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华 韩德信
(山东理工大学,淄博255049)
国内外有关多丽丝·莱辛的研究有两个问题值得关注:一是大多将多丽丝·莱辛的文学定位在女性主义范畴,对此,莱辛多次表示不能接受;二是研究者往往忽视多丽丝·莱辛文学创作与英国左翼思潮之间的联系。本文认为,多丽丝·莱辛拒绝女性主义标签源于她认为女性主义过于政治化和狭窄,这一名称无法概括其文学创作的全貌。而英国左翼运动与左翼思潮犹如一条重要线索,贯穿于多丽丝·莱辛50多年的文学创作中。换言之,明确英国左翼运动与左翼思潮对多丽丝·莱辛的影响,对于正确理解莱辛的文学创作,深入、全面地把握其文学作品的全貌,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
20世纪30年代,英国左翼运动在英国兴起,很快就形成了第一次左翼运动的高潮。第二次高潮产生于60年代,一直延续到现在。英国左翼运动是与西方左翼运动同步的一场重要的思想运动,它对思想界,特别是文学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然而,学术界对英国左翼运动的研究相对较少,在探讨多丽丝·莱辛的文学创作时也较少提及左翼运动及左翼思潮对其产生的影响。本文将在探讨英国左翼思潮与运动兴起以及理论观点的基础上,研究英国左翼思潮对多丽丝·莱辛文学创作的影响。
20世纪初期,与欧美左翼思潮相比较,英国的左翼思潮明显滞后。即使当时英国本土也存在着左翼思潮与左翼人士的活动,但大多数是从欧洲大陆逃到英国避难的左翼运动人士所为。英国思想界、知识界很少有人参与其中。究其原因,不外乎当时英国国内经济还呈现出繁荣景象,国内矛盾尚未尖锐;英国传统的保守思想也客观地阻止了左翼运动的兴起与左翼思潮的传播。伴随着20世纪20年代的经济危机与世界大战的影响,英国左翼思潮开始兴起,并在20世纪30年代出现第一次高潮。正如伍尔夫在回顾30年代文学发展时写道:“如果你年轻、敏感、充满想象力,在1930年,你就不可能不对政治感兴趣,不可能不认识到社会公共事业比哲学更具紧迫性。在1930年,年轻人……被迫意识到俄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发生的事件。他们不能再继续讨论美学情感以及个人关系了,他们必须阅读政治家的作品,他们阅读马克思,他们成为共产主义者,他们成为反法西斯主义者”(吴元迈2004:136)。不难看出,30年代的英国思想界确实产生了左翼运动的思潮,而且这股思潮也开始深深地影响英国知识界,特别是年轻的知识分子。
从一般意义上讲,“左翼”带有明显的革命和改变现状的含义。正如《现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左翼指政党或阶级、集团中在政治思想上倾向进步或革命的一部分,这恰恰说明左翼运动及其思潮的核心精神。从思想史看,左翼运动主张历史是人民创造的,当权者必须维护广大民众的利益,特别是下层民众的物质利益。左翼人士对现存制度总是采取慎审的态度,总以怀疑的精神和批判的姿态面对现存的一切。因此,上述观点加上其一贯对乌托邦式的展望构成左翼运动及其思潮的重要思想特征。任何运动和思潮总有一个产生、发展、壮大的运动过程,左翼运动同样如此,左翼运动的组织形式最早脱胎于法国大革命。1789年法国大革命后的同年5月,国王召开的三级代表会议将第一、二级的代表安排在国王的右边,将第三等级的代表安排在左边。而当时的第三等级就是强力主张政治变革、共同分享权力的社会等级,于是,后来就将主张政治变革的社会进步势力称为左翼。自此,左翼总是以革命的面目出现,其思潮也以革命、不断改变现状、要求关注下层民众疾苦为主要思想特征。
