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长鹤,邓 谨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思政部,陕西 杨凌712100)
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改革开放以及惠农政策的实施,使农业、农民和农村社会的发展都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但是,城乡差距日益扩大,城乡失调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深化改革,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构建和谐社会的瓶颈。解读马克思恩格斯的城乡关系思想,深入了解城乡关系变迁的规律和发展趋向,对于构建和谐的城乡关系具有指导性意义和实践价值。
马克思指出:“城乡关系一改变,整个社会也跟着改变。”[1]157这说明城乡关系的发展演变对社会产生着重大的影响。马克思以城市为切入点,通过揭示古代城市产生、演变以及资本主义新型工业城市和商业城市的发展规律,来阐述城乡关系从混沌到对立再到融合的漫长历史过程。
1.最初的城市形态时期。恩格斯给城市下了这样一个定义:“只要它(乡村)用濠沟和墙壁防守起来,乡村制度也就变成了城市制度。”[2]361因此防守和城墙是乡村变为城市的两个主要条件。由于冲突的存在,才需要防守。当冲突发展为武力斗争,即战争时,就需要更为有效的防守,城墙就应运而生。简单地说,城市起源于争斗,是争斗的产物。在这个时候,“城乡之间的对立已经产生,后来,一些代表城市利益的国家同另一些代表乡村利益的国家之间的对立出现了”[1]69。由此可见,奴隶社会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产生城乡对立的社会。
2.行会城市时期。古代的起点是城市及其狭小的领域,中世纪的起点则是乡村。随着封建制度的充分发展,行会城市逐渐发展兴盛。这个时期的城市,是由那些获得自由的农奴建立起来的。连年的战争,以及后来流入城市的逃亡农奴的竞争,使这些原来的手工业者和商人必须有组织地武装起来,由此形成了各种行会和城市自治团体。在整个中世纪,只身流入城市的逃亡农奴无法与有组织的行会竞争,只好屈从于这些有组织的城市竞争者。总而言之,城市联盟的建立,主要是基于对“保护财产,增加各个成员的生产资料和防卫手段”的需要。在中世纪,每一个城市的市民为了保护自己的生活,都不得不团结起来反对成群搭伙的掠夺成性的农村贵族。因此,“从中世纪的农奴中产生了初期城市的城关市民,从这个市民等级中发展出最初的资产阶级分子”[1]273。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城市的发展主要是近代资本主义工业化所带来的人口和资本脱离农村向城市集中的过程。这种发展是建立在城市对乡村不断剥夺和改造的基础上,使乡村不断认同和接受城市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全面建立城市核心地位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城乡差别逐步扩大,城市力量日益增强,农耕文明逐步被工业文明同化,乡村日益城市化,同时城乡日益尖锐对立。资本主义时期的城乡关系发展经历了工场手工业城市时期、大工业城市时期和商业城市时期三个阶段。
在工场手工业时期,城乡之间的矛盾逐步激化。因为城市发展的基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繁荣是以资本和大批可供雇佣的“自由”劳动者为前提的,这两者又都是通过对农村的掠夺而来的。因此,在工场手工业时期,城乡之间的矛盾逐步激化,城市也开始不依赖乡村而独立存在和发展。在机器大工业时期,城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表述了这一进程:“于是村镇变成小城市,而小城市变成大城市。城市愈大,搬到里面来就愈有利……这就决定了大工厂城市惊人迅速地成长。”[3]301这一时期城市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表现在经济和政治管理的集中两个方面,而乡村则停滞不前,逐渐落后。在商业城市时期,随着世界市场的完全建立和世界货币的出现,宣布了封建社会的农业生产及手工业生产历史的结束,同时也标志着小农经济生产方式基础上的乡村文明从此走向不可挽回的的败落。“城市已经表明了人口、生产工具、资本、享受和需求的集中这个事实;而在乡村则是完全相反的情况:隔绝和分散”[1]104。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利益对立,每天都在不断地产生。正如马克思所说:“资产阶级已经使乡村屈服于城市的统治,它创立了规模巨大的城市,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地增加起来,因而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乡村生活的愚昧状态。正像它使乡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野蛮的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1]277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城乡之间的对立是随着野蛮向文明的过渡,部落制度向国家的过渡,地域局限性向民族的过渡而开始的,它贯穿着文明的全部历史直至现在。”[4]104这说明城乡之间的对立是社会分工和历史发展的产物。它也不会一直存在,会在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趋于灭亡。因此,他们认为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城乡关系将在新的基础上达到平衡与协调,即城乡融合——“把城市和农村生活方式的优点结合起来,避免二者的片面性和缺点”[1]386。
