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沙尼亚：人人都是『光盘族』

□ 夏爱华

在国内饭店吃饭，老板都希望你多多点菜。而顾客则认为，反正吃不完兜着走，打包回家那就不算浪费。因此，即便是菜点多了，吃不完，依然是心安理得。

前不久我去爱沙尼亚，在首都塔林的一家餐馆里，却遇到了一位不让多点菜、甚至不让打包的老板。

那天，总公司驻爱沙尼亚办事处的同事陪我们考察投资项目，考察结束已近中午。办事处的同事安排我们去餐馆吃饭。我们一行五人走进餐馆，在靠窗的桌子前坐定，每人点了两道菜。菜点完了，服务员却没有立刻走开，我问她为什么不去下单？她很认真地对我说：“对不起，你们点的菜太多了，请酌量减少一些。”看我们不吱声，她又说了一句：“你们五个人，六道菜足够了。”

我们一听都笑了，心想爱沙尼亚人真不会赚钱。我们来你这里吃饭，花的全是我们自己的钱，点菜多少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于是，我们对服务员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请按我们点的菜下单吧。但无论我们怎么说，漂亮的女服务员依然坚持已见，不肯下单。于是我们要求见一下老板。

不一会儿，一位成熟稳重、年约五十岁的男士走了过来，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说他就是这家餐馆的老板。

我们重申了刚才的意见，说钱是我们自己愿意花的，你们只管下单就是了。老板静静地听我们说完，然后温和地说：“不错，钱是你们自己的。”他用手往四下一指，说：“但浪费的却是公共资源。所以，在爱沙尼亚，每个人都是吃多少点多少，没人会剩饭。不信你看……”顺着老板的手指望过去，果然，在餐馆用餐的当地人，人人都把饭菜吃得非常干净，连一粒饭屑、一片菜叶、一滴汤也不剩。

这让我们惊奇极了。我问老板，是因为法律有什么相关规定吗？老板听了，笑着说：“没有什么额外的规定，每个人都自觉地恪守传统，杜绝浪费。点的菜，一定会吃得干干净净。”

“那要是实在吃不下了呢？”

“那就不应该点那么多。”

“可是，如果不小心已经点多了呢？”

“那就一定要吃完，一点不剩。”

“真的吃不下了怎么办？”

“谁请客谁吃净，不许打包！”

“可这又不是法律……”

“这是我们几千年的传统。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所有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有闺女也不愿意嫁给你，有生意也不愿跟你合作，你甚至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因为你是个败家子！”

老板最后一句话深深地震撼了我们，令我们真切地感受到，有时传统的力量，甚至可以超越法律。用规定来制约，有时可能真的不如传统的影响深入人心。

我们最终被老板说服了，减掉了四道菜。

这顿饭每个人都吃得好，吃得饱，同时没有剩下一点饭菜。恰到好处的点菜，没有造成浪费，每个人都很开心，同时也对这位恪守传统的爱沙尼亚老板心生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