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日记文学的史料价值和审美取向

2013-03-31 12:17吴建华
关键词:陆小曼郁达夫徐志摩

吴建华

(长沙理工大学 文法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4)

徐志摩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大家,他最著名的作品是他的诗歌。但也有学者认为徐志摩的散文比他的诗歌还要优美。如扬振声先生很早就在《与志摩的最后一别》一文中指出过这一点。迄今为止,作为徐志摩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的日记文学却尚未引起研究者的足够注意。目前,笔者尚未看到有关研究徐志摩日记文学的成果。我们应该看到,徐志摩的日记文学是他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我们了解这位著名作家思想状态和创作特点的一把重要的钥匙。本文试图对徐志摩的日记文学进行初步的探讨,以求教于各位方家。

较之于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许多大家,徐志摩的日记总数不多,写作的时间不长。如鲁迅、周作人、吴宓等人的日记写作时间都长达数十年,字数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之多。徐志摩的日记现存于世的仅有《西湖记》(1923年9月7日至10月28日,杭州——上海——杭州),《爱眉小札》(1925年8月9日——31日北京,1925年9月5日——17日上海),《眉轩琐语》(1926年8月——1927年4月北京——上海——杭州)等三个集子。从时间段来看,最早写于1923年9月7日,最晚写于1927年4月20日,总计只有4年左右,而且中间还是不连贯的,断断续续的,只能称得上生活片断的记录。徐志摩的这些日记虽然在内容的丰富性、多样性和复杂性方面不能和鲁迅、周作人、吴宓等人的日记相比, 但我们细细品读这些日记,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徐志摩内心某些隐蔽的侧面和本质的东西,感受到徐志摩生命泉流的激荡。①正如他自己在《眉轩琐语》中所说的:“日记是我这辈子——我不知叫它什么好,每回我心上觉得晃动,口上觉着苦涩,我就想起它。”[1]

作家的日记一般来说大都兼具有史料性和文学性,如郁达夫、周作人、吴宓等人的日记就是如此。鲁迅的日记可以看成一个例外,其史料极为丰富,但文学性则不多。徐志摩的日记则史料性和文学性两者皆备,而且都可以用丰富多彩来评价。

徐志摩的一生虽然短暂,但总的来看是比较顺利的,他具有其他很多人都不具有的好条件,也成名很早,称得上是少年得志。他先是留美,后又留英,1924年,年仅28岁的徐志摩就成为北京大学的教授,真是春风得意。徐志摩好交友,喜应酬。由于他独特的身份与地位,与他来往的都是当代社会的名流。徐志摩日记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他用生动的笔为我们描绘了、记录了当时许多重要的人物的形象。徐志摩首先是一个文人,他的朋友当然就少不了文人。胡适、王云五、郭沫若、郁达夫、田汉等当时的一代名流都出现在他的日记里。在1923年10月11日的《西湖记》中,徐志摩这样记下了当时的郭沫若:

与适之、经农步行去民厚里一二一号访沫若,久觅始得其居。沫若自应门,手抱襁褓儿,跣足,敞服(旧学生服)状殊憔悴,然广额宽颐,怡和可识。入门时有客在,中有田汉、亦抱小儿,转顾呵已出门引出,仅记其面狭长,沫若居至隘,陈设亦杂,小孩羼杂其间,倾跌须父抚慰,涕泗亦须父揩试,皆不能说华语。厨下木履声卓卓可闻,大约即其日妇,坐定寒喧已,仿吾亦下楼,殊不话谈,适之虽勉寻话端以济枯窘,而宅客间似有冰结,移时不涣。沫若时含笑蹄视,不识何意。经农竟噤不吐一字,实亦无从端启。五时半辞出,适之亦甚讶此会之窘,云上次有达夫时,其居亦稍整洁,谈话亦较融洽。然以四手而维持一日刊,一月刊,一季刊,其情况必不甚愉适。而其生计亦不裕,或竟窘,无怪其以狂叛自居。[1](P497)