同欧洲其它各国一样,英国左翼运动在20世纪出现两次高潮,并且呈现出不同的思想特征。第一次出现在20世纪30年代,其重要特征体现为英国左翼组织在共产党或社会民主党的带领下,主张以罢工或暴力革命的形式推翻现政权,走苏联式的社会主义道路,成为这一时期左翼运动的共同理想。作为运动的思想准备,左翼思潮猛烈揭露资本主义制度的腐朽性,以各种形式反映劳苦大众的贫穷生活状况,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主张走社会主义道路。究其原因,受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特别是经济危机的出现,各国经济遇到前所未有的萎缩,资本主义制度出现医治泛术的老态,这一切都使人们对资本主义制度产生厌倦与怀疑。相反,作为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经济却在连年持续高速增长,这时欧洲出现这样的情景:一边是经济萧条,人民生活异常艰难,社会矛盾不断出现;另一边却是经济快速发展,社会制度优越。这种巨大的反差引起了左翼人士的关注,也吸引知识界的目光。一时间,探讨苏联模式、主张走社会主义道路成为知识分子的共识。在英国,原先还处于静止观望的知识分子也迅速行动起来,紧紧跟上欧美左翼运动的步伐。
英国左翼运动的第二次高潮出现在20世纪60年代,这一时期的左翼运动主张放弃暴力革命,强调在维护现政权的条件下进行文化革命。这与30年代的政治主张大相径庭,其根本原因在于经济重新振兴,社会稳定,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对资本主义不满的情绪减少。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欧洲各国致力于发展经济,改善民生,重振国力。经过十几年的努力,到50年代末,欧洲的资本主义经济又重新进入快速发展的轨道。这时期各国经济繁荣,国民安居乐业,生活消费大大提高,生活条件极大改善。总之,整个社会呈现出繁荣稳定的大好局面。在这种背景下,工人阶级的斗争意识日益减退,霍布斯鲍姆指出,“这些工业重地的劳动工人们,如今人人不久就可购得自己的汽车,每年还有带工资的休假,可以在西班牙的海滨自在逍遥……愈发无所不包的国家福利,一手接过他们的各项需要,提供在此之前连梦也难以想象的各种保护,生病、事故、灾难,甚至连穷人最恐惧的年老岁月,如今都有福利制度一肩担当”(周穗明2001:73)。于是,伴随着革命基础的消失,左翼运动第二次高潮彻底取代了第一次高潮的政治主张,文化革命代替暴力革命而走向政治改良。
随着20世纪60年代英国左翼运动主张的变化,思想界出现了一个新的名词:“新左派”。“新左派”是区别于左翼运动第一次高潮时的派别组织的新名称。“新左派”的发展经过了这样的过程,首先,英国知识分子受到“法国抵抗组织”领导人克劳德·布尔代的影响。布尔代提出在战后欧洲开辟“第三条道路”:既不同于斯大林主义,也不同于欧洲社会民主制的道路。其次,英国“新左派”的出现还源于共产主义内部的危机,即在苏共二十大上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以及苏联出兵入侵匈牙利,这直接导致英国共产党员的大量退党,即便没有退党的也开始怀疑、动摇他们原来的政治信仰以及为之奋斗的社会主义事业。最后是英法联军于1956年出兵入侵埃及,重新占领苏伊士运河,这也导致了特拉法加广场上的政治示威。这几起事件直接导致了英国知识分子对左翼运动第一次高潮中出现的理论主张产生怀疑。他们一方面怀疑西方的民主制度的合理性,另一方面也怀疑过去二十多年间对社会主义明灯的热望。这种双重的理想幻灭沉重打击了英国知识分子,推毁了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大厦。于是,他们须要寻找新的理论以支撑其即将倒塌的理想大厦。他们认为,当前新左派的主要任务就是分析批判当代资本主义政策,改变传统的斗争策略。他们团结各类知识分子,从其个体利益出发,强调非暴力的思想斗争。他们要求努力在文化领域中积极寻找斗争的目标,为底层民众争取利益,坚持社会公正,维护人民权利。正如佩里·安德森为新改版的《新左派评论》2000年创刊号撰写的专论中所言,《新左派评论》应当永远为争取更好的生活而斗争,无论它们的影响范围多么有限。