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仙
(济南大学文学院,山东 济南 250022)
林纾的《金陵秋》写于1913年,1914年4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署名冷红生。小说叙述了辛亥革命南京光复之役的过程与状况。林纾在创作小说时早已以翻译小说蜚声文坛,至今研究者大多关注的仍是林译小说,而对他的创作研究远远不够。在笔者查阅到的几篇研究论文中①,多从思想层面分析,认为《金陵秋》是对辛亥革命的歌颂,是对革命志士的赞扬与同情,艺术层面上的探讨几乎没有。其实,《金陵秋》并不是一个单纯明朗的文本,无论是思想形象之间的对话,还是叙事视点的转换、情节线索的设计、文类的组合,都形成了小说的复调性特征。
“复调”是一个音乐术语,意指多个声音都按各自的声部或音调行进,构成多声部的音乐形态。前苏联学者巴赫金借用这一术语来概括陀斯妥耶夫斯基小说的诗学特征,指出“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真正的复调”[1](P5),从而提出了复调小说的概念。之后,热奈特、昆德拉又分别从叙事、文体结构方面进一步丰富了小说复调理论。《金陵秋》中存在众多不同声音、不同形式的对话,运用小说复调理论来解读,能更好地探讨其审美内涵的复杂性。
巴赫金认为,复调小说不按照作者统一意识展开情节、人物命运、形象性格,而是表现有独立价值的不同意识的世界,小说中的人物不只是作者描写的客体或对象,而是表现自我意识的主体,众多地位平等的意识连同他们各自的世界都在小说中得以自由地展现,“在艺术家的创作构思之中,便的确不仅仅是作者议论所表现的客体,而且也是直抒己见的主体。因此,主人公的议论,在这里绝不只局限于普通的刻画性格和展开情节的实际功能(即为描写实际生活所需要);与此同时,主人公议论在这里也不是作者本人的思想立场的表现(例如像拜伦那样)。主人公的意识,在这里被当作是另一个人的意识,即他人的意识;可同时它却并不对象化,不囿于自身,不变成作者意识的单纯客体。”[1](P4)有独立意识的人物身上的思想就是思想形象,不同的思想形象因其自主性而相互对话交流就会形成复调。《金陵秋》中的多声部主要表现在革命叙述中不同声音、意识的全面对话。
对革命不同立场与态度的描绘是贯穿《金陵秋》的重要思想线索。王仲英的父亲苍石翁是小说中的一个次要人物,但他的独立意识和行为却构成了一个重要的思想形象。仲英、苍石翁两个人物身上的声音相互交流、碰撞,形成了双声语,也就是复调。小说开篇仲英父子的争辩就把读者引入一个矛盾性、多声部的艺术空间。在独白小说中,人物之间的冲突往往只是为了展开情节,或刻画人物性格,作家借助情节与人物的刻画来表明自己的思想,并以自己的思想为立足点对人物角色的思想进行相应的情感评判,在作家“统治”思想的掌控之下,人物并没有独立的主体意识。[2]而王仲英父子的争辩是两个不同主体意识的交锋,父言:“天下有赤手空拳之英雄,排肉山以受精铁耶?”子言:“翁能以资忠履义,扶彼衰清耶?”子言:朝廷麻木,国会难望;父言:国会一立,国必将暴亡。两种声音的争辩谁都说服不了对方,作家给了他们充分的自由以表现其自我的独立意识。也正因为作家的“放任”,人物获得了与作者的平等关系。读者参与进来时,也因少了作者的指引,陷入迷津。作者、人物、读者在这个文本的平台上都是自由的,这就意味着其艺术空间的开放性与未完成性。虽然第一章的题目为“腐责”,但在两种声音的较量中,我们很难分辨“腐”的字义是本意还是反语,因而题目本身也因其内涵的对话性而构成了复调。