这一则日记将郭沫若的生活状态勾画得惟妙惟肖。郭沫若当时经济状况十分不好,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要抚养日本妻子安娜以及小孩。最重要的是他还要办刊物,所以徐志摩认为他生活一定不是十分舒适愉快,而在郭沫若家中遇到的田汉、成仿吾等人,都是创造社骨干作家和组织者。创造社成员的创作理念和作品都带有明显的革命倾向,与胡适等人的创作理念是南天地北,风马牛不相及。因此,对胡适等人的到来并不欢迎。田汉是见人即避,而成仿吾则坐而不言,郭沫若笑而无语。这三人的行状,一方面说明了这三人性格之不同,另一方面也说了当时现代文坛斗争之激烈。因为文人大都讲究面子工程,不到非常反感,是不会如此做的。日记中胡适提到以前来访郭沫若时,并未出现如此紧张局面,是因为当时郁达夫在此,由于郁达夫的中和作用,双方谈话还比较融洽,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郁达夫的性格和为人处事的特点。郁达夫本也是属于创造社阵营的,是其重要骨干成员。但郁达夫为人处事较为柔和,不象田汉,成仿吾等锋芝毕露。郁达夫不但和郭沫若、胡适等人相处不错,还与鲁迅、林语堂等人都相处甚欢。在当时文坛上是一位与各方都能友好往来的人物,这大概是郁达夫长期与人为善的结果吧。

徐志摩在日记中不但记录了大量当时文艺界许多名流的言行举止、生活状况、思想动态;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在日记中还留下了当时不少政界风云人物的历史剪影。鲁迅、郁达夫、吴宓等现代文人的日记虽然非常详尽,与他们交往的许多历史名人也都一一进入了他们的日记。但是,也许是由于他们特定的身份和地位所决定的缘故,他们所交往的大都是文人,所以他们日记所记的也是文艺界的名流,而对真正决定中国时局的发展和中国国家命运的政界名流则无一人。徐志摩的日记则填补了这一空白,为我们留下了一些珍贵的历史形象资料。在《西湖记》10月1日日记中,徐志摩如此记下了汪精卫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

精卫的眼睛,圆活而有异光,仿佛有些青色,灵敏而有侠气。……我们讲了一路的诗, 精卫是做旧诗的,但他都不偏执,他说他很知道新诗的好处。但他自己因为不曾感悟到新诗应有的新音节,所以不曾尝试。[1](P497)

汪精卫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极其复杂多变的人物,他早年曾投身到反清的革命浪潮中,一直到1927年叛变革命之前,身上都是披着革命外衣,人们大多谈他的政治立场和思想状况,尚无人提及他的文艺创作及对新文化运动的见解。徐志摩日记中的这些记叙,无疑为我们更好地了解汪精卫这个复杂历史人物提供了一些侧面的材料。

最耐人寻味的是,徐志摩在《西湖记》10月9日的日记中记下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君武大怪精卫从政,忧其必毁。

这是徐志摩与友人胡适、王云五、陈梦旦和马君武等人的一次聚会,本来也请了汪精卫前来,但汪精卫因为有事未能前来,朋友们在谈论汪精卫时,认为汪精卫不适合从政,如果从政,前途必毁。后来汪精卫从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看来徐志摩的朋友们对汪精卫还是非常了解的。

徐志摩日记中最为珍贵的史料是他记下了中国共产党早期几位领导人的材料。在《西湖记》10月16日日记中,这位大艺术家以生花的妙笔描绘了陈独秀独特的身影:

昨夜散席后,又与适之去亚东书局,小坐,有人上楼,身穿腊黄西服,条子绒线背心,行路甚捷,帽沿下卷——颇似捕房“三等侦探”,适之起立介绍,则仲甫也。彼坐我对面,我视其貌,发甚高,几在顶中,前额似斜坡,尤异者则其鼻梁之峻直,歧如眉,线画分明,若近代表现派仿非洲艺术所雕铜像,异相也。[1](P496)