马克思恩格斯深入探析了城乡融合的途径。第一,大力发展生产力。城乡的分离、对立是生产力发展水平不高的表现,要消除城乡的分离与对立,必须以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存在为前提,同时需要有计划地协调和安排生产力。第二,变革生产关系,废除资本主义私有制。“当社会成为全部生产资料的主人,可以在社会范围内有计划地利用这些生产资料的时候,社会就消灭了迄今为止的人自己的生产资料对人的奴役”[1]243。“这种强大的容易增长的生产力,已经发展到私有制和资产者远远不能驾驭的程度,以致经常引起社会制度极其剧烈的震荡。只有这时废除私有制才不仅可能,甚至完全必要”[1]238。第三,把工业与农业结合起来,使人口和大工业尽可能在全国平均地分布。“只有使人口尽可能地平均分布于全国,只有使工业生产和农业生产发生紧密的联系,并适应这一要求使交通工具也扩充起来,同时这要以废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为前提,才能使农村人口从他们数千年来几乎一成不变地栖息在里面的那种孤立和愚昧的状态中挣脱出来。”[1]215第四,重视城市及工业对农村和农业的带动作用。消除城乡对立,实现城乡融合,是要在“扬弃”的基础上,实现城乡“更高级的综合”。城市作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应发挥中心城市的历史先导作用和文明辐射扩散功能。第五,重视科学技术的力量。恩格斯在致爱·伯恩斯坦的信中写道,德普勒的最新发现“使工业彻底摆脱几乎所有地方条件的限制,并且使极遥远的水力的利用成为可能,如果在最初它只是对城市有利,那么到最后它将成为消除城乡对立的最强有力的杠杆”[4]654。第六,农业的产业化经营。“恩格斯第一次指出农民将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条件下通过合作社组合成大规模经济。而现存土地所有制中的大规模经济将由‘联合的劳动者’来经营。小农户通过联合就能像大田庄那样,‘应用一切现代工具、机器等等’”[5]220。
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一些新政策的实施使我国城乡关系得到了稳定的发展,并取得了重大的成就。农业生产能力得到了显著增强,农业结构逐步优化;农民收入稳步提高,生活质量得到明显改善;农村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会保障制度不断建立。在这一时期,我国城市发展迅速,城乡发展进入到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新阶段。虽然我国城市经济和城市社会发展都是历史上最好和最快的,农村发展也取得了重大成就。然而,如果我们把城市的发展和农村的发展放到一起来看,就会发现城乡之间的发展差距正在日益扩大,归结起来主要有一下三点。
第一,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逐年扩大。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00年-2010年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分别由6 280.6元和2 253.4元,上升到了19 109.4元和5 919.0元。二者分别增加了3.04倍和2.63倍。可见,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长速度大大高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增长速度,导致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呈现整体扩大的趋势。同时,据世界银行1997年对36个国家的分析,城乡居民收入比率一般低于1.5∶1,极少超过2∶1。相比之下,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是明显偏高的。如果考虑到我国城乡居民享有的各种补贴、劳保福利和社会保障等隐性收入,以及农民尚需从纯收入中扣除用于再生产和缴纳的费税等,据有关专家估计,我国城乡居民的实际收入差距在5∶1至6∶1[6]。
第二,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大。收入是消费的基础,收入水平直接决定消费开支和消费结构。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0年中国居民总体消费支出133 290.9元,城镇居民消费支出为102 393.9元,农村居民消费支出30 897.0元,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是农村居民人均生活消费支出的3.31倍。从恩格尔系数来看,2006年-2010年,城镇居民家庭恩格尔系数分别为35.8,36.3,37.9,36.5,35.7;农村居民家庭恩格尔系数分别为43.0,43.1,43.7,41.0,41.1。可以看出,农村居民的恩格尔系数要大大高于城镇居民,这说明农村居民的实际消费水平与城市居民的消费差距隐性扩大,并且农村居民的消费还是以维持生计为主[7]。