苍石翁的言行所构成的思想形象第二次现身时是在小说的中间部分,镇江收复之后,南京血战之前。苍石翁在家信中,取张载《西铭》的“胞”字之意,来解释“同胞”的本义,以对话“革命巨子”的种族主义思想与情绪。《西铭》中有“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意思是我之外的民,都是我的同胞,天地之间的万物,都是我的同伴。苍石翁立足“同胞”反对流血,无论是朝廷官员的殉节,还是革命者的牺牲都让他痛心,而林述卿等革命志士言称同胞是为了“刷汉种之精神”,以报种族之仇,围绕“同胞”,文本中的两种价值立场、两种声音形成了碰撞与对话。家信末尾还有:“余尚老健,日读文山《指南录》,间亦作诗,多伤时之作,不汝示也。”收尾之句虽然简短,却释放着强大的思想信息,苍石翁在与文天祥的心灵交流中,坦露着“清室宦裔”心向故国、渴望社稷复兴的心境。父亲的文字情真意切,而仲英看完之后却付之一笑:“阿翁理学中人,自有此语。”他正置身革命的洪流,在血战金陵的英勇之中施展他的兴国之志,父子俩同样的爱国之心,不同的爱国思想形象。围绕“同胞”与“爱国”,两种思想意识的较量,难分高低。第三次思想的交锋是在收复金陵之后。金陵告捷,南北抗衡,林述卿与仲英立下了赫赫战功,而苍石翁哀怜少帝,“辗转累夕不能寝”。他期待着社会的安定,担忧着清室的安危,被仲英称为“守节”,被秋光笑为“守旧”。同样的关注时势,不同的理念思路,难分对错。小说中苍石翁的现身次数并不多,但却贯穿了文本的前、中、后,形成了一条强劲的思想线索,与仲英等革命者构成对峙之势,建构起人物主体之间的宏大对话。这无疑是作家的一种叙事策略,但作家的精心安排只是在文本的生成过程中,而在文本构成的独立空间里,苍石翁与仲英都有着充分的思想自由。
《金陵秋》对女性价值追求的表现也呈现复调性。女主人公胡秋光的思想形象与身边女界革命者的思想形象构成了对话。卢眉峰、顾月城、贝清澄是女界革命者的代表人物,她们组织女子经武练习队、鼓动北伐、力争参政,而胡秋光则认为女性要立足自己的性别身份为革命献力,比如参加红十字会,调护受伤军士,这才是女性应尽的职责。贝清澄激情言说:“神州陆沈,均当轴诸人附满之过。今当整兵北向,犁庭扫闾……吾辈脱去数千幽囚,复得参与政事,宁非女界中放大光明!”而胡秋光则斥其为耸人听闻:“女子固有职分,譬如佐夫子治官书,为女学堂司教育,以爱国大义自教其子。即不然,学基督教之仁心,为创人看护。至于梁红玉之事,仅得诸传闻,亦特言击鼓助战而已,非身临前敌,与金人接仗也。刘子曰:‘云雾虽密,蚁蚓不能升者,无其质也。’吾亦曰,政务虽替,军政虽靡,女子不能与者,非其分也。”胡秋光认为与男子一样习武、北伐、参政,不过是“雌声而雄鸣,令人增笑”,而女界认为胡秋光“不足计事”而“轻之”。虽然叙述者对这些女性人物形象都有外貌、性格的描写,但它们的艺术功能主要是“思想”的形象,叙述者着重描绘的是人物意识,而非性格命运。也就是说,文本的旨归不在于刻画人物,而在于描绘思想。与苍石翁、仲英两个思想形象对话时叙述者的隐身不同,在女性人物思想形象对话的同时,叙述者也通过叙述视角的选择、修辞性的语言,表现为一个思想形象而参与到对话之中。
《金陵秋》中,无论是主要人物王仲英、胡秋光,还是次要人物林述卿、苍石翁、卢眉峰等,他们的言行都构成了各自独立的思想形象,叙述者、作者所表现出来的思想形象也都有自己独立的声音。于是,人物之间、人物与叙述者之间、人物、叙述者与作者之间相互对话,共同组成了文本的多声部交响。
