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人类生存从现实走向虚拟的三重维度
——兼评贾英健著《虚拟生存论》

2013-04-06 13:10吴向东
山东社会科学 2013年6期
关键词:虚拟世界时空现实

吴向东

(北京师范大学 哲学与社会学学院, 北京 100875)

网络信息技术在今天的迅速发展和日臻完善,以前所未有的规模与速度改变着人类的生活,并极大地延伸了人类生存与发展的时空界域,把人类生存的广度和深度从物理世界引向一种网络化的虚拟世界,进而形成一种虚拟生存这一全新的生存方式。虚拟生存的出现,不仅引起了人们对自身生存状况及发展形态的反思,同时也使以现实性生存为基础和主要特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因此,从理论上科学合理地对人的虚拟生存现象进行哲学阐释,促进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新的社会历史空间的丰富和发展,以引领未来人文精神的发展趋势,是摆在哲学研究工作者面前的一项迫切任务。贾英健撰著的《虚拟生存论》(人民出版社2011年12月出版),从分析技术的历史性变革入手,揭示由于技术的革新导致网络时代到来进而引发人类生存方式的虚拟性变革,并通过对虚拟生存这一生存新形态进行发生学前提、人学基础、技术支持和哲学依据、存在形式等的全面分析,揭示了虚拟生存的现实基础及其对现实生存的超越性本质,探讨了虚拟生存的主体形态、内在矛盾,解答了虚拟生存与人类社会发展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关系等问题。不仅阐述了虚拟主体的三种形态和三种虚拟认同及其关系,透析了虚拟生存内在矛盾生成的深层原因,而且也通过在虚拟社会与现实社会、虚拟生存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关系中把握虚拟生存,揭示了人的生存方式虚拟性转向的三重意蕴,试图为人的发展提供一个健康文明、虚实相生的和谐的理想生存方式。

一、 从现实时空向虚拟时空的拓展

人的活动总是离不开一定的场域。人通过自己的实践活动,不断地推进人的活动时空从自然平台到数字化平台的发展,在时间和空间双重维度上不断推动人类生存与发展的时空构建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在今天,由计算机技术所组成的网络化、数字化这一崭新的平台,不断地为人的发展创造了新的时空结构。人类借助于现代技术,不断地实现着从读写时代到视听时代、从自然平台到数字化平台、从现实时空到虚拟时空的根本性转变,正是在这种转变中,人类发展的时空维度也实现了从“实”到“虚”的根本转变。正如卡斯特尔在分析信息化的意义时指出的,以电子为基础的沟通系统“彻底转变了人类生活的基本向度:时间和空间。地域性解体脱离了文化、历史、地理的意义,并重新整合进功能性的网络或意向拼贴之中,导致流动空间取代了地方空间。当过去、现在与未来都可以在同一则信息里被预先设定而彼此互动时,时间也在这个新沟通系统里被消除了”[注][美]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夏铸九、王志弘等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465页。。在他看来,伴随着信息化发展模式与资本主义再结构这样两种历史性过程的相互融合,一种新的社会模式——网络社会正在崛起;而在网络社会中,通过对生活、时间和空间等物质基础的改变,信息化正在为人们构建一个“流动的空间”(space of flows)和“无时间的时间”(timeless-time)[注]鲍宗豪:《数字化与人文精神》,上海三联书店2003年版,第30页。。它一方面证明了马克思预言的“科学技术的发展,空间将通过媒介进一步拓宽”和“时间的缩短”的正确性,另一方面也在不断地改变着物理空间中的时空关系,通过将时间空间化,将物理时间挤压在由数字构成的“赛博空间”里,造成了现实空间中的物理距离感在网络空间里的消失,将历史感的时间转换成“在场”的空间,将有深度的价值时间转换成了浅表化展示的空间,把心灵记忆的时间转化为及时的游戏,最终一切被空间化了。

正如作者所言,与自然时空和社会时空不同,虚拟时空既没有了自然时空和社会时空中的广延性和距离感,也没有了自然时间和社会时间中的一维性和不可逆性,它通过数字化的技术手段,在一种超常的时空运动方式和时空运行状态下,将图像、声音、动感等融为一体,给人提供一种特殊的时空感觉和体验的时空场景,它是人类用高科技的手段,结合现有的信息资源以及自身的丰富想象而创造的一个崭新的世界,也凝聚着人类的智慧。在这里,人可以借助于数字化技术,搭起了人的生存活动的数字化平台,建构起人机互动的关系,或者进入虚拟的商场、公园,或者穿越时空走进过去或未来的世界中,与虚拟的人物生活在一起。“从而形成一个与现实不同却又被人能真正地视、听和感觉的真实的数字化空间,并且在这个数字化空间中能将时间转换成人的全部感觉、人的全面发展的空间。”[注]齐鹏:《当代文化与感性革命》,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年版,第235页。但是,应该看到,在虚拟时空中,虽然当事人的身体可以完全沉浸,身临其境,与虚拟环境和客体发生实在的互动,但是,其所处的物理时空并没有发生变化,身体也不需要跟着移动。