陈独秀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任总书记,也是一位思想性格,生活经历极其复杂的人物。毛泽东曾称他为五四运动的总司令,后来又被开除出党。其前段可歌,其后段可叹。无论如何评说,他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物。从徐志摩的描写中,这位有着异相的人物的个性的张杨跃然纸上,这也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这个历史人物。

除了陈独秀之外,另一位中国共产党的重要人物瞿秋白也映入了徐志摩的眼帘。在《西湖记》10月11日的日记中,徐志摩如此写道:

秋白亦来,彼病肺已证实,而旦夕劳作不能休,可悯。[1](P496)

瞿秋白也是一位经历坎坷的历史人物。他曾担任过中国共产党的最高领导人,文革中被认定为叛徒,被彻底打倒。文革结束后沉冤得以昭雪。从徐志摩的记叙中,我们可以看到,早期的徐秋白已身患肺病,但仍坚持努力工作。而且他的经济状况也不好。从徐志摩日记的口吻来看,徐志摩对这位身患重病仍努力工作的共产党人员是抱有深深的同情的。

对家庭私生生活和个人感情经历的详细描述,是徐志摩日记的另一个重要特点。徐志摩在19岁(1915年)时就与张幼仪在浙江省海宁县结婚。后来张幼仪为其生子,还曾远赴英伦陪读。但自从徐志摩遇到林徽音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徐志摩不顾妻子、家庭和亲友的反对,坚决和张幼仪离婚,徐志摩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但结局却不能令人满意。他的林徽音之恋终于破灭。随后,他又看上了有夫之妇陆小曼。陆小曼,名眉,出身于常州书香门第。她自幼到北京学习,中英文俱佳。陆小曼婚前就是北京交际界的名人。后嫁给外交界的一名武官。有人如此评论陆小曼:如果说唐瑛是旧上海交际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那么,有南唐北陆之说的陆小曼,则是在北京当之无愧的头牌交际花了。她会弹钢琴、画画、精通英、法语。胡适说,陆小曼是北京城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2]陆小曼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心中郁闷。这位佳人在1924年遇上了堪称才子的徐志摩,于是上演了一出现代版的才子佳人戏。徐志摩在自己的日记中,详尽地描述了他们俩人相爱的过程。徐志摩在《眉轩琐语》中自称“一整本呕心血的日记,是我给眉的一种礼物。”他的《爱眉小札》更是全部献给眉的。他在1925年8月9日写道:

我爱你朴素,不爱你奢华。你穿一件蓝布袍,你的眉目间就有一种特异的光彩,我看了心里觉着不可名状的欢喜。朴素是真的高贵。你穿戴齐整的时候当然是好看,但那好看是寻常的,人人都认得的,素服时的眉,有我独到的领略。“玩人丧德、玩物丧志”,这话确有道理。

我恨的是庸凡、平常、琐细、俗、我爱个性的表现。[1](P504)

徐志摩还在8月11日的日记中写道:“眉,我来献全盘的爱给你,一团火热的真情,整个儿的给你,我也盼望你也一样拿整个,完全的爱还我。”“眉,这恋爱是大事情,是难事情,是关系生死超生死的事情——如其要到真的境界,那才是神圣,那才是不可侵犯”。[1](P505)徐志摩还要陆小曼也象他一样写恋爱日记,记录他们之间的恋爱过程。陆小曼在徐志摩 一再要求之下,居然也开始写起恋爱日记来了。徐志摩与陆小曼的恋爱受到了家庭和社会的一致反对,可谓压力重重。徐志摩似乎天生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有为了理想而不顾一切的惊人的力量,这种力量连他的好友胡适都自叹不如。1926年8月14日,徐、陆俩人的婚礼终于在北京举行。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婚礼主持人梁启超先生竟然公开在婚礼上教训徐志摩: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致离婚再娶……以后务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接着,又告诫新婚夫妇,你们都是离过婚,又结婚的,都是用情不专,以后要痛自悔悟。②梁启超可以说是不给徐志摩与陆小曼面子,但他是真正的用心良苦,认为非如此不可,否则,徐、陆的婚姻又不能长久。