热奈特在分析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时认为:“毫无顾忌地、好像未加留意似地同时运用三种聚集方式,任意地从主人公的意识转入叙述者的意识,轮流地停留在各式各样人物的意识之中”,并明确指出,普鲁斯特创作《追忆似水年华》时,可能深受当时(1913年)俄裔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所创作的《春祭》的影响,后者所开创的复调曲式在当时颇为流行。[3]叙事视点或叙事焦点的来回转换所形成的多重聚焦,就形成了小说叙事的复调。《金陵秋》中的多声部艺术样态,与其叙述视点的多重性直接相关。《金陵秋》的辛亥革命故事中,主要的意识形象有苍石翁、王仲英、林述卿、胡秋光以及叙述者。苍石翁维护朝廷反对革命;王仲英赞成、参与革命,同时又对革命有全局把握的眼光;林述卿献身革命、专图利民;胡秋光支持革命,同时又不满女界革命的哗众取宠。文本中的叙述者则时而隐身,时而发出自己的声音以表现自己独特的存在,如:“人乐烈士之名,亦甘其名而忘其身,虽父母不能禁也。汉上一役,学生死者如积,而家老竟有不知者,哭望天涯,惨声四达。然前僵后踵,转以死者为荣,沪上人人若发狂呓。”指出了辛亥革命中青年学生盲目性与非理性的一面。《金陵秋》中的叙事视点在不同人物意识之间、人物意识与叙述者意识之间来回转换。对于“革命”这同一观察对象,不同的叙事视点呈现不同的价值形态与情感态度。这些或对立或融合的价值形态与情感态度,各个独立地共存于文本之中,它们都是平等的,没有统一的立场对之进行左右。叙事视点在人物以及人物与叙述者之间的自由转换形成了文本叙述的复调。
《金陵秋》中的复调叙事,还表现在故事内叙述视角与故事外叙述视角的自由转换。热奈特把文本叙述分为三个层次:故事外层、故事或故事内事件、元故事,所谓故事外层,指叙事者的初始叙事或第一层故事的叙述,笔者这里所说的“故事外叙述”并不对应热奈特的故事外层,而是指作者的径直介入,亦即冷红生的出场。如第5章中:
诸君试观革命中英雄,有堂堂正正、心存民国、坐镇武汉、坚如山岳如黄陂黎公者耶?冷红生与公初无一面,亦不必揄扬其人,为结好之地。但见名为时杰者,多不如此,且以私意,征及外兵,戕其同胞,尚觍然以国民自命,其去黎公宁止霄壤!以上条例固临时草创,不必周备,然已足见公之用心矣。
故事叙述至武昌首义,黎元洪被推为都督,作者对比现实中的“时杰”,赞扬林都督的胸怀民国与大公无私。
第10章中:
冷红生曰:呜呼!陈公之见,何其远也。当苏州独立之始,南北之见初未融洽。及东南各省分立都督,藩镇之局已成。陈公老谋壮事,已确知有后来之局,故预宣此言。今日一一验矣。
陈公对“共和”的看法,引起作者的共鸣,作者忍不住出场对其评价,并联系写作时的社会现实对其观点加以明证。
第16章中:
读吾书者,当知革命非易事也。非骄王弛紊其权纲;非奸相排笮其忠谠,非进退系乎赇请;非赋敛加以峻急,非是非颠倒,使朝野暗无天日;非机宜坐失,使利权蚀于列强;非糜四海之财力,用之如泥沙;非出独夫之威棱,行之以残杀;非无故挑边,任邪教兴师于无名;非妄意愤军,使天下同疲于赔款,而国又乌得亡!而革命之军又胡从起!观辛亥一役,武昌义士之哄,特出于不平。乃不图一拥立黎公,以正大光明之心迹,循吊民伐罪之涂辙,天下不期同声而响应。而林述卿者,固黎公所欣赏之人也。蓄大愿而寡私心,任难事而怀死志。顾功成见忌,几为人所甘心焉。林氏遂怏怏于乡里间。今年执业吾门,听《诗》义及《史记》,乃未几而淹然逝矣。书中所谓白额虎者,即躬行暴乱之人,当日乃为述卿旧部,使述卿在者,自能以精诚感格,使之勿动,今何如也!
