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涛
(黑龙江大学,哈尔滨150080)
美国日常语言哲学家波尔·格赖斯(Grice)发表《逻辑会话》,认为“所言”属于语义学范畴,“所含”属于语用学范畴,并利用“修改了的奥克姆剪刀”原则(principle of Modified Occam's Razor)(Grice 1989:47),将“所言”和“所含”截然分开,同时又将指称确定、索引成分确定、时态和歧义消除等语用意义归入“所言”,从此语用意义等于意义总和减去真值条件的观点开始动摇(姜涛2011)。
20世纪70年代阿特拉斯(Atlas)和肯普森(Kempson)关于否定不确定性(underspecification)论断,即阿特拉斯 -肯普森命题(Atlas-Kempson thesis)(Atlas 1977/1979/2005,Kempson 1975/1979/1986)表明:意义中并无语义模糊现象,句法生成语义不确定表征(semantically underdetermined representation),在语境中,该表征通过语用加工被进一步丰富。命题突出语境在语义-语用界面问题中的作用,并最终形成后格赖斯语用学(post-Gricean pragmatics)语境论(contextualism)流派,认为语义分析只确定部分意义,在此基础上的语用推论使话语意义完整,不确定性和语用推论在话语意义解释过程中相互联系,句子只有结合语境才能表达完整、确定的内容。本文拟引进语境论平衡语义学(Equilibrium Semantics),诠释其内涵及其对意义研究的积极影响。
语境论认为命题内容由话语承载,而非句子,句子的语义信息不能决定真值条件内容。“不可将‘所言’与语用因素决定的话语意义进行对比,因为‘所言’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语用因素决定的。会话含义和其他非规约性话语意义参与‘所言’的生成”(Recanati 1989:98)。语境论代表人物、关联理论者卡斯顿(Carston)、斯珀伯(Sperber)和威尔森(Wilson)认为显性含义①(explicatures)由语用推论得出,利柯那提(Recanati)提倡“所言”由语用充实得来,雅兹寇尔特(Jaszczolt)的默认语义学认为并和表征(merger representation)的首要意义由语义因素和语用因素共同作用得出,以上3种语境论观点均承认“所言”生成过程中语义因素与语用因素的结合及相互作用。针对以上问题,普拉尚·帕米克(Prashant Parikh)在《语言与平衡》一书中提出平衡语义学(Parikh 2010),对语境论提出全新的看法。
帕米克反对传统的格赖斯“管道意义观”(the pipeline view of meaning)(Parikh 2010:123),即确定语言意义涉及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语义因素生成不确定性的、不受语境影响的字面意义;第二阶段,字面意义在语境中通过语用因素被确定。该观点认为人们根据语言知识对话语意义进行加工,当语义加工难以继续时,才会考虑情境。帕米克否定存在语义-语用界面问题,倡导极端语境论观点,认为意义是主体(agent)所作的情境化选择,选择过程自始至终受到语境影响,即使词汇意义的确定亦与语境相关,从而提出平衡语义学理论,构建平衡语义意义解释框架,形成语言与意义的新范式(paradigm)。“范式体现‘平衡’的主导思想——多个相互作用力之间的平衡。利用博弈论(Game Theory)和情境理论(Situation Theory)搭建意义解释框架,因为二者是目前在语境中使语言与意义实现平衡的最佳工具。博弈论和情境理论中涉及的约束条件促使话语意义生成”(Parikh 2010:1)。
博弈论思想最早在柏拉图(Plato)所著关于苏格拉底(Socrates)对话的《论勇气》(Laches)和《会饮篇》(Symposium)中体现。1928年,约翰·冯·诺依曼(John Von Neumann)提出应用数学分支——博弈论基本原理,用于明确经济学、统计学、逻辑学和数学等学科的基本理论构建。目前,博弈论被广泛应用于社会现象研究中,指在平等对局中,如何通过分析对方的选择和策略来调整自己的应对方式。作为策略交互理论,博弈论对语言分析的价值逐渐凸显,用来揭示语言意义、语言起源和语言变化。
