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二题

2013-03-29 01:43廖崇芳
凉山文学 2013年1期
关键词:阿洛外婆

廖崇芳

外婆

外婆,昨夜我又梦见了您:还是那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还是那样整整洁洁大方得体。那一身老式蓝布衣裤还是浆洗得妥妥贴贴,干干净净。洁白的内衬衣袖口一如既往地挽在外衣袖口上。一双三寸金莲支撑着您那几十年依旧腰不弯背不驼的高大魁伟身躯。难怪在您生前见到过您的人都说您富态,好福气。就是您驾鹤西去以后,认识你的人提起您,都会情不自禁地说:“嚯,你的外婆好富态哟。”

外婆,梦中,在您洗脚时,我又一次看清了您的三寸金莲,天啊!这是怎样的一双脚——那脚尖只有一个大脚趾,而其余四个脚趾则被排列有序地压在脚掌之下。显然,那脚趾骨在您幼时不是被折断就是被折弯。旧时人的愚昧啊,给您的一生平添了多少痛苦和不便,然而,就是这双三寸金莲支撑起有着高大身躯的您,给了儿孙们多少的关爱。

外婆,您可曾记得,在我幼时,有一次母亲生病了,您知道有一种草药治母亲的病是特效,您把小锄头放进背篓,背上背篓,拄着拐杖,带着我急急忙忙去采草药。

在那经常大雨过后是骄阳的夏天,我们顶着烈日,走过泥泞的水稻田埂来到山脚下。我俩在无路的山脚走走停停,寻寻觅觅,终于挖回足够的草药,治好了母亲的病。

外婆,您可知道,您那烈日下挥动锄头挖草药,一颗汗珠摔八瓣的情景,您那尖尖小脚和拐杖留在田埂上、山脚下的印痕,还有您那满是泥巴的一双尖尖小脚,至今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

俗话说:“憨家婆带外孙。”而善良无私的外婆啊,我怎能忘记,在我儿时,母亲因操劳过度常生病住院,我便成了外婆您家的常客。

那是国家遭受天灾人祸的困难时期,当时的您无论生活多么拮据,总是和外公竭尽全力对我精心呵护、照料。那时,我吃的是您们省下的香甜的白面,而您和外公有时却不得不吃用茅辣(一种生长在荒滩的野草)根磨面做成的难以下咽的馍。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我怎能忘怀?

外婆,您是否还记得,在“文革”那特殊年代,西昌陷入无休止的“武斗”期间,为了躲避那不长眼的子弹、炮弹,我们全家也和许许多多人家一样,分别到乡下亲戚家躲“武斗”。在您的安排下,我们一家六口就有四口跟您生活在一起。

当时,西昌两派混战,炮火连天,一切都乱了套。父母单位负责发工资的人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们连最起码的吃饭都成了问题。正当父母为生计焦头烂额时,是您——我可亲可敬的外婆毅然决定,将您颠着三寸金莲不知背了多少猪草才喂大的一头猪宰杀后,让二舅走村串巷卖了猪肉,为我们一家换来了生活费,换来了希望,帮助我们安然度过了那个最困难的日子。

外婆,我又梦见了您当年为集体看庄稼的情景:无论严寒酷暑,早出晚归的您依然是那样整洁,手里依然悠闲地摇着那竹子做成的麻轱儿(一种拧麻线的工具),为自己、也帮别人拧着那永远拧不完的麻线。偶尔,有牲口脱了缰跑到田边,您立即一边驱赶一边亮开嗓门吆喝着:“牲口喔——牲口扯脱了——”这时,在田边干活的饲养员就会立即赶来拉走牲口。在您尽职尽责的看护下,集体地里的庄稼无论种什么都始终安然无损。倒是您自留地里的庄稼有时被牲畜啃吃。当牲畜主人要给您赔偿时,您却说:“一个堡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哪个要你赔哟。以后把牲畜看好就是了。”

