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王俊:世界最大基因测序机构掌门人

2013-04-29 00:44夏静好王海婷杨兰等
讲刊 2013年9期
关键词:王俊华大基因组

夏静好 王海婷 杨兰等

英国《自然》期刊在2012年末刊出2012年对科学界影响最大的“年度十大人物”,36岁的华大基因研究院执行院长王俊是其中唯一一位中国人。

“基因测序本身只是个技术,这个技术希望达到的目的是对人类自身和我们身边的世界在基因水平上的认识。”王俊说,“不管是谁最终引领,生命科学这个浪潮都会往前走,我更希望我们能够在其中起到引领作用。”

被导师“激将”成为华大“元老”,用速度和韧劲占据基因研究领域前沿

1990年,“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正式启动,由美、英、日、德、法及中国6国科学家共同承担人类基因组测序工作,计划花30亿美元,用十多年时间测出人类的所有基因,像医学里画解剖图一样,画出人类的基因地图,以有助于我们认识疾病、长寿、衰老等生命现象的机制,为疾病治疗提供科学依据。

1999年7月,北京华大基因研究中心正式成立,承接了人类基因组计划1%测序项目。当时年仅23岁,还是北京大学生物学研究生的王俊,承担起所有数据的分析处理任务。此后13年,这位最年轻的“元老”成为华大所有重大科研项目的主要参与者和核心完成者。

当时,他的导师李松岗教授受中心创建者杨焕明院士的委托遴选进入这一项目工作的人才,他选中了王俊。然而王俊最初对去遗传所人类基因组中心并没有表示出特别的兴趣。了解其性格的李松岗教授用一句“你去了人家还不一定要你!”成功激将,于是王俊加入了这项让中国在世界遗传学领域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类基因组计划。在这一项目中,既有生物背景又有计算机和数学能力的王俊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成了生物信息平台的主力。

到2001年,华大所承担的人类基因组任务已进入尾声,目光移向了水稻。水稻是最重要的粮食作物之一,它的基因组是禾本科粮食作物中最小的,易于进行遗传操作,对这个作物的测序,既有经济意义,又有科学价值。

为了赶在竞争对手前拿出结果,仍在读研究生的王俊带着他的团队展现了惊人的速度——用74天的时间完成了水稻的测序,经过信息分析团队的核验,最终,比对手提前了约一个月,华大发表了自己的结果,震惊了国际学界。

在对这个团队的报道中,国际知名的《科学》杂志提到了实验室中那些“年轻而不知疲倦”的面孔,那些写着“速度、速度、速度”的横幅,以及计算机室一角的一把锄头,意思是“数据挖掘”。

在水稻基因测序项目中,王俊第一次显露了他在基因研究领域的潜质——根据当时的测序方法,整条的基因被随机地切成数百个碱基的片段,只要片段的数目足够多,切得足够随机,就可以借助片段头尾的相互覆盖把它们拼接起来——当然,这只是理想的情况,实际情况是,大量的重复序列会导致错拼。而王俊所负责的生物信息部门,就是主要负责这些片段的拼接和分析。为了解决这些重复序列,他率领这个团队想了很多办法,使得拼接接近了理想状态。

2007年,王俊领导的团队完成了第一个中国人基因图谱,首次完整地解读了中国人的基因。按照王俊的解释,基于这个基础就可以展开可防、可治、可干预的各类基因检测。

如今,年仅36岁、已担任华大执行院长的王俊成为了当今世界最大的基因测序机构的掌门。在他的手下,汇聚了一个4000人的团队。这个团队至今已在《自然》《科学》《细胞》等世界顶尖的科学杂志上发表了近百篇高水平论文,其中王俊个人就发表了60余篇,成为世界基因研究领域的代表人物之一。

“重新去构建人类对健康的认识、对农业的认识、对环境的认识——这就是我们想做的事。”

依靠国家开发银行的一笔10年15亿美元的贷款,2010年1月华大订购了每台单价数十万美元的128台高通量测序仪HiSeq2000。到今天,华大已经拥有137台高通量测序仪,测序能力是全球总测序能力的一半以上。而这种“神机”的速度,一位工作人员介绍:“测一个人的基因组,人类基因组计划用了13年,用升级后的新测序仪只需27小时。”