它可以支持任何当地的运动和有限的改革,但不要指望这些运动和改革能够改变这一制度的本质。对于左派,在过去那个世纪的首要任务是以持续的运动介入资本主义这一生产和利润的复杂机器的现实发展,目前还没有任何一种能与资本的实力较量的集体力量……我们无法逆转这一方面,唯一在这一制度演进中让另一制度分享这些秘密。英国新左派“反思传统左派(共产党和工党)的思想缺陷和政治弊端,探索符合英国实际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寻找实现社会主义的新的‘第三条道路’,英国新左派运动就此兴起”(张亮2010:2-3)。
综上所述,英国左翼运动在20世纪60年代进入第二次高潮,而这次高潮的主要参加者已由第一次的产业工人转变为知识分子,其主张也由暴力革命变为维护现有制度。与此相联系的英国左翼思潮也相应地转变为文化革命,他们努力挖掘马克思主义中的人道主义思想,强调社会主义的人道主义,要求在文化领域中寻求思想革命,以激进的社会意识对资本主义形成压力,以保证社会的正义与平等。在此基础上,他们提出了具有鲜明英国地域特色的“文化马克思主义”理论,于是,“文化研究”、“文化批评”等新的学术理论与方法成为当时国际重要的学术资源。对于“新左派”主张的变化,还可以从其领导者雷蒙·威廉斯的著作《漫长的革命》中读出,书中所谈的“革命”决非暴力革命中的那种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突进运动,而是整个社会意识与观念的历史变革。就书中提及的3种革命:工业革命、民主革命和文化革命而言,雷蒙·威廉斯更强调文化革命的作用与意义。在文化革命如何实现问题上,他认为主要是通过思想意识上的更新,从思想上加强与欧洲大陆马克思主义者的联系,广泛发动民众,激发他们民主参与意识,以便创造出新的社会文化,以适应工人阶级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思想改造。
纵观多丽丝·莱辛50多年的文学创作,在其诸多的创作主题中,女性主题作为一条主线始终与反殖民主义、反种族主义、反极权主义、对人类命运关注的心理探索等主题贯穿在一起,从而显现出她文学创作的丰富性与复杂性。而这一主题的创作又源于她的左翼思想或左翼倾向。青年时期的多丽丝·莱辛积极投身反对殖民主义的左翼运动中,她曾受英国“左翼读书俱乐部”委派到前苏联参观访问。另外,她受第二任丈夫的影响参加了英国共产党,由于苏联出兵入侵匈牙利以及英法联军出兵埃及等历史事件的影响,1956年多丽丝·莱辛退出英国共产党。尽管已脱离政治组织,但她在思想上以及文学创作上却始终体现着左翼思潮的理论主张,这些主张影响着她的创作思想及文学写作。
在已出版的几十部作品中,多丽丝·莱辛以多种创作主题表现了纷繁复杂的现实世界,但女性问题却是她始终如一的创作主题。正因如此,她常常被研究者看做“女权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如诺贝尔文学奖评委认为她是“用怀疑、激情与想象的力量来审视一个分裂的文明,其作品犹如一部女性经验的史诗”。再比如长期以来,研究者与阅读者都认为,“其代表作《金色笔记》(The Golden Notebook,1962)因对‘自由女性’的书写而被誉为‘妇女运动的里程碑’。它与波伏娃的《第二性》齐名于20世纪60年代,被尊奉为女权主义者的《圣经》,对当代的女权运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李维屏张定铨2012:593-594)。然而实际上,多丽丝·莱辛一直反对人们将其界定为“女权主义者”,为此她在《金色笔记》的再版序言中强调,“这不是妇女解放运动的传话筒”(Lessing 1973:viii),“这部小说决不是妇女解放的号角……我觉得妇女解放运动不会取得多大成就,原因并不在于这个运动的目的有什么错误之处,而是因为我们耳闻目睹的、社会上的政治大动荡已经把世界组合成一个新的格局,等到我们胜利的时候——假如能胜利的话,妇女解放运动的目标也许会显得微乎其微,离奇古怪”(施旻2001)。