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秋白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特点及其启示
——基于传播学的视角

2013-04-10 16:39刁菲菲
山东行政学院学报 2013年1期
关键词:瞿秋白传播者传播学

刁菲菲

(扬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扬州225000)

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与其在中国的传播有着密切的关系。传播是社会的基本机制,它不仅决定着社会的变革,也决定着社会的延续。所谓传播,即社会信息的传递或社会信息系统的运行,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将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的普遍原理与中国的革命、建设的历史实际相结合,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实现民族化和具体化。“如果不将马克思主义的语言和内容转换为适合中国的形式,马克思主义是不能得以传播的,马克思主义原来是洋文,如果一种主义连语言表达都不是中文的,那万万是不可能传播并‘中国化’的”[1],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离不开传播。

在中国共产党的传播史上,瞿秋白的传播实践对于实现社会改造、改善公众意识、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基于传播学视角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题中之义

传播是一种社会性传递信息的行为,是个人之间、集体之间以及个人与集体之间交换、传递新闻、事实、意见的信息过程,一个基本的传播过程由传播者、受传者、信息、传播媒介、传播效果等五个主要的要素构成。以此为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具备了传播过程的一系列基本要素: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者、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对象、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内容、马克思主义传播的方法、马克思主义传播的途径以及马克思主义传播的效果等。因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质上就是马克思主义的一种传播活动。传播是马克思主义得以中国化的前提,即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者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和方法论以及优秀理论成果等(传播内容)通过一定的手段、渠道等作用于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对象,使这些受传者认可、接受马克思主义,进而以其为指导进行革命、建设事业,并不断将其作用于中国的具体实践。综上,正是由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传播有着密切的联系,才使得基于传播学的视角来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成为可能。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为一种传播活动,就应该遵循传播学的基本原理和基本规律。在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之时,它就开始逐渐“中国化”了,在此过程中收获的成果是显著的,如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形成等等。但是从传播学的角度看,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化”的过程中还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缺陷和不足,尤其是对单向灌输过于重视,以致于忽视了传受双方的沟通,这对于我国现阶段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一步发展是不利的。同时,伴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市场经济不断深入,社会文化逐渐多样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面临着新的机遇和挑战。如何进一步传播马克思主义,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也是现阶段我们必须深入探讨和研究的问题。因此,基于传播学的视角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其必要性。

二、瞿秋白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特点

作为共产党早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瞿秋白通过其传播实践,探索中国社会的变革,为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

(一)瞿秋白进行马克思主义传播的过程

20世纪初的中国政局动荡,人民生活疾苦。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中国的先进知识分子,瞿秋白开始认可并接受无产阶级的世界观,以五四运动为转折点,他开始以传播共产主义和先进文化为己任。瞿秋白认为大众传媒报纸可以激起舆论,能够成为“一般社会的向导”,“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应该宣传到广大的群众之怀。”[2]至此,他已经开始形成了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实现社会改造的传播理念。

瞿秋白对早期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过程可以分为四个主要的阶段。

第一阶段是1920年10月至1922年11月,在此期间,瞿秋白以北京《晨报》特约通讯员的身份出行苏联,旨在为中国革命探索新道路。当时的世界局势对共产主义十分不利,国际上充斥着攻击十月革命和苏联的言论,国内也因消息闭塞受到了负面影响。瞿秋白作为具有无产阶级思想的新闻工作者,以自己的亲身感受忠实记录了当时真实的苏维埃社会,以客观的笔墨对苏联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做了系统的报道,使国人对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此期间,他发表在《晨报》的通讯共有35篇,总计16万多字,汇总成他的旅俄通讯集《饿乡纪程》、《赤都心史》,为国人了解马克思主义架起了桥梁。

第二阶段从1922年底瞿秋白回国之后开始,此期间,他负责国内大革命时期党中央宣传部的工作,亲自主持党中央的机关理论刊物《新青年》(季刊)、《前锋》和《向导》的编辑工作,从理论传播出发,从中国革命的实际出发来指导工作。瞿秋白翻译了苏联马克思主义的优秀文献,同时,他还写了大量的政治理论文章,为党的思想理论建设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

1925年6月4日,瞿秋白主编的中共中央第一份公开发行的日报《热血日报》创刊,这是他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传播的第三个阶段。瞿秋白在《热血日报》连续发表文章,提出了和资产阶级争夺对军队领导权的问题,主张武装革命与群众运动应该同时并进互相作用。他坚持尊重受众知晓权,为了让国人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多次报道被帝国主义、封建军阀等禁止传播的新闻。《热血日报》集战斗性、群众性和通俗性于一体,成为了党领导五卅运动最具影响力的传播载体。