小说写到金陵血战前的誓师场面,作者发表自己的感慨。一方面对清廷作为进行了指责与批判,另一方面在对革命英雄给予理解与赞扬的同时,又联系林氏现实的遭遇与境况,对革命的结果表达自己的遗憾。
以上所聚焦的都是作者有感而发的自我表现。文本叙述过程中,作者给了各层叙述者以充分的意识自由,自己则在故事之外表达独立的认识。故事外叙述视角指向的是现实作者与小说之外的社会现象,这种叙事视角的内外转换也提醒读者从故事中醒转过来,使之与作者一同去思考与探寻,从而在作者—叙述者、主人公—读者的互动对话中,彰显文本开放性与未完成性的复调特征。
叙事视角在故事内以及故事内外频繁的转换,使作者意识、叙述者意识、小说人物意识在平等共存中相互对话,使故事话语与故事外话语在互动交流中相互对话,小说叙事就在各种对话关系中形成了复调状态。
继巴赫金、热奈特之后,昆德拉从小说的结构入手提出了文体的复调,认为小说中同时展现多种文类,它们被用以表达一个“共同的主题”,就如同复调音乐中两种或更多的声音(旋律)同时呈现,并被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表现音乐主旨。[4]《金陵秋》中文学叙述与非文学性的文类交互组合,也呈现出了文体的“多声部性”。小说共30章,其中:第5章“鄂政”,是长长的军政府条例;第10章“收吴”中,穿插苏抚陈德荃的告谕,并用“下略”这一应用性词语以呈现史实的真实性;第16章“誓师”,是陶参谋与林述卿誓师辞说,作者特意标注“原文存彼笔记之中。今吾书中文字,则略为润色者也。”以显引用的严谨性;第21章“叙战”中,穿插战地报告,并有“因就文稿检得(报告冗长,冷红生节而润色之)”的说明;第25章“探梅”中,穿插报纸上的大总统宣言书,用括号里的“上下略”标注。大篇幅的条文、告谕、辞说、报告、宣言书均衡地分布在第 5、10、16、21、25章,构成一条完整的线索,与文学叙述并置存在。这些应用类文体,或被作者技巧地穿插在故事之中,或由作者出面牵线勾连,如:“以上条例,读吾书者至此必颦眉无味,且掀过此一章,另觅下章,取其新奇有趣者。不知此为必存之故事也。”“凡小说一道,有但言情愫,供酒客花前月下之谈,有稿本出诸伤心之人,目击天下祸变,心惧危亡,不得已吐其胸中之不平,寓史局于小说之中,则不能不谈正事。”使不同文体之间互补、互动,彼此关照,构成密不可分的整体。文学叙述与史实描述的平等并行及其整体的不可分性,构成了《金陵秋》的文类复调。
林纾在《金陵秋》写作缘起中写道:辛亥革命之后,他“杜门不出,以卖文卖画自给”,一日,血战石头城的林述庆“请受业门下”。不久,将军暴亡,将军夫人“以将军军中日记四卷见授,言亡夫生平战迹,悉在其中”。作者告夫人:“此书恐不足以传后。老朽当即日记中所有者,编为小说,或足行诸海内。以老朽固以小说得名也。”于是,“以经月之功,成为此书。”作品起始的这段文字就包含着文学性与纪实性的对话。虽编为小说“或足行诸海内”,但因受将军夫人的再三嘱托,不能完全脱开将军的笔记。《金陵秋》中的文类复调无疑是达到作者写作目的的重要创作策略,读者既从文本中看到“信史”的描述,又读出了超越历史事件的可能性,真实与想象、叙事与述史完美结合在一起。