多丽丝·莱辛对其“女权主义者”的标签持如此态度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她的作品“不仅探讨女权主义、殖民主义、种族歧视、社会平等的问题,而且还深入到个体身份、精神分裂、女性疯癫与无意识等领域”(张和龙2004:202)。她认为,女权主义是一种政治运动(这种政治运动对她来讲是深有体会的),而政治运动是无法真正进入人们的内心世界的。二是上世纪60年代的“新左派”强调文化革命的重要性,彻底放弃暴力革命的主张,强调社会意识斗争的重要性。这个时期的多丽丝·莱辛已经退出英国共产党,却一直关注左翼运动的发展。她认为文学创作决不是单纯的政治运动,她特别注重文学创作与文化以及时代精神的关系。我们从其文学作品中不难看出,在她有关女性的话题里,女主人公都是深深根植于社会现实这一大背景下,并对其从时代精神的角度加以理解与把握,注重妇女摆脱思想束缚与精神压抑这两个方面的自由。换言之,在文学创作中,多丽丝·莱辛将“自由”分为内外两个方面。就外在方面而言,两者是一致的,但她更注重从外部自由走向内在的自由。也可能是在这个意义上,她反对将其标签化为“女权主义者”,因为女权主义运动更多要求政治层面上的妇女解放。多丽丝·莱辛在其有关殖民话语的文学作品中,除了从伦理道德层面对英国殖民者作了无情批判之外(这一点可从多丽丝·莱辛的《野草在歌唱》发表后,受到国内的批评与责难看出),她还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心理描写表现出殖民政策对殖民地人民以及殖民者造成的精神伤害,如其作品中女主人公玛丽矛盾心态与分裂人格的描写。其作品以展现个体精神世界为先导,进而折射出殖民统治下的种族矛盾、人格分裂、社会与政治危机,作品的思想内涵无疑是多重而深刻的。
多丽丝·莱辛的文学创作处处闪现着左翼思潮的影子。英国左翼运动在经过了红色30年代的第一次高潮后,进入60年代的第二次高潮,但这次高潮称为“新左派”,在思想上强调文化革命,他们在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同时,主要挖掘马克思主义的人道主义部分。他们从第一次高潮中关注现实的生存转入精神内部的革命爆发。凯斯·布克(Keith Booker)在其《现代英国左翼小说研究指南》(The Modern British Novel of the Left—A Research Guide)一书中评论多丽丝·莱辛的《野草在歌唱》时,对其冠以“左翼后殖民小说”。另外,她不同时期的作品在谈及主人公的思想经历时,总会或多或少地提到他们曾参加左翼运动的经历,体现出左翼思潮的理论观点。如她的成名作《野草在歌唱》反映了殖民地人民与殖民统治者之间的矛盾、种族隔离政策给殖民地经济与人民生活造成的巨大破坏与影响、各种暴力的出现以及女性的生存与精神世界面临的各种问题等等。这部作品成书于多丽丝·莱辛对马克思主义充满期待的重要时期,发行于二战结束后。彼时,正值世界各地民族独立与解放运动风起云涌之际,英国殖民政策在世界各地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所以,这部作品一经问世,立刻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一方面,它成为殖民地人民要求独立的宣言书;另一方面,它又成为殖民主义的一曲挽歌。她于1952年发表的《暴力的孩子们》同样涉及到殖民、战争、种族歧视等当代左翼运动关注的问题,作品中的女主人公玛莎·奎斯特的生活经历恰如作者自己的生活经历与思想形成和发展过程。在作品中,玛莎·奎斯特自幼开始就生活在非洲殖民地,那里的民族矛盾、种族歧视、性别冲突与对立都对玛莎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为了从思想上认清这些问题,她参加了左翼组织,积极投身左翼运动,她思想上经历了一个退出而后又重新回归左翼组织的演变过程。