我更难忘的是在那“宁长社会主义的草,不长资本主义的苗”的极左思潮泛滥时期,倔强的大舅认为土地在“减产”,人们在受穷,“不识时务”的他竟不合时宜地申请把属于他的土地分给他。可想而知,当时的大舅遭到了个别“公私兼顾”的人积极组织的多次批判。而当历史作出公正裁决时,您却平静地语重心长地对儿孙们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宽容是福。”

外婆,您一生清贫,然而,您却是那么豁达、宽容,无论多么过分的人您都能大度相待,无论什么性格的人您都能融洽相处,无论多么大的困难您都能坦然面对。也许,这正是外婆您九十高寿的秘诀?

外婆,您不光给儿孙关爱,通过您的一言一行,使我们懂得了怎样做人、做事,如今您倾心关爱的儿孙成为了对社会有微薄之用的人。饮水思源,我怎能不更加怀念您?

有人说: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女远不及。外婆,今天,您的孩子们、孙辈们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过上了好日子,可是,您那比山高,比海深的情我们还未报答,“子欲养时亲不在”的愧疚时时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我只能倾诉心声,略表寸心。

苦,并快乐着

退休了,心力交瘁得快要“停摆”的我,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梳理思绪,回首那生命长河中的朵朵浪花,回味那苦与乐相伴的岁月。

至今仍清晰地记得,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前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校长办公室接受上任不久的新校长召见,所谈内容竟然是根据我的什么什么优点,决定让我留校,并征求我的意见。(说实话,消息来得太突然,当时的我真感到喜出望外。)我只说了一句:“服从分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后来宣布被留校的不是我,而是别人。听了校长“要留男生,而非女生”的解释及一些宽慰的话,我也只说了一句:“只要人能生存的地方,我都能生存!”便愤然离去。难道短短的几天,我的性别就变了?真是世事难料,玄机弄人啊!

于是在那大中专毕业生由国家统分的年代,在当年那“做缩小城乡差别马前卒”的大背景下,我和班上西昌的全体同学背上行装奔赴彝家山寨小学任教,于是有了那段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

我与同班的一个朴实善良的彝族女生阿洛一同被分到大箐公社(现在的大箐乡)中心小学。

我俩按通知时间准时到校报到,没想到学校竟无一人,迎接我俩的是那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的低矮围墙围着的,坐落在半山腰两级“梯田”上的泥土作墙,青瓦盖顶的几间小屋。它们分别是教室、教师宿舍、厨房、厕所。这,就是我们的学校。学校建在西(昌)宁(南)公路边的一道高坎上,坎下是公路,公路下边是供销社、公社、林场。东、南、西三面环山,山上都是翻着绿浪的飞播林海。准确地说,学校就是建在半山腰的一个略为平坦的空地上。如果孩子们在学校门口的小小“操场”上玩球,一不小心,那么,球不是落入山沟,就是滚到山下。

开了宿舍大门,一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羊羶味扑鼻而来,定睛一看,正对宿舍大门的屋子正中(即农家的堂屋)有一个火塘,火塘周围一片狼藉,大大小小长满白霉的羊骨头满地都是。也许,有人曾在这里聚餐却未曾打扫便急于离去。

眼前的一切,着实使我犹如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凉到脚。这时,阿洛——确切地说是即将的同事已找来清洁工具,挽起衣袖和裤脚开始洒扫,受她感染,我也屏住呼吸开始打扫卫生。我俩的劳动换来了屋内的清洁,然而仍然不见同事们的身影。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想到在这大山之间,松林之中,竟只有我们两个黄毛丫头,恐惧顿时袭上心头。我们找来扁担把那不堪一撞的破门抵了又抵,我俩傻坐在寝室内屏息静气,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外,呼呼的风声掠过屋顶,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野物的叫声。我的心紧缩着、紧缩着,我似乎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莫非我俩真的在坐以待毙?不行!我们又找来棍棒,甚至还找到一根短钢钎为我们壮胆。

一整夜,我竖着耳朵听动静,睁着眼睛等天明,盼着黎明快快拉开夜幕,哪还有一丝困顿之意?