在虚拟时空中,每一个人都能借助网络这个平台超越时空的限制,在无限展开的时空中尽情享受,体验着时空的真实存在,并逐渐地将对时空的这种体验外化成人现实生活中的一种存在方式。它是真实社会时空在虚拟技术条件下发生的新变化和新形态,并在这种新变化中展现出虚拟时空的一些新特征。首先,就时空的范围而言,无中心化与开放性是其突出特点。数字化时代的信息权力一方面已经分散到数以百万计的电脑之中。其中,很大一批电脑不仅接受信息,而且生产信息,比如网页、网址,它们成了分散的中心,形成一种处处皆中心、实质上又等于处处无中心的新型空间社会。另一方面信息时代的信息狂轰乱炸使时间失去了方向性和秩序感,由计算机网络构成的虚拟社会的活动在不断的重演过程中消解时间的方向性和唯一性,使时间的不可逆性发生了逆转。另外,作为信息基元的比特以近光速的速度传播,让人们从此不再“被物质的障碍和时间的阻隔分离。随着电脑终端和录像监测的接合,这儿和那儿的区分不再有任何意义”[注][英]鲍曼:《全球化:人类的后果》,郭国良、徐建华译,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16页。。这表明,虚拟条件下的时空障碍已不复存在,它成为一种开放的时空。其次,就时空的显现形态而言,它也表现出多样化、互动化的特点。在虚拟技术时代,随着时空物理性状的近乎消失,时空的数字化、网络化、信息化等不断彰显,不仅实现了主体和技术手段的虚拟,而且也实现了既脱胎于现实又超越现实的新的时空形式即虚拟实在。再次,就时空的总特性而言,虚拟时空具有人性化、虚拟化的特点。计算机和网络技术在今天的发展,时空的物理界限不断被压缩甚至消失,伴随着时空客观形态的消失,时空表现出人性化的特征。这一方面表现为时空为人性所完全覆盖,具有内在于人的性质,作为一种数字化的存在或者说人化物,时空完全以受制于人的情感、愿望和意志的形式被控制、显现或改变。另一方面也表现为以比特为基元的时空的动态性,它所表达的是虚拟世界中从事虚拟活动的“人”获取不同时空形式所自由采取的不同的活动方式,并由其活动方式所决定,时空从本质上体现的是人的实践本质及其活动方式。

总之,虚拟时空的出现,实现了对现实时空的虚拟性超越。作为对现实时空的一种超越,虚拟就如同德里达所说的,是一种“在场”孕育的“不在场”或“不在场”按主体意志演绎的新“在场”。换言之,随着全球网络技术在今天的迅速发展和日臻完善,人类生存的范围和深度已不再拘囿于原有的物理世界,而是已步入一种网络化的虚拟世界,进而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生存方式——虚拟场域的生存。不过,作者并未将视角局限于这种事实的发现,而是站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立场上来分析虚拟生存问题。正如作者在该书中所指出的:“虚拟生存的场域并不是完全脱离现实空间并与之相对立的一种虚无空间,而是对现实的物理世界的一种抽象化。”(《虚拟生存论》,第10页,以下引该书只注明页码)换言之,虚拟世界中人的生存是对现实物理世界的合理科学的抽象。作为一种新的生存方式,虚拟时空的崛起和发展正在冲击着传统的时空观念,并带来了人类生存时空形式的深刻变革。

二、从现实生存向虚拟生存的跃迁

人的生存及其方式作为人特有的存在本性,它反映着人的类本质的自由自觉的人类活动,这种活动集中体现为人类改造客观世界的实践活动。人类实践活动是一种主观见之于客观的活动,它通过将自己的本质不断外化为自然界,使自然界按照人化的要求发生变化,并创生了体现人的本质要求的文化生存世界。随着人类生存活动的不断拓展,将会有越来越多的自然界被人化。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的虚拟生存的出现,也不过是实践及其创造的人化世界发展到今天的结果。从深层次上说,虚拟生存的出现实现了对生存实践活动内涵的挖掘和拓展,它不仅揭示了人的任何生存实践活动都必须建立在对物质客观世界的制约性这一基础上,而且也进一步揭示了,作为人类改造自然界的活动结果的现实社会的存在,不仅可以被看作是现实的人改造自然界的生存活动,而且也可以被看作是虚拟的人改造自然界的生存活动。因为,正是人类实现了虚拟生存活动对现实生存活动的虚拟性超越,才使作为其结果的生存世界不仅具有了现实的客观性的一面,而且还具有虚拟性的一面,它体现了实践所具有的虚拟本性。人类生存活动的虚拟性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与以往生存活动的劳动性完全不同的符号化了的“虚拟”生存的意义世界。这种立足于人类生存虚拟实践活动基础之上的虚拟生存,实现了对现实生存的历史性超越。