博弈是人类行为模式,语言与交际是人类行为的具体化,因此,语言与交际中存在博弈现象。“我们必须将博弈区分为两个层面:第一,作为研究语言意义本质和起源的理论框架;第二,实际交际情境下的理性人类行为模式”(Pietarinen 2007:2)。维特根斯坦(Wittgenstein)关注第一层面,针对语义和逻辑提出语言游戏说(Language Games),系统阐释了语言哲学中博弈思想功能及其对语言意义解释的促进作用。他认为词汇受到“游戏”这一非语言行为的作用生成意义,例如发出命令并遵从命令、描述物体、报道事件、形成并测试假设、用图表呈现实验结果等。“游戏”在概念上优先于语码符号,是语言意义生成的行为和实践。
构成平衡语义意义解释框架的第二个理论是美国著名逻辑学家巴威斯(Barwise)和逻辑学家、语言学家佩里(Perry)提出的情境理论。情境理论是支撑情境语义学(Situation Semantics)的信息理论数学本体论,情境语义学是相对19世纪50年代可能世界语义学提出的,不考虑全部可能世界,将部分世界称之为情境,研究部分世界中的语言意义。情境的部分属性(partiality)使情境理论和情境语义学拥有灵活的框架,将自然语言中句子信息和基于语境的意义模式化。“世界不仅由物体、特征和关系构成,而是由有特征且处于相互关系中的物体构成。世界由部分组成,这些世界的组成部分被称之为情境。事件和一段情节是时间上的情境,场景是视觉获得的情境,变化是情境的连续,事实是被语言丰富的情境”(Barwise&Perry 1980:1-55)。帕米克认为只有话语才有意义,“符号本身几乎不承载信息,只有考虑符号所发生的环境,才能得到推论意义。同样,句子本身也没有意义”(Parikh 2010:20)。话语在时间、地点和话语参与者等方面是情境化的,自然语言的话语环境不可被忽视,如果句子及其构成成分不与现实相联系,便不具有任何意义。
情境只提供部分性信息,情境本身是有限的世界组成部分,主体通常只能经历世界的某些部分,而非整个世界;人们只能将情境部分地描述清楚,不能将所有真实情境均阐述详尽;主体总是部分地触及信息,主体首先观察情境,识别出情境的一些信息特征,最终提取信息成分关系。情境是世界的组成部分,主体在任意时刻从已知情境中获得的信息只是理论上存在的所有信息的一部分,强调部分性使情境语义学有别于其他可能世界语义学理论。
平衡语义学分析对象是话语,而非句子,帕米克将话语与情境理论联系,充分发挥部分信息的作用,通过博弈论给出计算复杂表达的方法,形成平衡语义意义解释框架——部分信息的情境化博弈(situated games of partial information)。
范式是某一科学研究群体共同遵守的世界观与行为方式。平衡是物质系统在不断运动和变化情况下的宏观平衡,是物质内部要素相对作用后达到的一种整体效果。同样,语言展现的静态表象是因为语言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系统,其内部组成范畴所做的相对运动,即产生的变化在相互抵消后所产生的综合变化并不明显。
帕米克认为“平衡”范式应为语言与意义、语义-语用界面研究者公认的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实现。帕米克从博弈论应用中看到语言与意义的平衡,认为平衡性是语言与意义系统的固有部分。平衡状态意味着多个相互作用因素之间的平衡,除了确定这些相互作用因素及其相互作用的性质外,更要清楚达到多个交互平衡所需的条件。
语言通过选择达到平衡,说话人选择自己所说的话语,听话人选择如何解释该话语,以上选择达到平衡时产生话语意义。说话人和听话人在一个话语的多个层面上进行博弈,例如词汇层面、短语层面和句子本身,因此交际中存在多个平衡状态。“不仅每一个平衡状态涉及听话人和说话人选择与策略之间的平衡,多个平衡状态本身也是一种平衡:平衡状态的平衡”(Parikh 2010:26)。语义的平衡性是动态平衡,是相对的、不断运动的。语义具有动态性,语义随时间不断进行演化,这种演变缓慢,且没有明确分界点,新义项出现和旧义项消失均是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在语义演变过程中,某一义项为人们所广泛接受并不代表该义项处于静止状态,而是影响语义改变的诸多因素达到了一种内部平衡,该语义仍然随着语言进化而运动,因此是一种动态平衡状态。