终于,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林中传来了小鸟的啼鸣,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啊,漫长的惊恐之夜总算过去了。

初来乍到的彝家山寨生活开始了。全公社只有我俩是女教师,不知校长出于何种考虑,安排我俩到与公社中心校相距六里的一个生产队创办村小——招收一年级新生,并由我俩承担该校的一切工作。于是,形影不离的我俩来到生产队报到。队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彝家汉子。那深陷的眼眶、高高的颧骨,菜绿色的脸上写满穷困。对于我俩的到来他很高兴,代表生产队送给我俩老南瓜、松柴。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教室——一个生产队废弃的牛棚,一个低矮、昏暗、无门无窗的茅草屋。天啊,这是什么教室!走进屋内,摆在我们面前的是用石头支撑着木板搭成的“桌子”和“凳子”,竟然连砌也未砌一下。我和同伴只好在这样的教室里执起了教鞭。课堂上有时随着“砰”地一声,不是这个孩子的凳子垮了,就是那个孩子的桌子又塌了。随之而来的是孩子的哭声和阿洛我俩既要一边查看孩子是否被砸伤一边安抚孩子,又要重新支撑桌凳接着进行教学的忙碌。冬天,我俩要在教室里为穿着破烂单衣的彝家孩子们燃起那驱寒的火堆。当太阳给我们送来温暖时,当阴天茅屋内光线实在太暗时,我俩索性把孩子们带到教室外的空地上学习。那情景是当时生活在都市的人们和今天无论生活在哪里的人们都难以想象和不敢相信的。

放学后,我俩和当地的老教师一样种菜、背柴、做饭。所不同的是我们还有年青人昂扬向上的激情,在不愿随波逐流的个性和害怕落入封闭、落后的心态驱使下,我俩为自己制定了作息时间,并严格执行。

每天早晨六点半至七点半,我们在马灯下看书学习,巩固所学知识并自学新的知识。接着进行风雨无阻的晨练。(跑一公里盘山公路,再做一套广播操)。寒来暑往不懈坚持的结果受益多多,就连那常给我“预报”天气的关节炎竟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上课时,初入学的彝家儿童要完全听懂汉语,而且还要学懂书面语言,难度可想而知。每节课,我俩都在教室里。我执教的学科,我先用汉语教学,听不懂的地方,阿洛再用彝语翻译,显然,阿洛的工作量比我大多了,但为了孩子们,也为了给我排忧解难,她仍然乐此不疲。有的问题,我俩琢磨怎样才能因人而异,由浅入深,去繁就简。譬如当时“iu、ui、un”三个复韵母的教学,教材要求先教拼读成音节“iou、uei、uen”然后再教省写规则,即省写为“iu、ui、un”,而我们干脆不走弯路直接教学生省写后的读写。要知道,我们这一自创方法竟早于教材改革好几年呢。当时我曾就这一教学的想法及这样教孩子是否得当去信《小学语文教师》编辑部,但未得回音。

说到放学后的种菜、背柴,虽然我曾有过“知青”经历,也非娇生惯养之人,但与阿洛相比,无论体力还是耐力,我都只能甘拜下风。你看,她那一大背柴哟,我挪也挪不动,而善良的阿洛从不计较,每次劳动她不但竭尽全力争取多做,还处处关照着我。

那时,我俩每月都要徒步到距学校十里之遥的岗窑粮站去买米,再把米背回学校。往返可是二十里啊。每次背米回来的路上,阿洛已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嘘嘘时,我要换背一程,她却说什么也不肯。她总是放下背篼,歇歇又背上继续前行。

我常想,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中,如果没有善良纯朴的阿洛,苦不堪言的我岂不雪上加霜?真应了那句:命运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啊。

