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晶晶
(辽宁对外经贸学院,辽宁 大连116052)
《红楼梦》是我国古代小说创作中的巅峰作品,目前在全世界已经拥有二十多种语种翻译本,其中最有名的莫过英国牛津大学教授戴维.霍克斯(David Hawks)的译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1],和中国翻译家杨宪益及其夫人戴乃迭(Gladys Yang)的合译本(A Dream of Red Mansions)。[2]这两本翻译虽然采用的翻译技巧和方法有着诸多不同之处,但译者都在尽力体现原文的文化内涵,都是较为成功的译本。《红楼梦》中所包含的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内涵是该书翻译的难点,对于译者而言,如果对中国传统文化理解不够,便难以真正读懂该书,更不用说翻译了。为此,如何准确处理《红楼梦》中独具中国特色的文化元素是保证翻译成功的必要条件。
语言是文化的一部分,不同民族的语言承载着不同文化意义。翻译作为两种语言之间相互转化的重要途径,需要翻译者充分考虑源语言作品中含有的各种文化因素,避免因为文化上的误解,导致翻译内容的缺失,影响翻译效果。现阶段,翻译界的学者对文化翻译一词的定义有诸多不同之处,争议颇多。为了本文论述过程中理论依据的一致性,本文以刘宓庆在《文化翻译纲论》中的定义为基础,以《红楼梦》的文化翻译为例,分析文化翻译在翻译中的应用。刘宓庆提出文化翻译在翻译学视角中的文化是语言为文化的主体性基本表现手段,以文化心理作为翻译目标,以意义为价值观基本取向,以审美判断作为跨文化的表现杠杆。[3]3-10众所周知,《红楼梦》作为我国古代小说作品的经典之作,包含着丰富的中国文化元素,文化价值较高,作品中的人物关系、人物性格、思想感情、神情姿态等对译者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为此,中外译者在翻译本书时必须充分了解中国古代的历史背景元素,注重语言表达,不仅要避免翻译作品停留在语言的表层信息层面,又要防止因过度意译而导致译文偏离原文的主旨精神。
在《红楼梦》的翻译过程中,文化翻译难度较大的原因,主要体现在文化心理差异、语义、词汇以及语用等方面。翻译的可译性和不可译性在翻译界一直有较大的争议,但是基于唯物主义辩证法的思想,我们认为不论是可译性还是不可译性都存在一定的“度”。在《文化翻译论纲》中刘宓庆认为,由于民族文化传统、思维方式、风俗习惯等方面的差异,文化翻译的可译性有一定的限度。这是因为人类生活有诸多相似之处,使得世界上不同民族的语言文化之间存在着共同的空间,这一共同空间,使不同语言文化之间可以进行相互翻译。但是,在实际的翻译过程中,还要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一方面,由于各个民族语言文化中存在自身文化特色,使得文化翻译存在一定的限度;另一方面,文学作品的翻译是建立在译者对原文理解的基础上,但是受不同翻译者的文化水平、审美观念等方面的差异,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可以最大限度地找到相近的表达方式进行文化翻译,但是这些翻译在很多时候也只是一种牵强附会,并不能引起读者相同的心理感受。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译者并不能完全再现源语言文化作品的内涵,这就是文化翻译的可译性限度。例如,《红楼梦》中经常会有诸如东风、西风等含有中国传统文化意义的事物,龙与凤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象征着吉祥,东风寓意温暖,西风寓意萧瑟,而在英语文化中大都没有此类含义或恰恰相反,为此,霍克斯将“东风”译为summer breeze,“西风”译为autumn wind,而这种翻译只能用意译的方式向读者提供有限的文章含义。
在翻译语言作品时,因为不同语言之间文化元素的不同,如果译者直接按照原文中的叙事视角进行翻译,可能会影响原文作者所要表达的意图和思想,降低翻译效果,为此,译者需要进行叙事视角的转化,提高文化翻译的质量。在原著中,曹雪芹在叙述整个故事发展时,经常变换故事的叙述视角。例如,在描写林黛玉进贾府这一段时,作者首先从林黛玉的视角描述王熙凤和贾宝玉的外貌、衣着和神态,之后又转由王熙凤的话对林黛玉的形象进行描绘。这种视角的转换,一方面可以向读者自然地介绍故事中的人物,另一方面又为读者提供了联想和想象空间,提高了读者的阅读兴趣。相关学者将写作视角分为个性视角和全知视角两方面,所谓个性视角,是指通过文中的主要人物对整个故事发展进行叙述;而全知视角则由叙述者进行叙事,读者通过这一视角了解故事发展和人物的内心世界。[4]譬如,在对原文中“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这句话进行翻译时,霍克斯的翻译是“For all your would-be spotlessness And vaunted other worldliness”;而杨宪益夫妇的翻译则是“Chastity is her wish,Seclusion her desire”。在霍克斯的英译本中,译者主要使用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其中第二人称的叙述手法,可以帮助作者拉近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使读者更快地融入故事情节中;而在杨宪益夫妇的译本中,译者一直使用第三人称进行叙事,第三人称的使用等同于原著叙述中的全知视角,叙述者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帮助读者从宏观的角度和视角理解故事中人物的思想和行为。两种翻译本的叙述方式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却都有效地表达出了原文中所具有的意境。