话语意义具有完整性和组合性,拥有多个构成意义的相互作用成分和层次。个体按照其交际意图选择构成意义的部分,进行整合,得出意义。拥有不同交际目的的个体对构成意义的成分和层次进行不同的选择,从而得出差异性意义。
平衡语义学框架受到句法、规约、信息和流动(flow)4个因素的约束,即SCIF约束(the SCIF constraints)。不同的符号系统有不同句法,语言作为符号系统,拥有最为复杂和确定的句法。句法与意义相互作用,意义受句法约束,句法约束(S)促使生成语法分析树(parse tree),在意义生成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规约约束(C)将句中词汇与其规约意义或字典中意义对应,规约意义独立于语境,“无论哲学家还是语言学家怎样解释语言的规约性,但讨论的前提是普遍承认语言规约性的存在”(张绍杰2010:76);信息约束(I)通过联系话语语境,将词汇规约意义与句子可能传递的内容相对应;流动约束(F)是平衡语义学框架的核心,使句子可能传递的多种内容之间实现博弈。4组约束在每组约束中和各个约束之间形成平衡状态,使意义在语法系统和话语语境之间达到平衡。话语意义是提供给主体的全部信息内容,主体触及交际中的相关约束,结合自己识别出的情境,生成个体话语意义,该意义是所有信息内容的一部分。
帕米克为揭示语言意义本质和语义学与语用学关系构建平衡语义学,通过观察交际语境中话语如何发挥作用来研究语言意义,运用形式化分析方法博弈论(game theory)构建话语意义解释模式,试图在部分信息构成的相互依存、环环相扣的复杂结构中建立意义平衡状态。该模式对形式语义学(Formal Semantics)和语言形式与意义研究的传统观点均有所贡献。
语义-语用界面研究的主要思想源于20世纪理想语言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两大语言哲学流派。前者以弗雷格(Frege)、罗素(Russell)和早期维特根斯坦为代表,源于数学和逻辑,认为数学不是情境化行为,具有抽象的、形式化的特征,因此该流派忽视使用的维度,秉承指称观,认为语言反映世界,注重形式逻辑,尤其是将自然话语转换为逻辑语言;后者以后维特根斯坦、奥斯汀、格赖斯和斯特劳森(Strawson)为代表,强调使用和交际行为思想,认为自然语言天生就是情境化行为,交际中的语言使用应成为研究中心,自然语言对形式化方法不适用。二者的对立在语义-语用界面研究中体现明显,语义学主要研究意义的指称方面,是形式化的、规约性的,受理想语言哲学影响,语用学研究意义的使用和交际,是非形式的、语境化的,受日常语言哲学影响。
帕米克认为理想语言哲学的优势在于其对数学方法的使用,理性研究方法可以避免对个体性差异较大的语言使用现象进行研究,有利于建立标准意义解释模式。日常语言哲学虽然也致力于探究语言意义本质,但数学方法的缺乏使得该学派往往面临论述模糊、不严密的窘境。“从古希腊起,哲学家就为‘追求统一的真理’开创形而上学哲学观,且将其视为‘科学的皇后’,因为它关心普遍的、最少物质性和客观性的问题,从而才使得哲学成为一门基础科学”(王寅 2012:4)。因此,帕米克将理想语言哲学和日常语言哲学观点统一,融合语义和语用意义加工过程,认为意义生成是信息的流动,通过分别计算话语发生时和话语结束时的情境化信息特征,生成初始信息和最终信息,初始信息向最终信息的流动即为意义的产生。帕米克通过运用博弈论思想和情境理论观点融合理想语言哲学理性研究方法和日常语言哲学语言使用的优势。
“大体上,在主流语义学中,听话人没有被考虑,至多是说话人行为的被动接受者”。(Parikh 2010:27)自格赖斯起,人们认为交际是有意图的活动,对说话人意图的识别是正确诠释说话人意义的必要条件。格赖斯将“所言”定义为说话人的意思,并且“与话语的规约含义关系紧密”(Grice 1989:25)。格赖斯对于合作的定义以说话人为取向,并未提及真实、复杂的解释过程,同时,忽视了说话人和听话人在交际过程中信息传递的即时性,听话人需要在推论说话人真正交际内容前,先推论其交际意图。
关联理论通过语言信息最大化和认知加工最小化倡导策略性推理,从而发展认知心理话语解释模式。在交际关联原则中,话语传递最佳关联(optimal relevance)。也就是说,任何给定的话语可以被假定认为具有足够相关性以保证听话人有能力加工话语,并且与说话人目前知识、个人喜好和目标相一致。在语言系统中,听话人理解说话人的一般过程是按照可及性的次序测试可能的解释,当满足最佳关联预期时,听话人理解过程结束。关联理论与格赖斯合作原则相比,更强调听话人主动参与作用,重视说话人和听话人交际过程中的互动,但关联理论不解决说话人如何、为什么说出所说的话语,也忽视了听话人在话语解释中自认为与话语相关这一现象。