第四阶段是20世纪30年代初期至瞿秋白英勇就义。1931年—1932年间,瞿秋白参加并指导了中国新闻学研究会的活动,1934年在瑞金担任中共中央在根据地创办的第一个中央级机关报——《红色中华》报的社长兼主编。在此期间,瞿秋白组织报纸发挥了党报媒体的舆论监督功能,积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并积极介绍科学知识,尤其是社会科学知识,为国人开智做了有益的传播。

(二)瞿秋白推进马克思主义传播活动的特点

瞿秋白是最早依据苏联资料进行共产主义宣传的先进分子之一,他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做出了巨大贡献。瞿秋白的传播活动主要有三种,一是主持报刊,自己撰写文章;二是翻译马克思主义相关文献理论,其中最大的贡献是翻译了《国际歌》;三则是作为大学老师为学生讲授马克思主义。他的传播活动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和个人特色。

1.坚持新闻真实性原则。新闻是对新近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或者早已发生却是新近发现的事实的及时报道。新闻真实性指的是在新闻报道中的每一个具体事实必须合乎客观实际。这就要求记者要深入实际采访,了解真正事实。瞿秋白在受到五四运动的洗礼,初步认可并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后,就开始实事求是的新闻探索。他去苏联对十月革命、马克思列宁主义和俄国社会、文化等进行了实地调查研究,吸取经验教训,为国人“辟一条光明的路”。瞿秋白坚持新闻真实性的原则,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出发,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报道了十月革命后,俄国出现“古今未有的困苦”,但他同时也看到了社会主义的光明前途,他写道:“俄国正在‘复活’”,实行共产主义是一项艰苦的工程,“俄国革命史是一部很好的参考书”。他在《饿乡纪程》中写道:“俄国怎样没有吃,没有穿,饥饿,寒冷,暂且不管,他始终是世界上第一个社会革命的国家,也是革命的中心点,东西文化的接触地。”[3]26他敢于传播人所不敢言而公众欲知的信息,坚持“必须使当前最主要的事实和运动,都有明晰的叙述”。[4]

2.注重传播时效性。瞿秋白认为,斗争形势是不断变化发展的,新闻传播必须迅速地反映有关的每一件事实。只有迅速,报刊才能紧密跟踪并配合不断发展变化的形势,发挥指导现实的战斗力。瞿秋白所写的旅俄通讯,如果仅从事件发生到新闻采写的过程来看,反应是迅捷的,写作也是及时的。像《哈尔滨之劳工大学》、《莫斯科之耶稣复活节及五一节》等动态性极强的报道体通讯,几乎接近消息的时效要求。瞿秋白还强调,报刊宣传要讲究时宜性,不能为快而快,要充分考虑传播效果。

3.理论指导实践。二七惨案发生后,看到当时半殖民地半封建中国的政治经济状况,瞿秋白指出“最大多数的中国劳动人民,要求全国的联合正是非常迫切,已到彻底以自力大破畸形的封建制度之时机!”[5]在《热血日报》工作中,他配合反帝斗争的发展中,及时分析形势,揭露帝国主义反动本质,指出工人阶级在反帝斗争中的“先锋”作用,要在“各阶级共同斗争的联合战线”中巩固和发展人民力量。

4.密切联系群众。新闻来源于生活实践,人民群众是社会实践的主体,没有人民群众的积极参与,新闻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本。而广大人民群众是新闻传播的潜在接受者,这是不言自明的事实。所以,我们必须重视新闻受众在新闻传播中的作用。在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过程中,为了使报纸的主张更容易被群众接受,瞿秋白特别重视联系群众。在主编《热血日报》时,他经常化装深入工人居住区,直接倾听他们的意见和要求。他认为报刊宣传最好是从直接关涉读者本身的日常生活入手,提出他们最切身的政治问题。而当时党主办的一些报刊常常只宣传一些全国的政治问题,他认为传播必须引导“群众去注意当地的市政问题,去注意这一区域的政治问题。”[6]483这种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后来成为党报的光荣传统。

5.增强新闻可读性。可读性表现在新闻的内容与形式两个方面,概括为“通俗易懂,饶有兴味,真切感人,喜闻乐见”。这对于当时的群众接受新鲜的马克思主义是非常重要的。瞿秋白是很有造诣的文学家,对文学艺术所具备的影响读者的力量有深刻的体会。他在莫斯科看到上海《社会日报》上登出的以文艺为重的天津小报深受劳动群众欢迎的消息,深受启发,认为如果把报刊宣传和文艺结合起来,其宣传威力会更大。他还建议报刊可以登载大众文艺的作品,他说“这些论文应当是最通俗的,根据工厂里工人读者所知道的事实,去解释党的口号,具体的指出这一工厂的工人可以怎么样怎么样去实行这些口号”[6]484。

三、瞿秋白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几点思考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可以纳入到传播学的领域,而瞿秋白的实践活动不仅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做出了贡献,也在指导中国革命实践的传播等方面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运用好“守门人”理论,增强传播者的主导地位