胡适在评价徐志摩时曾这样指出:“他们的一生真是爱的象征。爱是他的宗教,他的上帝。”[3]应该说,胡适的评价是十分中肯的。徐志摩对陆小曼可谓满腔的真诚,俩人在婚后也曾有过一段甜美的日子。但好景不长,蜜月过后,矛盾就开始暴露出来。陆小曼要住豪华公寓,使用各种佣人,还要听戏,捧戏子,抽鸦片、还要请人按摩、打牌。一个月开销巨大。徐志摩家中本来很有钱,但因婚姻关系与父母闹翻,父母再不给予经济支持。徐志摩本人虽在几所大学上课,课余又赶写各种稿件,但仍无法满足陆小曼的巨大开支,再加上生活习惯的巨大差别,使徐志摩深感不满和痛苦。俩人的关系变得恶化了,《眉轩琐语》等日记中大量地记载了他内心的痛苦和不安。1926年9月19日,徐志摩如此写道:

德生说我们现在都在堕落中,这样的朋友只能叫酒肉交,彼此一无灵感,一无新生机,还谈什么“作为”,什么事业。

徐志摩在与陆小曼恋爱之时,他还幻想自已的创作之花能得到爱情的滋养。他在1925年8月22日的日记中如此写道:“眉,我的诗魂的滋养全得靠你,你得抱着我的诗魂象抱亲孩子似的,他冷了你得给他穿、他饿了你得喂他食——有你的爱他就不愁饿不愁冻,有你的爱他就有命。”志摩甚至还指望陆小曼指引他的思想往更高的更大更美处走。[1](P501)事实证明,徐志摩的这些美丽的幻想最终都化为了虚无。一切的一切都使他极度的失望,他在《眉轩琐语》中甚至发出了生活是否还有更新的希望的疑问。他和陆小曼的婚姻无疑是失败了。

徐志摩的日记不仅具有很强的资料性,为我们提供了许多关于他以及他的友人们的宝贵资料,同时,他的日记还具有鲜明的文学特征。我们知道,鲁迅先生的日记有鲜明的史料特征,但是,缺少文学性,很难称得上日记文学。这是鲁迅先生个性使然。文学大师钱钟书先生曾高度评价吴宓日记,指其开辟了日记文学的新局面。我们由此观徐志摩的日记,不能不感到其日记是史料性、文学性兼而有之。尤其在文学性方面,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范本。如果我们将徐志摩日记中的日期全部去掉,不难发现,这是一部优美散文集。鲁迅的日记中几乎没有风景描写,我们纵观鲁迅全部日记,仅看到一句描写风景的话。徐志摩日记中则充满了大段大段的风景描写。他在1923年10月21日的日记中写道:

我形蓉北京冬令的西山,寻出一个“钝”字,我形容中秋的西湖,舍不了一个“嫩”字……在白天的日光中看芦花,不能见芦花的妙趣;它是同丁香与海棠一样,只肯在月光下泄露它灵魂的秘密;其次亦当地夕阳晚风中。去年十一月我在南京看玄武湖的芦荻中,那时柳叶已残,芦花亦飞散过半,但紫金山反射的夕阳与城头條起的凉飚,丛苇里惊起了野鸭无数,墨点似的洒满了云空,与一湖的飞絮,沉醉似的午着,写出一种凄凉的情调,一种缠绵的意境,我们只能称之为“秋之魂”,不可以言语比况的秋之魂!又一次看芦花的经验是在月夜的大明湖,我写给徽的那篇《月照与湖》(英文的)就是纪念那难得的机会的。[1](P501)