一天,校长带来口信,通知我俩晚饭后到中心校开会。会议结束后已是夜间九点过,但中心校没有我们两个女孩的住宿之处。我俩只好回村小。我俩提着一盏马灯,手挽着手疾步走在月黑风高的林间山路上。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夜间的山风也不再温柔,它像一个撒野的泼妇不停地暴躁地摇晃着那高高的但并不茂密的树梢,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啸。我用右手紧紧挽住阿洛的左手,因为我们谁也不会把对方落下,再说也能互相壮胆。我的左手提着那盏用煤油点燃的马灯,我把左手尽量伸直想使马灯离我俩远一点,我想这样既可恍恍惚惚看见路,又不至于让人看清走在这恐怖之夜的林间山路中的竟是两个女孩。

一路连走带小跑,我们的速度已到极至。突然,我好象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事后听阿洛说,她也听到了。)曾听人说,在山林中走夜路,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千万不能回头看,即使有野兽的脚掌搭在你肩上也绝不能回头,否则,野兽那尖利的牙齿就会准确无误地咬住你的咽喉。虽然至今我也未考证过这种说法的真伪,但当时越想越怕,不寒而栗的我们也只有听天由命了。所幸,那可怕的一幕并未出现。后来我们想也许是过于紧张出现的幻觉?也许是寂静山谷中我们自己脚步的回声?至今不得而知。

惊魂未定,朦胧中又见一个黑影出现在前面不远处,我的心似乎就要停止跳动。豁出去!只有豁出去了!我想:如果来的是林中狼,我们就提着灯顺公路往下跑,因为曾听说野兔跑下坡会栽跟斗,但愿其它动物也有此共性;如果来的是人中“狼”,我就把马灯向他砸去,然后拉着同伴钻入灌木丛中去,这样,漆黑的夜里谁也看不见谁,也许谁也找不到我们。总之,无论面对的是什么狼,我们只能狠命一搏了!搏的结果或许有点胜算,或许乌呼哀哉。在当时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况下我们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近了,更近了。终于看清了,原来它是孤立于公路边的一棵树。我们悬着的心总算暂时放下了。接着,我俩手挽手相互依偎着走过了路边有许多坟墓的一段路,走过了曾有人翻车被夺命的危崖之上……

终于,我们终于平安到达我们暂时借住的林场检查站。一进屋,我俩竟都瘫倒在床,许久动弹不得。

一次又一次的惊吓、历险,还有那难以想象的困难,使我真有些挺不住了。我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那时,我一遍又一遍读着诗人郭小川的《山中》,里边最能引起我共鸣的是:

“我要下去啦——

我思想的翼翅不能在这儿飞翔,

我要下去啦——

在这呆久了我的心将不免忧伤,

我要下去啦——

简直来不及收拾我一小卷行装……

冷漠、寂静、安详,

一切都似乎是这样怪诞和反常,

那轻捷的蝴蝶般的落叶,

跌在地上也发出惊心的巨响。”

然而,去又怎样?留又如何?我有些彷徨。

一天放学后,我和阿洛照例到松林中捡柴,我又看见了那点缀在山林中的山茶树。此时已是冬季,在风霜的摧残下,连那不畏严寒的不老松的些许针叶也断了恋枝情结跌落下来.。只有山茶树仍然新枝簇拥着老干,蓬蓬勃勃充满生机。那油亮亮的、浅绿的、深绿的树叶无不鲜活得就要渗出油、滴出水来,这样的枝叶衬托着那开得正旺的或深粉、或浅粉、或白色的似童子颜面的花朵;衬托着那羞答答“半掩琵琶半遮面”的还未完全张开笑脸的粉红色花儿;衬托着那正蓄势待发的花蕾;简直美得让人心醉!每一片叶,每一朵花,真的似乎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在颤动。这旺盛的生命力是被人们精心伺弄的园林茶花无法比拟的。此情此景使我陷入了沉思……