“守门人”意指在传播某些观念、知识、学说等思想理论的过程中,可决定什么性质的信息被传播、传播多少以及怎样传播的人或机构,从传播学的角度看,马克思主义的宣传者和传播者实际上就是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守门人”。

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瞿秋白指出,党的报刊工作者必须能够“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来分析中国的实际状况,在理论上武装起来”[7]233,能从党的方针、政策的高度来分析、解剖事实,引导群众;同时,对于“小资产阶级、资产阶级、绅士地主阶级的一切丑恶,一切没有出路的状态,一切崩溃腐化的现象,也应当从无产阶级的立场去揭发他们,去暴露他们”[6]339,在报刊上自觉地有系统地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从而在思想上武装党员干部,武装广大群众。

在互联网高度发达的当今社会,人人都可以成为信息源,成为传播者,在全球化的背景下,西方发达国家在推进经济全球化的同时,也在推进其文化、价值观等,这些都促使人们价值观念的多样化,不断影响着马克思主义传播者的主导地位。因此,这就要求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者能做好“守门人”,以马克思主义为价值导向,从信息源头消解西方思想文化的渗透和影响。同时,马克思主义传播者必须紧密联系中国人民的实际需求,将马克思主义理论转化为中国的思维方式、表达方式,实现“中国化”,才能使马克思主义被中国人民普遍接受和认可。

为了增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际效果,马克思主义传播者必须从各个方面来完善自身,不断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先进理论,提高自身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增强应用马克思主义的能力。真正做到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念来解决实际问题,身体力行,以身作则。

(二)运用传播媒介理论,多方面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瞿秋白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采用了各种不同的手段使大众对其有普遍了解。他不仅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来向群众宣传马克思主义,改译各国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还利用自己教师的身份,在大学讲堂中为学生介绍社会学等相关知识。多管齐下,四面开花,为早期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群众基础。

传播学的媒介理论强调理论、知识、信息等等的传播需要一定的传播载体,通常所说的大众传播媒介包括报刊、广播、电视等等。它们是人们获得信息的主要来源,对人们的生活生产活动具有很大影响,因此,传播学理论强调,一定要高度重视并充分发挥大众传播媒介的作用。随着时代和社会的发展,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方式已经不再局限于最初的翻译著作、出版刊物等等,因此,必须充分考虑到网络、手机等现代传播媒介,并善加利用。事实上,当今社会可以说是微博社会,政务微博、官方微博等新的微博形式的产生也是一种全新传播手段,使信息的传播更及时、更准确。

另外,在大众传媒特别是互联网的发展日新月异的形势下,媒介环境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影响日渐扩大。如何营造有利于马克思主义传播的舆论环境,规范大众传媒的运作过程,以更好的利用大众传媒为马克思主义服务,这对于现阶段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着十分重大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

(三)运用传受关系原理,密切联系群众

任何传播活动都不可能离开传播对象,因此,在传播活动中,传播者必须充分了解传播对象的实际和需要,还要高度重视受众的反馈。传播者可以通过反馈了解受众对信息的要求、评价等,并据此进行调节,实现更为有效的传播。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之间的双向互动过程,传播者和受传者互相作用于对方。

瞿秋白在主编《红色中华》报时,报社成立了通讯部,该报人员不断增加,最终形成一个包括地方、各系统的庞大的通讯网。他主张报刊编辑委员会吸收自己的通讯员参加,要和他们一起“讨论而共同决定对于每次事变的态度和政策”[6]485。把党的政策交给通讯员,然后派他们深入到群众中去,“发展群众中的讨论,反映群众的意见。”[6]486由此可见,瞿秋白对密切联系群众的理念有一定的认识和实践,但是是远远不够的。由于缺乏直接的群众斗争的锻炼,瞿秋白大多数时间是从事理论宣传和文化教育方面的工作,有些小资产阶级的世界观没有得到彻底的改造。这也导致了他后期推行了“左”倾盲动主义,给革命造成了损失。因此,为了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传播者应该深入群众、广泛调查,根据不同的受众设置不同的传播内容,同时,要积极主动地接受在传播过程中反馈的各种信息,及时调整传播的方式和内容,这样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才能顺利进行。

总之,瞿秋白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的影响是深远的,他对于传播学理论的运用对现实社会有重要的启发,只有借鉴和运用诸如传播学等多学科、多领域的研究成果,才能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道路少些曲折。

[1]肖铁肩,张相国.马克思主义的早期传播与中国化[J].中共乐山市委党校学报,2007(6).

[2]瞿秋白.新社会序言[J].新社会,1919(1).

[3]饿乡纪程.瞿秋白文集(文学编)[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

[4]瞿秋白.关于红色中华报的意见[N].斗争,1933-08-07(50).

[5]瞿秋白.中国之地方政治与封建制度[N].向导,1923-05-01.

[6]瞿秋白.瞿秋白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7]周永祥.瞿秋白年谱新编[M].上海:学林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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