平衡语义学强调说话人和听话人的主体性(agency)。语言人类学家认为语言是社会行为、文化来源和一系列社会文化实践的形式,口头和书面语言均嵌入在密不可分的社会文化关系网络中。语言中没有中性词,“所有词语都有职业、体裁、旨趣、政党、个体、年龄、日期等方面的‘喜好’。每个词语在社会掌控下的语境中体现意义”(Bakhtin 1981:293)。主体性是语言使用中的社会文化介入能力,能够把握自己的语言,影响他人语言,生成值得他人评价的语言。卡普(Karp 1986:137)认为,行为者(actor)指其行为受规则掌控或以规则为取向的人;而主体(agent)具有为世界带来影响或重构世界的实践能力。因此,语言交际主体的实践不但影响交际对象的话语选择和意义理解,对交际信息内容重构也会产生积极作用。
帕米克认为语言交际中,听话人和说话人均为拥有社会文化介入能力的语言主体,在理解说话人话语意义过程中,听话人假定说话人想让自己这样理解,这是话语参与者之间的协调与博弈,涉及策略交互,而非日常的认知过程。在正常情况下,交际双方在话语交际中所发挥的作用对称,合作性平衡。由此,帕米克不仅将语义学与语用学融合,更将交际双方的博弈融合,解释语言意义本质,同时通过部分信息博弈的理论机制,构建真实情境下的人类交际模式。
格赖斯认为“所言”由真值条件意义成分构成,“所含”通过对句子命题推论得出,因此命题加工在先,所言加工依靠命题内容,是后命题的(post-propositional)。含义的后命题加工建立在对命题整体认识的基础上,因此是意义加工整体观(globalism)。随着后格赖斯研究对话语加工心理的关注,意义加工整体观被质疑,因为后命题意义加工强调整体性,对说话人和听话人已经明了的命题信息内容仍然进行加工,造成意义加工重复,与格赖斯提高话语理解有效性的初衷相违背。尤其列文森(Levinson)的一般会话含义理论(theory of Generalized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GCI)和假定意义(presumptive meaning),认为假定意义是话语理解过程中先于语境产生的“优先解释”意义,其推导受引发性原则(Q-原则、I-原则、M-原则)制约。列文森强调话语意义生成过程中,词组、单词,甚至是词素可以局部引发含义,该含义的得出不依靠句子命题的完整性,即局部观(localism)。但局部引发有时会让话语理解变得更为复杂,句子各构成成分均可能在触发的同时产生含义,在继续加工中,须将之前产生的大量含义逐一取消,就像雅兹寇尔特指出的,“在话语意义理论中,我们所需要的不仅是对那些更显著、更普通的解释保留直觉,同时还要避免那些消除率高的意义扩充”(Jaszczolt 2008:24)。
平衡语义学将语义意义因素与语用意义因素融合,不强调命题与含义生成的先后问题,将句子命题与含义生成同步化,在说话人和听话人交际过程中达到信息平衡。说话人和听话人所传递的意义是信息的流动,是从一个语境向另一个语境的信息流动,说话人说出话语,听话人根据本人对语境的了解和个人语言交际能力对话语进行加工,得出命题内容或含义,并及时反馈说话人,说话人根据反馈重新调整即将说出的话语,形成新语境,继续传递信息。从而避免了整体观意义的重复加工和局部观对触发含义的取消问题。
语义学的核心问题是“话语意义生成过程中,先生成意义,再将话语的多重意义缩减至单一交际内容”(Parikh 2010:212)。在句子成分语义价值和整体会话语境的作用下,句子可能拥有多个可能意义。说话人、听话人和旁观者均需将话语多个可能意义缩减至单一意义。平衡语义学在论证中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意义确定过程是一种情境化选择,情境是嵌入式结构,交际者需要在单个词汇、整句和言外语境等情境层面作出决定;第二,各层面的情境化选择在部分信息的博弈中达到平衡。
注释
①关联理论者提出的显性含义、利柯那提提出的“所言”和雅兹寇尔特提出的首要意义都是针对格赖斯会话含义理论中的“所言”这一术语提出的,是对同一问题的不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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