学爱好者，有浪漫倾向。

一个憨厚的男同学站起身：“劈柴，生炉子用。”不错，他和第一个女同学很相配。

最后回答的那个男生是我们班数学成绩最差的同学之一，但作文水平却很高。他的回答是：“一分钟可以写10-20个字。”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了，我给你们分析一下命运吧——但之前我要说明，你们来到这个世界，都是人才，但人才各有不同。请问，一个城市没有市长行不行？没有司机行不行？没有修鞋的行不行？”

大家没说话，因为这个答案很明显。老师继续说：“那个回答‘解小手的同学虽然调皮，可也实在，是个急性子吧？你将来的生活会比较有效率，能否干大事，要看你的机遇；那个‘吃烧饼的同学将来不会有太多的后顾之忧，从某种意义上看，你善于享受生活，你也许没有很高的志向，但不要紧，因为小的志向更容易实现；‘抽烟的同学要注意了，你将来会为什么而抽烟呢？为思考？为应酬？还是为了赌博？我相信你是为思考，那样你会拥有一种理性的生活；‘哼小曲的同学心不在焉，将来也许是一个散漫而宽阔的人……‘洗菜和‘劈柴的同学将来会很务实，‘读唐诗的同学在追求高层次的精神生活的同时，应向‘洗菜和‘劈柴的同学学习。”

最后，老师指着“一分钟可以写10-20个字”的同学毫不含糊地说：“你对自己的能力把握得挺精确，你将来是作家。”

真的，我的这位作家同学目前虽然不著名，但一直笔耕不辍（chuò）。老师在当年的那堂“算命课”上坚定地告诉我们：一个人若真正思考过一分钟内能干什么，那么他的一生必将为这一分钟的工作所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