这天的日记中还有许多段写景色的,我引的不过只是其中的两段,在这用墨如金不写风景的鲁迅看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徐志摩用“钝”字来形容冬天的北京西山是极写其严寒与荒凉,而用“嫩”字来概括中秋时节的西湖,则是为了展示其妩媚动人,都是非常精妙的,徐志摩将玄武湖的芦花比作一湖的飞絮,从而联想到大明湖的芦花,表现了他过人的想象才能,这完全是散文的写作手法。

徐志摩有些日记,全文几乎都是写景的,展现出了另一种风采:

前天在常州车站上渡桥时,西天正染着我最爱的嫩青与嫩黄的和色,一颗铄亮的初星从一块云斑里爬了出来,我失声大叫好景。菊农说:“寡人有病,寡人好色!”好色是真的。最初还带几分勉强,现在看得更敏锐,欣赏也更自然了。今夜我为眼怕光,拿一张红油光纸来把灯光包了,光线恬静得多。在这微红的灯光里,烟卷烧着一头,吸时的闪光,发出一痕极艳的青光。像磷。[1](P502)

这则日记不长,没有记事,几乎全都是写景状物。写初星从云斑中爬出来,令人拍案叫绝,而形容吸烟时发出的一痕极艳的如磷一般的青光,则极显徐志摩观察和表现的才能。

徐志摩是有着浓郁浪漫主义色彩的作家,他的日记不仅仅是写景状物,更多的是写景抒情,他的浓的化不开的感情常常熔铸在景物的描写之中,真正做到了情景交融。他在1923年10月23日的日记中,先用不少的笔墨写了湖光月色的美丽,然后用对比的手法,描写了自己愤怒的感情:

饭后我们到湖心亭去,横卧在湖边石板上论世间不平事,我愤怒极了,呼嗷,咒诅、顿足,都不够发泄。后来独自划船,绕湖心一周,听浆破小波声,听风动芦叶声,方才勉强把无名火压了下去。[1](P500)

我们以前在很多时候常常认为徐志摩是不太关心时事的人,读过这一段日记之后,可以发现徐志摩是一个内心情感非常丰富复杂的人,他也是关心时事的,对世间的不平之事也是有自己的判定的,徐志摩以写景来衬托世间不平之事,以景物的优美与人世间不平之事的丑恶来互相对比,达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注释]

①张彦林在其所著的《徐志摩(康桥日记)今犹在》(《文化读书周报》2011年1月31日)一文中指出,徐志摩的日记并不止《西湖记》、《爱眉小札》及《眉轩琐语》这几种,尚存有《康桥日记》。据张称,徐志摩的《康桥日记》分量还不轻,这几册日记曾存于徐的朋友处,最后落到林徽音处。徐志摩的其他朋友曾要求林徽音将其拿出来,但林徽音一直拒绝将其拿出来。后来,由于文化革命的冲击,徐志摩的这些宝贵的日记真正消失了,目前再没有人知道它究竟落入何人之手。这对于徐志摩研究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②陆小曼每月所需开销,叶细细在《民国女子》一文中有比较详尽的描述。实际上,陆小曼也是一个随时世变迁而变得很快的人物。她的学生张方晦在《忆陆小曼:1949年后是不出户也未能避过运动》一文中生动描述过1949年后的陆小曼被安排在上海中国画院任画师,月薪80元。人是胆小怕事,瘦弱苍老,表面上看,她是一个流连于榭歌台;安于享受的风月女性,其实是一位对时局极为敏感的人,常时说,自己内心的想法,千万不能公开乱讲啊。(《温故五十年》,广西师大出版社,1990年版)。看来,风流无比,花天酒地成性的陆小曼并不是无药可治,新的社会体制,使这位令徐志摩又爱又恼的女人变得谨言慎行,朴素异常了,这大概是徐志摩做梦都想不到的吧。

[参考文献]

[1]徐志摩.徐志摩精品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526.

[2]叶细细.民国女子[N].三晋都市报,2009-1-21.

[3]胡适.追悼志摩[J]新月,第4卷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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