后来,我在朋友摄下的山茶花照片背面写下了我的选择:

植根于贫瘠土壤,

不畏冰雪与风霜,

迎风斗雪放异彩,

山茶风格应效仿。

我将照片转赠给一个同样处于艰难困苦中的同学,希望我们互相勉励。同时,我采下几枝山茶花,带回家为父母插在花瓶中,希望他们感受女儿的愉悦(尽管当时的我并无愉悦可言),不要再为在山中工作的女儿放心不下。

开学一段时间了,因为我们的学生还是太少(仅附近几个生产队读一年级的孩子),校长决定让我俩带着我们的新生合并到中心校。

转眼间,儿童节即将到来,我俩自作主张自编、自导、自制道具为孩子们组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别开生面的“庆六·一”文艺演出。舞台,是那不太平整的山地操场;背景,是那郁郁葱葱的松林;节目,不敢用艺术的水准来评价。然而,附近的家长们来了,公社领导来了。公社书记的讲话有鞭策,有希望。他们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唱啊!跳啊!

“六一到,六一到,

我们的节日来到了,

火红的太阳当空照,

朵朵葵花齐欢笑。”

至今,这歌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这情景仿佛就在昨天。你可知道,这是彝家山寨孩子们开天辟地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啊!

逐渐适应了山寨生活,晚饭后,晴天我俩乘着悠悠的凉风,伴着红红的夕阳来到天然氧吧——路旁的林中或绣花或针织,太阳透过树梢将斑驳的余辉洒在我们身上,好不惬意;雨天,我俩在屋内或看书或听收音机或聊天倒也自在。

在月明星稀的夜晚,我站在高高的彝家山寨“举头望明月”时已没有当初那“低头思故乡”的惆怅,那硕大的圆月似乎就挂在树顶上,它将皎洁而柔和的光撒向大山,撒向林海。学校旁的一条山溪清晰可见,它来自山顶,顺沟而下,在寂静的夜晚潺潺溪水唱着歌儿弹着琴弦流向远方。偶尔溪中的石蚌(蛙类中的一种)或独唱或合唱与溪声应和着。

捉石蚌去!校长一提议,我们几乎全体出动,有的拿口袋,有的拿电筒,跟着校长来到溪边,也许是小溪的山泉清澈透明,石蚌无处藏身,也许是在这大山里不常有人惊扰,在电筒光照射下石蚌竟傻傻的,它们有的趴在溪中石头上,我们双手一罩便将它俘获;有的游在水中,我们双手一合拢,它便被生擒。顺着小溪搜索了一小段,我们便满载而归。第二天的餐桌上,自然少不了这美味佳肴——被我们或清炖,或红烧的石蚌。有时餐桌上还少不了彝族男教师夜间狩猎的战利品——回锅野猪肉、黄焖野鸡、小炒的麂子肉。那可是真正的无污染纯天然的美食啊。那香味,谁能忘?就是我们用亲手种出的金灿灿的玉米熬粥喂大的猪,其肉味也不能与之媲美。(写到这里,我感到惭愧,因为当时国家还没颁布保护野生动物的相关政策法令,人们对维护生态平衡,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还很差。)

后来,因为工作调动,我和阿洛先后离开了彝家山寨。但那段苦,并快乐着的时光常使我梦萦魂绕。是那段岁月使我练就了困难面前不低头的韧性;使我学会了在逆境中生存的技能;使我收获了真挚的友谊;更升华了我豁达、宽容、善良的美德。

这段生活经历还使我感悟到,身为凡夫俗子,我们的人生难免会遭遇困境,当身处困境时,如果我们沉沦、颓废、放弃。那么,我们就会怨天忧人,一蹶不振,痛苦一生。反之,只要我们用积极向上的心态面对,那么,办法总比困难多。那种苦并快乐着的心态会有助于我们摆脱困难,走出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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