对购买这些测序仪的理由,王俊解释:“我们只是顺势而为,并没有刻意要成为全球最大或什么的。想做的事情,倒推过来需要这样一种测序能力和分析能力,最终规模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基因是什么?在作为这一领域领军人物的王俊看来,基因是最“根本”的东西。从“根本”两字出发,现在他领导的华大在科研上作出两大战略选择:基于人类健康的人类基因研究,和基于解决人类吃饭问题的农作物基因研究。

为此,从组学到产业,从生物信息到应用贯穿,王俊在华大建立起9个中心,包括植物育种中心、动物育种中心、生育健康中心、肿瘤中心等。他在华大的产业愿景中这样描述其目标:“出生缺陷降低50%,人类寿命延长5岁,农业产量提高10%。”

王俊认为基因研究其实只有三件事:读、弄懂以及应用。“如果说袁隆平研发出杂交水稻是在鱼塘里钓到了鱼,如果将很多现代化技术比作是拉网捕鱼,我们是在把水放干,让大家看到所有的鱼。”而将来要发展一个什么样的作物和牲畜,都可以通过基因的解读,辅助它的育种。以前10年、20年育出的东西,现在2、3年就能实现,全覆盖,精准打击。

“我们就想在最根本的东西上做一些改变,重新去构建人类对健康的认识、对农业的认识、对环境的认识——这就是我们想做的事。” 王俊说。

30岁以前的日子就像短跑一样。30岁以后,他忽然明白了无论事业还是人生都是一场马拉松,要走好一点,走长一点

当人们试图挖掘王俊的“天才基因”时,他会告诉你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小时候和别的孩子一样,并没有对生物学表现出很特别的兴趣,也没有立志要当一个科学家,甚至在16岁考上北大生物系之后,觉得生物学也挺没意思,所以才去攻读数学和计算机两个专业。本科毕业的时候他在研究人工智能方向。但是在他研究中却遇到了很大的瓶颈,王俊认为自己之所以会遇到那个大瓶颈的原因多是由于人类对自身大脑结构的认识还是不够的,而那时人类的基因研究正好是一个切入点,在那个点上人类可以从基因的水平上,在一个最基本的单元单位上先来认识生命,能够搞清楚基因是如何运作的,由此他走上了基因研究之路。

少年得志,青年有为。一路走来,王俊似乎一直在试图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说,30岁以前的自己像一个滚筒里的老鼠,越滚越快,越快越滚,无论是上学、当教授、发表高水平论文、获得各种荣誉的时间都比较早,日子就像短跑一样。30岁以后,他忽然明白了无论事业还是人生都是一场马拉松,要走好一点,走长一点:“千年之后,人们不会因为你的财富而记住你,也不会因为你发表了多少篇论文记住你,一定是因为你对这个社会做了些有益的事才记住你。”

如果问王俊更喜欢当科学家还是企业家,他会告诉你,不要给他贴上科学家或企业家的标签。在他自嘲“笨”或“土鳖”时,自信仍溢于言表,有时甚至有点自负,容不得半点质疑。当有人质疑华大是否世界一流的基因研究机构时,他会被激怒,并反问:“我们在那么多世界一流的科学杂志上发表的论文还不能说明吗?要相信中国也能做一流!”“优秀不是我们自己说的,是人家认可的!”

王俊常说自己脾气不好,尤其是专注于某一件事的时候,更容不得有人打扰。他笑言因为自己脑袋笨,所以一个时间只能做一件事。他同样也有亲和的一面,在华大,很多人直呼其名,也有人叫他王老师、俊哥,喜爱运动的他常和员工们打篮球、登山。

柳传志曾评论乔布斯说“管理者应该是串起珍珠的线,但乔布斯本身就是一颗大珍珠”。王俊对自己的要求似乎不仅仅是做一颗大珍珠,他还要做串起珍珠的线。他要求华大的干部要过六关:官、产、学、研、资、媒。官指政府,要对国家的政策法规以及政府关系了然于胸;产是产业,了解产业并有一定的前瞻性;学是教学,能担当师长的角色;研是科研,有科研的能力;资是资本,包括资金和资源;媒是媒体,学会并善用媒体。显然这是一个很高的要求,王俊自己也在努力践行。

最喜欢哪本书?王俊脱口而出《梵高传》。梵高对绘画的追求有着某种程度的偏执。或许,当天才专注于某种事物时,这种偏执精神使他们更易于出成果。

(摘编自《南方人物周刊》2013年第16期、《深圳特区报》2012年12月22日、深圳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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