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辉 邵 辉
(河北传媒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30)
艺术是一项精神创造性活动,艺术的生命在于创造。艺术作品是艺术家创作的结晶与成果,凝聚着艺术家的心血,一幅优秀的绘画艺术作品体现着艺术家的基本功力,这个基本功力并不单纯的是素描、色彩等基础训练的技能技巧,更需要多年绘画创作实践的体悟,多方面、全方位体验生活,加之经年累月勤奋的进行创作,才能创造出不朽的绘画作品。
绘画创作过程实际上就是画家借助外界所提供的视觉信息,运用绘画语言来表达情感的过程,而情感的被奴役和被束缚最终会导致艺术的扭曲、虚假、低劣。因此,整个创作过程中画家应享有高度的自由和完全的自主性。只有把心灵从现实的重负中抽离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到自然万物的体验中去,才能纯化思维、纯化感受,将真情实感无拘无束的自然流露,才能达到《庄子》中所说的“解衣般礴”的真画境界。可以说,画家人格的独立和心灵的高度自由是人类情感得以真实表达的首要条件,但是绘画具有高度的自主性,并不意味着个人意识的无限膨胀,其根本目的在于,能使艺术真诚充分地表达出来,这还要依赖于严谨的创作态度和科学的创作方法。只要画者以一颗真诚谦虚的心去贴近生活,就会发现平凡之美。生活中许多美的瞬间往往被我们忽视和放弃了,要保留一颗虚静空灵之心仔细体察自然万物,洞悉和揭示美的规律,把真情实感注入其中,使其转化为可观可感的绘画语言,从而唤醒人们对诗意的追求,对生命的珍重。
绘画本身是一种极富创造性的活动,技法语言是人们在长期观察与表现自然的过程中创造出来的,但并非所有的规则都适合于我们眼前的所见所感。因此,我们在面对自然万物拿起画笔时,应尊重现实,尊重感觉,又要勇于创新开拓,敢于打破一些陈规和理法。石涛曾在《变化章》中写到:“古之须眉,不能生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之腹肠;我自发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1]45正是这强有力的呼声,使这位极具创新精神的大师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只要我们努力认清艺术规律,凭着对艺术的满腔热情,真诚面对,由感而发,勇于开拓,在作画时,积极思考,沉着应对,博采众家之长,勤学苦练,相信我们会有能力实现再度超越,创造出一个无限的艺术境界。
艺术家与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并没有不同,而作为特殊的精神产品的创造者,我们又有着许多的特殊性。生活是养育艺术的沃土,我们必须植根于生活,用艺术之心去关注生活,关注命运与社会的发展,真情投入才能创造出一流的艺术作品,服务于社会。可以说,一个对自己的灵魂没有思索的人,其艺术也会是乏味的。艺术家最后的成功,除基本技能的获得外,更重要的是靠其修养和学识的长期积累。
艺术的精髓在于创造,作为一个艺术家不单单意味着能把颜料涂抹到纸上或堆砌到画布上,更重要的是要具有生动鲜明的创造力。专业技能的熟练运用是发挥艺术家创造才能的必要途径,因此,我们首先要从基本功抓起,打好坚实的基础,充分掌握并能熟练运用本门类语言。学习油画,必须对其各类技法手段、效果的创作以及色彩的控制等实际方法了如指掌。在面对自然万物时,能运用专业眼光从纷杂无章的事物中去发现常人所不能感觉或不能表达的艺术美,并通过特定的艺术语言呈现在人们面前。当然有了纯熟的绘画技能并不等于就掌握了艺术,它只是为我们通向艺术成功之路提供了必备的条件,真正艺术作品的创造,需要艺术家全面的修养与人格的完善,我国古典美学中早就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述。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曾就人品与绘画的关系提出“自古善画者,莫匪衣冠贵胄,逸士高人,振妙一时,传芳千祈,非闾阎鄙贱之所能为也。”[2]56-57艺术家文化素质修养与审美观念的高下直接影响着作品品位与格调的高下,可谓“人品既已高矣,气韵不得不高”。艺术家的素养可以从多方面、多角度得到提升,包括对文学、历史、美学、心理学以及其他学科的综合理解,增强自己的文化底蕴。了解我们的生存现状,也了解我们的过去,甚至我们的将来,当然,这并不只是知识结构上的猎奇,而是为了培养我们敏锐的感觉和独特的眼光。艺术创作中的灵感,在人们的印象中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它却又清晰存在,在某种偶然的情境中或特殊状态下,突如其来的感觉和顿悟会使艺术家的思维之门豁然洞开。相传张旭的草书就是得益于孙大娘的舞剑,并与李白的诗歌,裴旻的剑舞合称“三绝”[3]206。当然,灵感并不是可以不劳而获的,它必须依赖于艺术家素养的积淀和敏锐的感知力,在其专心致志,苦心竭虑的状态下才会降临,是对艺术家的褒奖。只有靠艰苦的艺术实践和真诚的生活体验,才能使艺术作品得到真正的提升。
关于写生与创作的理解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历来见仁见智。从表面意义上,写生与创作是有区别的,比如从绘画史的角度看,风景画一般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直接从自然景物中写生而来,如法国早期印象派以莫奈为代表的风景画家,多是从自然景物中写生,而巴比松画派的柯罗等画家的风景画则是由写生加工整理而成;另一类多是依据写生和生活的积累,在室内加工制作而成,如法国的卢梭,日本的东山魁夷等。从这一分类角度来看,写生更多的是面对自然实景进行即兴组织画面,也是通过艺术家的情感、技巧和艺术形式去从生活中提炼加工而成,它在冷静的分析中更富于热情,而室内创作是经过长期冷静思考之后,在稳定的环境中进行细致、理性的加工创作,一个注重于客观的表现,一个更着重于主观表达。