翻译者在跨文化翻译的过程中,既要理解和尊重源语文化,又要着眼于译语文化,然而,在处理两者关系的过程中,经常会遇到文化信息不平衡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翻译者就需要进一步寻找合适的翻译方法,不仅要传达出原文中包含的精神内涵和意义,而且要帮助译语读者最大限度地理解原著作品的主旨意义。
美国翻译学家劳伦斯·韦努蒂认为,异化法翻译主要是在接受外语文本的语言以及文化差异的基础上,再现原文语言中含有的文化元素,并引导译语读者理解和体会外国文化。[5]442-444与此相对应,归化法翻译则主要是立足于异国文化,使翻译作品符合译语读者的文化价值观。与以上两种翻译方法相对应的是直译和意译。所以直译对应异化法翻译,译者会根据翻译需要,尽最大努力体现原文中民族文化特色。意译的翻译方法更加灵活,译者会根据译语读者的文化传统,在保证原文信息基本不变的情况下,适当地调整文章的表达结构和形式。例如,在《红楼梦》的翻译作品中,意译尤其在判词的翻译中被经常使用,一方面意译可以确保译语读者更好地理解原文中所包含的文化底蕴,另一方面使翻译作品与原文内容更加贴近。譬如,关于惜春的判词“缁衣顿改昔年妆,独卧青灯古佛旁”在霍克斯译本中,被翻译为,“A nun’s black habit shall replace your own. By Buddha’s altar lamp should sleep alone”。依照对原文中几个关键词语的分析,会发现“缁衣”、“古佛”“青灯”都与寺庙相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也把与寺庙相关的词语进行了翻译,这样,译语读者在读著作的过程中,会清楚地了解文章中的人物,除了妙玉之外,只有惜春一人可能会与寺庙相联系,只要稍加联想便会领悟到这句判词所指的人物。
在作品翻译过程中,补译可以帮助译语读者更好地理解原文内容,使译语版本变得更加通俗易懂。由于不同民族文化都有其独具特色的一面,中国历史悠久,文化内涵更加深厚,这一点在《红楼梦》的人物等级关系方面可以很好的体现出来,例如,依据“贾母”故事中的角色,不同的人物对她称呼各不相同,嫡亲、老祖宗等都词语都是包含着深刻的传统文化,而且在不同的场合其含有的意义也往往不同。译者在对此类词语进行翻译时,可能会遇到译语词汇缺乏的问题;为此,译者只有通过补译的方式,帮助译语读者进一步了解原文中该词语要表达的含义。此外,《红楼梦》中还含有大量的典故,这些典故的应用一方面增加了文章的文采和内涵,另一方面以最少的词汇表达出最深刻的意义,节省了文章篇幅。例如,曹雪芹分别用“咏絮才”、“停机德”来形容林黛玉和薛宝钗,霍克斯的译文为:One was a pattern of female virtue, One a wit who made other wits seem slow.回译成汉语则是,一个是女德典范,一个是女才出众。这两个词语的应用借用了中国古代典故,在翻译时,译者不能直译,以免影响文章内涵,只有采用局部性的补译,降低了原文的阅读和理解难度,帮助译语读者理解典故的内涵意义。
翻译为世界各国人民理解外国文化提供了有效途径,因此,翻译的最终目的在于帮助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理解和沟通,促进全人类文化的共同发展。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必须充分理解翻译作品的文化内涵,确保译本内容可以再现原文中所包含的精神实质;与此同时,译者要立足于翻译的目的以及目标读者,根据不同的翻译目的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在翻译《红楼梦》时,译者应该以汉语语言文化为中心,适当借鉴外语语言中的异质成分,既要保证译本的汉语文化精粹,又要适应外国读者的阅读兴趣,帮助其更好地理解中国文学作品。
结 语
现阶段,随着跨文化传播交流的不断增多,文化翻译在跨文化交流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为此,译者在翻译中外文学作品时,不仅要立足于源语言作品的语言结构,而且要深入理解原文中所包含的文化因素,以不断提高翻译作品的水平。
[1]Hawkes,David.The Story of the Stone(Volume 1)[M].Lond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77.
[2]Yang,Xianyi and Yang,Gladys.A Dream of Red Mansions(Volume 1and 2)[M].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94.
[3]刘宓庆.文化翻译论纲[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公司,2007.
[4]赵毅衡.当说者被说的时候:比较叙述学导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
[5]刘军平.西方翻译理论通史[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