但左翼运动的理论缺陷使玛莎·奎斯特充满失望,她内心苦闷,理想幻灭。玛莎·奎斯特回到英国,努力想找回自我的价值,但现实又一次让她失望。于是,她内心困惑,精神几近崩塌。因此,从这一角度而言,玛莎·奎斯特的一生堪称作者的自传。从作品的整体阅读价值来看,如果《野草在歌唱》反映了多丽丝·莱辛还在探求妇女生存问题的话,那么,在《暴力的孩子们》中,她已经开始从外部世界走入女性的内心世界,并在此找寻着女性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如《金色笔记》中的主人公莫莉,“莫莉今天给我打电话说,汤米加入了年轻社会主义者的新组织。莫莉说她坐在角落里听到了他们说的一些话,她感觉好像‘她又回到了一百年前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她刚刚加入共产党。‘安娜,这太不寻常了……他们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支持共产党,并且也可以说,根本没有时间支持工党……他们有数百人,散布在英国各地,他们还说英国最迟再有十年就会成为社会主义国家,当然这需要他们的努力……我感觉要么是他们疯了,要么是我疯了……但关键是,安娜,这一切确实像我们当年,难道不是吗?好吧!令人尴尬的是,我们经常遭到后人的取笑……关键是,他们应该比我们更聪明才是,你说呢,安娜?’”(Lessing 1972:437)在《金色笔记》中,多丽丝·莱辛通过这段对话,借其小说主人公莫莉所言,表达了她对新左派运动所持的怀疑态度。同时,多丽丝·莱辛继续着她对女性问题的关注,体现出她对女性存在的哲学思考。这部作品已远远超出《野草在歌唱》与《暴力的孩子们》体现出的精神意蕴。如果说前两部作品还多是谈论女性的生存与毁灭,《金色笔记》则更多地体现出作者从毁灭中努力寻找重生的心路历程,带有极强的存在主义哲学意味。这也正反映出虽然多丽丝·莱辛在组织上退出了左翼,但思想上却一直与之保持同步。
多丽丝·莱辛于2001年发表了《最甜的梦》(The Sweetest Dream),这部作品继续着她女性问题的文学创作。小说中的主要人物分别为女主人公法兰西丝、婆婆朱莉亚和继女西尔维亚。在小说中,多丽丝·莱辛着力表现了在这个无序的世界中3位女主人公顽强且独立的艺术形象。在作品中,多丽丝·莱辛通过女主人公法兰西丝回顾了20世纪在非洲大陆和英国本土上的各种左翼运动与各种政治思潮,回顾了自己的思想发展过程。而当法兰西丝退出左翼组织,回归家庭时,她要承担一个母亲的职责,这明显地与女权主义不同。另外,作品也通过法兰西丝的前夫约翰尼在左翼运动中的所作所为及最后的结局,反思了左翼思潮的理想化与虚幻性。此外,多丽丝·莱辛继续延续着她之前的创作特点,即作品从这3位女性主人公入手,从女性的视角分析了妇女的个人命运与社会现实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她通过3位女主人公的人生经历,重新审视了20世纪西方社会的现实与人类生活的变迁,并由此进一步对人类的生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综上所述,左翼思潮一直是多丽丝·莱辛思想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多丽丝·莱辛的思考与文学创作,但作家又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理解与认识。同时,从她50多年的文学创作中一直保持对20世纪的左翼思潮的关注来看,英国左翼运动与思潮的确是20世纪人类思想史上的重要精神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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