第三,城乡公共品供给严重失衡。自建国以来,国家在对城乡基本公共品生产和享用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不公平,在局部地区和部分领域甚至处于比较严重的状态。中央和地方政府每年都给予城市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等各个方面的支持,农村则是在近几年来才开始得到国家和政府的关注和支持,除了能享受到的很小一部分之外,大多数还要靠自支自取。主要表现在5个方面:一是城乡教育差距大。表现在教育投入、生均教育经费和师资配备等方面都向城市倾斜。二是城乡医疗卫生差距大。不管是卫生投入、卫生资源分布,还是医疗保障,农村都处于边缘化的地位。三是社会保障的城乡差距。目前,中国城镇基本社会保障体系已经相对完善,而农村社会保障体制仍在探索之中。四是公共基础设施与文化事业发展的城乡差距。在基础设施和文化事业产品享受以及人均生活用电和用水量等方面,城镇是农村的2倍多。五是住房福利的城乡差距。城市符合标准的低保人员可以享有廉租房、经济适用房等住房福利,而在农村住房福利仍然是制度上的空白。
在我国,城乡关系发展失衡已经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它的形成和演变有着深刻的经济、政策、制度和社会的根源。改革开放以前,城乡二元结构的形成是重工业优先发展以及与这个战略相配套的制度安排的结果。改革开放以后,城市的高速发展和城乡分割体制的延续致使城乡二元结构无法消除。
1.城乡二元体制的影响。中国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这种客观的历史背景下,建立了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实行了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与之相呼应,实施了统购统销制度、人民公社制度和户籍制度等一系列的城市偏向政策,形成了城乡分治的二元格局。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经济体制的转型和发展战略的调整,城乡二元体制有所松动,但并没有从根源上进行改革,以户籍制度为中心的改革也仅仅是以“条件限制”代替“行政限制”。因此,目前的城乡差距的表现是一种人为分工的结果。
首先是资源配置限制。城乡二元体制导致生产要素的单向流动,即农村单方面向城市提供资金、劳动力和廉价的土地。在工业化进程中,由于大量的资金流向城镇,大量土地被占用,大量人口停滞在农村,致使农业投入不足,生产效率低下,农民收入增长缓慢,城乡发展不协调。
其次是就业限制。各地方政府解决就业问题,往往只是以城市居民为中心。就业之前,城镇居民由政府引导或安排就业,是政府行为;农村劳动力则是自发就业,是个人行为。就业过程中,出现了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同工不同酬”,农村劳动力只能进入次级劳动力市场,农村劳动力多阶梯剥夺等问题。所有这些都造成了农村居民和城镇居民竞争就业的机会不平等,抑制了劳动力和人才的自由流动。
再次是社会保障限制。在我国,城镇居民已经建立起了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而农村还处于以集体土地承包经营为基础的家庭保障模式,它以国家救济和乡村集体办福利事业为主。虽然近几年国家在全国范围内覆盖了新型合作医疗,在经济较好的地区实施养老保险的试点,但是农村的其它社会保障依旧很弱,致使广大农民对自己未来的预期很不稳定。
2.工农产业差异。人类历史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历史,三次工业革命,彻底宣告了农耕文明的结束,工业文明时代到来并兴盛起来。在工业文明时代,农业的发展前景不可能超过工业成为国家的支柱产业。第一是农业发展自身的限制。农业的生产对象是动植物,不同的生物,生长发育要求的自然条件不同。各地动植物的生长有着一定的规律,并且受自然因素的影响。自然因素(尤其是气候因素)随季节而变化,并有一定的周期。所以,农业生产的一切活动都与季节有关,必须按季节顺序安排,季节性和周期性明显。而工业则不受地域和自然条件的局限。第二是农业的发展空间有限。市场经济条件下,生产要素总是向回报率高的地方和产业流动。在中国,工业的资金回报率远远高于农业,因此资金、劳动力等生产要素就会向工业集中。工业占据了更多所需要的资源,其结果必然加剧了农村和农业发展的滞后,因此工农业发展就陷入了“马太效应”的怪圈,城乡差距越来越大。第三是农业处于产业链的低端。农业是生产原料的基础产业,它的发展受工业发展状况的影响。由于中国粮食的定价体制仍采取国家调控与市场供求相结合的方式,粮食价格的调整并没有与农资等工业品相适应。因此,只要粮价形成机制的不完全市场化还存在,农业的劣势地位就不会改变。
3.农村人力资源质量较低。人力资源是评价一个地区乃至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重要指标。因此,农村劳动力的素质如何,关系着农村和农业未来的发展状况。考察我国农民的素质状况是否符合现代生产发展的需要,应从科学文化素质和经营管理素质入手。一是文化素质。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民的知识文化水平呈逐年上升的趋势,但整体的文化水平仍然较低。2008年第二次全国农业普查数据显示,农村劳动力资源中,文盲有3 593万人,占6.8%;小学文化程度17 341万人,占32.7%;初中文化程度26 303万人,占49.5%;高中文化程度5 215万人,占9.8%;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648万人,占1.2%[8]。虽然近几年农民的文化素质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总体趋势仍是如此:大部分农民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农业生产培训,在一定程度上难以适应现代农业和农业产业化经营的需要。二是技术素质。据有关数据统计,近10年来我国研究筛选出了2.5万项农业新成果,但实际转化率仅达30%,农业专家普遍认为,农民科技水平低是农业科技推广的最大障碍。在高科技发展的时代,不以先进的理念、先进的技术来指导和发展农业,农民就很难脱贫致富。三是经营管理素质。许多农民市场观念淡薄,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不能科学、准确地判断市场变化的规律,不能及时地获得有用的信息并采取相应的对策,只能盲从于市场短期的价格波动。一些农民在生产或经营受挫后,便心灰气冷,纷纷离开农村进城打工,致使农业的可持续发展面临劳动力短缺的不利局面。