从小说情节结构来看,《金陵秋》中也有两条并行的情节线索,一是辛亥革命的故事,一是王仲英、胡秋光的爱情故事。我们看一下各章的标题:1、腐责;2、叙系;3、遇艳;4、鄂变;5、鄂政;6、述憾;7、访美;8、规战;9、复沪;10、收吴;11、完镇;12、女箴;13、闻败;14、图宁;15、用间;16、誓师;17、督战;18、看护;19、摅怀;20、订婚;21、叙战;22、馆甥;23、媚座;24、审势;25、探梅;26、和议;27、弹哄;28、礼成;29、西归;30、寓词。从题目上看,鄂变—鄂政—规战—复沪—收吴—完镇—闻败—誓师—督战—叙战—审势—和议,主要叙述了武汉、上海、苏州、镇江各地的光复、血战南京的历程以及中华民国成立后的政治状况;遇艳—访美—女箴—看护—摅怀—订婚—馆甥—媚座—探梅—礼成—西归—寓词,主要叙述了王仲英与胡秋光的相识、两人感情的发生、发展以及订婚、结婚与婚后的生活状态。两条线索各自独立,交叉并行。这里我们可以对比陆士谔的《血泪黄花》。《血泪黄花》与《金陵秋》同样是写辛亥革命,同样是革命加爱情的题材。小说共12章:1、湖北省督署戒,贡院街电生送信;2、朱标统大开秘密会,黄队富快读革命文;3、武昌城民军起义,总督署大帅割须;4、瑞制台黑夜走兵轮,札师爷急中生巧智;5、黄队官力攻火药局,朱标统智取汉阳城;6、鹩唳风声全家失色,鱼沉雁杳彻夜惊心;7、谈趣事妙舌生莲,念征夫情魔入梦;8、惊噩梦女士心烦,读檄文英豪气壮;9、朝鲜人讴歌变国俗,大都督发誓励同胞;10、吴淑卿壮志从军,徐振华易装访友;11、抢臣炮排长立奇功,竖国旗全军呼万岁;12、睹病状肉跳心惊,闻捷音眉飞色舞。从题目即可看出,除第7章外,其他标题都与革命直接关联。其实,即使第7章的“情魔入梦”,所梦的主体内容仍然是革命的光景。虽然是革命加爱情的模式,但《血泪黄花》中的爱情只是一个外衣,没有内核,没有完整的主体性。也就是说,小说中的爱情,只是帮助完成革命叙述的配角,不具备独立的意义与价值,因而文本仍然是单线结构,独白声调。而《金陵秋》中,“革命”与“爱情”的两条线索独立、完整,“以国事为经,以爱情为纬”,构成了小说结构的复调。
《金陵秋》中多重声音、多向视角、多种文类、多条线索互动共生,构成了一个充满张力的复合体。其复调性不仅是一种艺术特征,更体现一种独特的认知话语和思维方式,包蕴着复杂的文化内涵与精神内涵。这将是下一步要研究的内容,不在本文展开。
注释:
①中国知网上有关《金陵秋》的论文主要有:郭长海的《辛亥光复南京之役与文学——纪念辛亥革命90周年》,载《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01年第6期;经盛鸿、邓若华的《林纾与〈金陵秋〉》,载《文史杂志》2000年第3期;经盛鸿的《一部反映南京光复的小说〈金陵秋〉》,载《民国春秋》1997年第3期。
[1]巴赫金.诗学与访谈[M].白春仁,顾亚玲,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2]俞超,张素玫.复调小说主人公独立性问题试析[J].文艺理论研究,2005,(4).
[3]李凤亮.复调:音乐术语与小说观念[J].外国文学研究,2003,(1).
[4]李凤亮.历史、现状与未来——米兰·昆德拉的复调理论体系及其构建动因[J].社会科学战线,199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