但越来越多的艺术实践证明写生与创作之间无绝对的界限,绘画艺术从来不把写生与创作搞的泾渭分明。写生是画家面对真实景物,即兴的组织画面,通过特定的艺术语言来传达画家的内心情感与创作观念,画面形成的提炼加工与注入,本身就是一个生动的创造过程;而创作更多的是靠主观观念和内心想象完成。观念和内心想象的形成往往是来自对日常生活的感受与记忆,是平日视觉经验的积累。离开对客观世界的观察与体验,创作也就无从谈起。无论写生还是创作,其信息都来自于丰富多彩的客观事物,所以画者宜于对景物直接写生,从自然中获得鲜活的感受,提炼与发现美的规律,使自己能熟练地掌握并运用绘画语言,它包括色彩、造型,以及对形式、情感等因素的把握。
绘画创作是艺术家在直接观察生活和间接了解生活之后,依据对社会生活的认识和理解,通过思想感情、艺术修养的孕育,用独特的艺术形象表达出来的作品。因而,创作是思想、生活和技巧的三位一体。
思想,是指艺术家的世界观,生活环境不同,社会地位不同,对美的认识和感悟也不同,世界观的不同对同一景物有不同的审美反应。例如,同样面对一头牛时,农夫看到的是牛的力气,屠夫看到的则是数百斤的牛肉,而艺术家的第一反应却是画面,是视觉形式,并借助形式语言,注入其独特的认识和感受,使日常的事物获得全新的意义。因此,即便是几个画家同时用自然写实的风格来完成同一幅写生作品,仍然会因为个人意识和思维角度的不同而千人千面。正所谓“一千个人眼中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艺术作品也因为视觉思维的个性介入,因而具有了无限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我们日常生活观察自然景物是为了了解生活,写生则是切身体验生活,有了对生活经验的积累,绘画创作就有了丰厚的沃土。有了对生活的深刻感悟,我们才可以把活生生的景物生动地反映于画面。艺术作品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它比生活更典型、更生动、更集中、更概括,创作要赋予画面以生活气息,并以艺术家的思维方式和审美角度,塑造出自然景物的艺术之美,画出身临其境之感,使画面所表现的景物成为艺术审美价值和自然景物的统一体。
技巧,是产生绘画语言的关键,绘画语言通过一定技巧对色彩、形象、技法等诸因素的生动运用。而绘画的色彩又负载了人的情感、意味和思想观念。红色活泼热情,黄色浅淡和爽、蓝色沉静清雅,在我们设计画面的色调时,要充分把握色彩情感,充满情感的色彩是绘画创作的生命。不管采用朴素真实,还是奇特夸张的手法,画面的形象语言是首位的,也是最感人的,在塑造技巧上,我们要充分考虑形象的艺术概括和锤炼,精湛娴熟的技法语言,是布置色调和塑造景物生动境界的最终体现。当我们了解了创作的基本要求,就懂得了创作是客观生活和作者主观情感的统一,是艺术形象具体和概括统一的艺术特点,就可以依据自己对生活的认识和理解进行创作。
表现性作品中,主观意识的作用被大大加强了,往往对客观事物采取大胆的概括与抽象,或色彩、或形式,只要能充分地表达作者的感受,就可以强化、变形、夸张的创作。但是,不管表现性绘画走得多么遥远,仍然离不开客观基础。在梵高最具强烈性的绘画中,我们仍然能看到他对自然细致入微地琢磨和深思熟虑,一排排的篱笆和灌木,扭曲的树干和丝柏,一片片的麦茬,那层层重叠的空间,那绚丽的色彩,都被强烈的感受所强化。只要适合其目的,他就会对眼前的景物加以夸张,甚至变形,直至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已不再是景物,不再是笔触和色彩,而是震撼人心的情感实体。随着西方现代主义诸流派的出现,艺术创作也就更加强调个性,强调自我与创造的自由。但艺术与自然之间的纽带依然牢固,毕加索用他立体主义的眼光去观察生活,他的真正目标是构筑某物,而不是模仿某物,他可以把一把提琴拆散,重组到形式与结构中,但获得的依然是提琴的质感和特征。因此,艺术的真实始终不会与现实的真实彻底剥离,甚至在德·库宁这位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的中心人物眼中,自然依旧具有不可抵挡的魅力:“我渴望接触大自然,尽管我不画自然风光,但却要得到对我非常具有吸引力的那种光的感觉……”[4]183
毫不夸张的说,现实生活是通向任何艺术之境的必由之路。如今,艺术形式花样不断翻新,东西文化冲突碰撞,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依然要求助于自然去开启艺术之门。人生于天地之间,与自然的和谐共存成为人类发展的永恒主题,我们应从自我的完善做起,去观照自然万物生生不息的轮回,用真诚之心去感受美的无限和宇宙的永恒,在真切的体验与感悟中,去尽情发挥,去尽情创作,尽我们所能,向人类奉献出更多更好的优秀艺术作品。
[1]周时奋.石涛画传[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
[2]李泽厚.美学三书[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
[3]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4]马永健.后现代主义艺术20讲[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