首先,实现了在立足点和范围方面的超越。在信息网络技术高度发展的虚拟社会时空中的人类生存,打破了以往人的生存活动要受到自然性的存在物的限制,而将人类生存的基础推到自己文明的创造物——当代科学技术文明的方面上来,这是一种超越物理时空限制的新的属人的文化世界,是人对自身存在的一种内在突破和超越。与这种立足点上的不同相适应,虚拟生存活动也实现了生存范围上的超越。人在虚拟世界中的生存,所面对的不是客观实在的物质性的信息,而是数字化产品和革新的观念。它依赖于信息技术而存在,几乎包容和渗透于人类现实社会的所有信息文化之中。“虚拟”生存通过对信息的虚拟,为人类生存活动创造一种新的信息文化空间及与信息相关的生活世界。

其次,对活动方式的超越。现实的生存活动,总是表现为人凭借着物质手段和载体作用于自然界,使客观世界按照自己的目的对象化,并在自然界上面打上人的印记。与此相反,人在虚拟时空中的生存则是一种依靠人类文明发展创新的一种文化生存活动。这种虚拟生存活动,通过因特网技术几乎辐射到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除基本的物质、能量相关领域)。我们通过这些虚拟生存活动,深切地感受到虚拟活动方式的这种超自然和超自我的空前超越性,由此构成对人的现实生存活动的巨大冲击和变革。总之,由于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不仅使技术突破了仅仅作为人的技术工具的局限,而且也在虚拟的社会时空中衍生出越来越多的人类生存活动,在新的人类生存空间建构起了一种新的社会关系,进而将人自己从现实生存中相对地独立开来,实现了人类生存方式的自我突破。

再次,对人的思想意识、价值观念、思维方式以及社会规范等的超越。在虚拟世界中,生活于其中的人,由于可以与其他主体同时展开“一与多”的多重交往关系,形成一种点对面的共时性的广泛联系,并通过他们之间的密切互动,组成一个有意义的虚拟共同体,以此来达到推进虚拟生存系统的发展不断走向深入。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人们确立一种系统、非线性、超前性等现代虚拟思维方式。另外,虚拟技术的开放性和虚拟性,也使得在虚拟世界中的个人和组织,都可以随时随地地自由地实现将自己的计算机和局域网与其他计算机和局域网的联络,而且用户几乎能够在没有任何监督和规范的前提下来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任何信息,从而引发色情信息、信息安全、信息垄断与经济掠夺、文化霸权、宗教反动活动、政治上的破坏与颠覆等一系列问题,但这些问题都需要通过新的社会规范的确立、依靠虚拟技术本身的不断发展才能得到解决。

但是,应该看到,马克思主义人学所理解的人并不是在抽象的意义上理解的,而是现实的人。对于主体,不仅要考察现实的人的主体形态,而且也要深入分析虚拟人的主体形态。由于虚拟生存的主体仍然是人,因此,对此也可以从个体、群体和类三个形态来进行考察。正如作者指出的,“实际上,在马克思的哲学视野中,人的超越性生存也同样表现于现实的个体和群体这样两种生存形态中,并构成马克思考察人的生存的重要维度。正是在对个体、群体和类的超越性的虚拟理解中,我们看到了虚拟之于人的三种生存形态的意义”(第214页)。在虚拟的场域内,摆脱了现实世界的拘束,主体呈现出个体虚拟生存、群体虚拟生存、类虚拟生存三种具有超越性的生存形态。就个体虚拟生存层面而言,“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24页。。然而,人的虚拟生存是人有目的地超越现实实在性的活动方式,表征着人的超越、创造和自由。于此,个体不断地走向对动物的物理世界的超越而进入无限广阔的思想空间的过程。“在这个超越性的形而上学的精神王国里,个体生命以本真的状态存在着,在这里没有生命的异化和痛苦。”(第217页)在现实世界中,“民族国家这一群体主体就成为处于个人与整个人类之间的中介体”[注][英]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陈万煦译,商务印书馆1961年版,第153页。。就群体虚拟生存层面而言,虚拟世界中的群体已不再具有政治意义上“民族国家”等的时空限定,“在虚拟世界中出现的虚拟群体,并不是建立在同一地域内,并基于共同生存的需要、共同的文化背景、共同的风俗、共同的利益以及共同关心的问题发生互动而形成的地域性共同体,而是跨越了地理上限制,人们完全是一种在自愿的基础上,自主地选择适合自己的虚拟生活空间”(第220页)。在这种虚拟世界中,没有现实群体中的那种不同群体之间的等级结构,也没有了现实群体中那种个体对群体的依赖性,人们依据自身的兴趣、爱好及价值取向形成充满自由、平等的基于资源共享、互惠互利的目的而建立起来的网络社会群体。就类虚拟生存层面而言,“虚拟世界中人的类本质不是着眼于人与动物的差异,而是着眼于人性的现实性和虚拟性之间的不同;不是立足于一定时空中物理世界的现实关系的展现,而是立足于时空高度压缩后而生成的虚拟世界中的虚拟的社会关系的不断展开”(第221页)。诚如马克思曾用“世界公民”来表述人的这种类存在,在他看来,世界公民是指“各个人的世界历史性存在”[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87页。。 各个人的世界历史性存在就意味着狭隘的地域性交往为全面的普遍性交往所代替。而在数字化时代,由于技术的发展已经能够将人的生存实践进行虚拟,在这种情况下,人不仅能够再现现实,而且更重要的是能够预演可能和不可能,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尤其是人的虚拟发展水平的进一步增强,人们凭借自己发达的虚拟能力,会不断创造出“具有人的本质的这种全部丰富性的人,创造着具有丰富的、全面而深刻的感觉的人作为这个社会恒久的现实”[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06页。。

