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挣姑娘
苏辛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不过她很能安慰自己,她说A-lin唱《逃避没有不好》,那肯定是真的。所以她很大度地把面前的作业一推,跑出教室,在栏杆上趴了一会儿没找到星星,就又跑进来找白枳撒娇:“白枳白枳,作业太多了根本写不完。”
白枳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哦,作业吗,我的历史昨天就已经写好了,数学很容易搞定嘛,对了还要交政治吧,我也早就写好了。”
苏辛沉默了一会儿:“听说作业写完了的人都会被地狱少女抓走的。”
白枳“哼哼”两声作答。苏辛就“嘤嘤嘤”哭起来,白枳烦不胜烦:“你有时间在这里无聊还不如赶快去写作业。”
苏辛就一扭身跑了,边跑边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小说没看完。”
晚上回家的时候苏辛一边在树影与树影之间跳来跳去,一边跟白枳兴奋地描述小说情节,白枳在她停顿的空当问:“你作业写完了么?”苏辛跳到另一棵树的影子里:“能抄的都抄完了,不能抄的大不了欠着呗。”白枳说:“苏辛!你高三了哎。”苏辛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又跳到下下棵树,含混不清地答她:“嗯。”过了一会儿又有些生气似的:“我知道啊!那又怎样?”白枳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站在阴影里,声音尽量地轻:“高三,你就不想好好努力看看吗?”苏辛看着白枳被树叶间的灯光照耀的额头和眼睛,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生气就散了,她踌躇一会儿,终于小声地问:“那怎么办啊?”白枳欣慰地笑了笑:“首先从把作业做完开始!”苏辛又开始哭丧着脸,却没有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又走了一段,她们在路口分别,苏辛看着好朋友走得坚定轻松的背影,按了按包里的作业本。
第二天早上苏辛打着哈欠走到白枳的座位旁边,从书包里一本一本地抽出作业给她检查,白枳惊讶地笑着:“……你昨天晚上赶夜班写完的?”苏辛扭着脸不说话。白枳咳了一声,正色道:“苏辛是个好同志。”
上数学课的时候苏辛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哈欠,居然听了一堂完整的数学课,苏辛觉得像是“赚到了”,有点高兴,可是紧接着发下来的数学作业就让她傻眼了:这么多错,轻易把高兴全都赶跑了。明明昨天晚上有认真做的……唔,更难受了。结果后来几堂课都没有听进去。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白枳一副高兴样子一直在旁边讲上课时候老师说的有趣的话,苏辛忍啊忍啊忍到受不了,就说:“哎呀你别跟我讲,我根本就没听。”
白枳瞪着眼睛:“你怎么又不听课了呢,昨天不是说好要好好努力的吗?虽然我说从写作业开始,你也不能写了作业就不管了啊。”
苏辛积累的烦躁不受控制了:“我写了作业管什么用啊,写了跟没写一样!也没见成绩变好啊,我听课也听不懂,懂了也不会做,有什么意思啊!”
白枳也要怒了:“你想一下子进步多少?这个没意思那什么有意思?就看小说有意思?”
苏辛气得红了眼圈,一个用力把挽着白枳的手甩开:“有意思没意思也不关你的事!”
白枳楞楞地看她,忽然红了眼圈:“苏辛你怎么回事!你凭什么这么不耐烦,你凭什么生气啊?”
苏辛看着她的眼睛,抿着嘴不说话。白枳劝苏辛努力读书本来是一心的好意,却要平白受这么多委屈,对方还不当回事,说不定还觉得她烦……白枳恨得转身就走,苏辛“哎”一声跟上来,一路问“怎么了怎么了”。其实苏辛也知道是怎么了,但她没想到白枳会有这么大反应,她不是故意凶她,只是忽然觉得烦恼,像白枳这种“好学生”跟自己实在是有点不搭,在高三这么紧张、每个人都奋力前进的时候,自己却好像还在拖白枳的后腿,要她为自己担心,为自己想办法努力,还要替她分担一些莫名其妙的怒意。她觉得如果白枳不是她的朋友,也许就不必这样,比如她上完课就可以回教室做作业,而不是来找她喝饮料;比如她可以不用担心迟到,也可以尽情地谈论课堂和作业。苏辛呢?苏辛只知道“没什么意思”的小说。
苏辛终于拽住白枳的手臂,白枳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眼泪,苏辛也快哭了,她只能说:“白枳对不起。你别哭了。我对你凶,我也不是故意凶的,我只是觉得……觉得难受,白枳,我觉得我差你太多了,你那么厉害,我好像没时间赶上去了。我觉得很难受。”
白枳一边擦眼泪一边诧异地看她,抽抽噎噎地好一会儿才完整地说:“你为什么要难受?难道你以前不是差我这么多吗?”
“……”苏辛噎了一下,“可是我也会有想要成绩好的时候啊,就算以前……好吧现在也很懒惰,但总有想奋起的时候啊。我想追又追不上去,就觉得特别难受。再看看跟我最亲近的你,原来已经走得那么远了……”
白枳一边哭一边笑:“原来、原来苏辛也会怕高三,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苏辛愤愤地瞪她。
白枳抹干净眼泪笑,握紧苏辛的手:“别怕,我陪你。”
苏辛正一阵阵的感动,白枳又说:“从听课开始吧。”抬手臂看一眼手表,“哦,再不去学校就赶不上下午的课了”。
编辑/杨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