三、从虚实分裂境界到虚实相生境界的升华

在网络信息技术时代,人类所面对的是一个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共存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中,人类面临着虚拟与现实这一人类生存的二重性矛盾,尤其是围绕着虚拟生存,存在着虚实之间的相互否定、相互排斥的多重矛盾难题。作者在书中站在时代发展的高度,对由于虚拟生存的出现而引发的生存的现实性与虚拟性的冲突、技术理性和价值理性的分裂、公共诉求和信息权利的纷争等矛盾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在此基础上,作者指出,网络信息技术在当代的发展,一方面使人的生存方式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另一方面网络信息时代人的生存方式又出现了二重化矛盾,促使人们对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进行深刻的反思。反思网络时代人的生存方式发展出现的问题,要求我们能够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并建构一种网络时代的健康生存方式的理想模式。在作者看来,之所以会出现上述问题,深层次的原因是价值观上的利己主义、方法论上的科学主义和人生观上的享乐主义。

虚拟生存在发展中存在的上述内在矛盾和问题,尽管表现出与虚拟生存的出现有关,但从根本上说,它是由人的不健康的生存方式造成的。因此,作者认为,要超越虚拟生存的内在矛盾,就必须着眼于对虚拟生存方式的深刻反思,积极寻求虚拟生存的理想模式。“要超越虚拟生存的内在矛盾,就必须着眼于对虚拟生存方式的深刻反思,积极寻求虚拟生存的理想模式。”(第286页)在作者看来,在探索虚拟生存与现实生存博弈的可能性出路上,应该秉持一种 “人网共生、虚实相生”的理想和追求。但也应该看到,在今天提出这种“人网共生”、“虚实相生”的理想方案,或许在许多人看来是一种近乎“乌托邦”的幻想,不过,无论怎样说,就这种观点对待问题所持的态度而言是一种积极性和建设性的,这种理想必将会对人们解决网络生存问题起到某种程度上的引导作用。因此,为了避免网络可能给人的生存带来的过大的消极影响,也为了让网络化能够成为一种人类真正所憧憬的理念和现实,提出一种类似“绝对命令”的网络理想是很有必要的,网人共生,应当成为网络时代的最崇高的价值和理想。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人类生存方式的理想前景,一定会在一种人性化的计算机网络和计算机网络的人性化的互动过程中得到实现。“在今天,网络技术的应用,使人的理想生存在很大程度上以虚拟的形式表现出来,这样人的现实生存和理想生存就具体表现为人的现实生存和虚拟生存。现实生存和虚拟生存相生相促,共同推动着人的生存和发展,不断地使人走向生存的理想境界。”(第356页)

然而,虚拟生存和现实生存对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来说都各有其优点和不足,它们实际运行中对人的发展起促进作用还是阻碍作用取决于当时的具体环境。环境的改变和人的自我改变不可分割,“环境是由人来改变的,而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的。……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5页。。要创设有利于两者共同发挥作用的环境,需要发挥能动创造性,正确处理好虚拟生存和现实生存的关系,共同塑造一种充满活力和人文关怀的新的生存式样。首先,创新生存观念,优化人类实践模式。即在传统的“现实实践——认识——现实实践”模式上,合理吸收虚拟实践的模拟功能,使实践模式变为“现实实践——虚拟实践——代价认识——现实实践”,从而为以最小的代价取得人的发展的最大进步准备条件。其次,健全防范机制,控制虚拟生存的代价。再次,重塑价值认同,能够兼容虚拟生存和现实生存的价值观。最后,提高人的主体性,整合虚实资源为我所用,通过提高主体的选择创新及自制能力,完善人的主体观念,最终使生存方式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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