4.城乡统筹发展的实际能力弱。党的十六大以后,我国就进入了“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新阶段。10年间,虽然我国国家经济总量不断增大,但人均占有量小。2011年中国的GDP已经超过日本名列第二,但中国内地人均GDP为4 283美元,位于所统计的182个国家中的第95位,仍远远低于世界平均值。如果算上城乡差距的原因,农村的人均GDP则更少。同时,虽然国家财政总量增长快,但用于“三农”的比例却很小。2011年全国财政收入103 740亿元,而用于“三农”支出仅为10 408.6亿元,只占全国的9.97%。按照2011年人口普查的数据,农村人口占50.32%,平均到每个农民身上只有1 544元[9]。这些数据还不包括城镇人口中存在的大量农民工。最重要的是,城市和工业发展到了关键时期,分散了构建和谐城乡关系的支持能力。目前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各种矛盾凸显,工业化和城市化也面临诸多问题,对农村和农业的关注和支持力度大打折扣。
从前文对马克思恩格斯城乡关系思想的分析可以得知,城市是为了适应生产力发展和社会分工的需要而产生和发展的。从“筑垒设防”的最初形态到行会城市,再到资本主义社会工业城市和商业城市,城市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发展历程。因此,城市的发展变化具有其内在的特征和本质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国在建国初期,为了实现工业化的赶超战略,违背了城市的发展规律,通过人为的制度安排将大量的资本都集中到城市和工业,而将大部分劳动力都束缚在农村来支持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发展。其结果是城市和工业迅速发展,农村与农业则失去发展的活力。虽然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偏向的政策制度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纠正,但是城市偏向的意识依然根深蒂固,城乡二元体制结构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因此,现阶段要遵循城市的发展规律,真正实现城乡之间的开放与融合,必须在体制上进行变革,在制度上进行创新。
第一,推进我国城乡户籍制度的变革。一是要剥离附着在户口背后的种种社会功能,取消户口迁移制度中设置的人为障碍。二是要还公民迁徙的自由,实现以居住地划分城市人口和农村人口,建立城乡统一的户口登记制度。最终还户口以证明公民身份及家庭与社会关系,服务于公民个人社会经济生活需要这一本来面目。三是要改革人口迁移制度和城乡管理制度等配套制度。在执行政策的过程中,必须根据我国各个地区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推进户籍制度改革,不能盲目地搞一刀切。只有解决好户籍制度改革的问题,才能真正破解以户籍制度为核心的城乡二元体制结构。
第二,建立城乡统一的劳动力市场和就业体系。一是要求我们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基础上多渠道、多形式地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和就业机会,扩大市场容量;二是要转变观念,把城乡劳动力市场的就业放在同等的位置统筹解决;三是加大户籍和社会保障等相关配套制度的改革,完善城乡劳动力平等的就业制度环境;四是加大农村教育和培训的投入,提高农村劳动力素质,增强其城市就业的竞争能力;五是在建立城乡统一的就业体系的过程中,应该优先解决失地农村劳动力的就业安置问题,提高安置的补助标准[10]。
在城市的产生与发展的历史过程中,城市从来不是独立于乡村之外的。近代以前的城市是政治中心和宗教中心,商业和手工业还处于从属地位,乡村在经济上统治城市。到了资本主义社会,随着生产力和社会分工的加速发展,资本主义工业城市和商业城市以惊人的速度产生和发展起来,并且逐渐成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市政、金融、商业和交通等领域的发展,则进一步提高了城市的经济地位,从而使农村日益处于从属地位。但是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它为人类的生存、分工的发展提供了条件。没有农业的发展,人类社会的存在就无从谈起,社会分工和生产力的发展也就无从实现。同时,农业的基础地位也决定了其载体——农村在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基础地位和作用。因此,城市自从其诞生的那天起,它就与乡村相互依存。城市的进步,离不开乡村这个坚强后盾;乡村的发展,亦离不开城市工业的支撑。城市与乡村是一个协调发展的整体。因此,要改变我国“强城市——弱农村”的格局,必须从产业发展和空间布局入手。
第一,统筹城乡产业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要统筹城乡产业的发展,首先必须打破“工业只能布局于城市”的观点和现实。在我国,统筹城乡产业发展要做到以下四个方面:一是统筹城乡生产力的发展布局。加强对城乡经济发展的统筹规划,调整城市二三产业的布局,同时要着重考虑对农村的辐射和带动。二是引导社会化服务业向农村延伸。针对农村人口密度小,服务业发展基础条件薄弱的实际情况,地方政府应通过减免税收、财政补贴、降低产业准入门槛等措施,鼓励商贸、流通、金融和中介组织等向中心镇和中心村(农村社区)流动,从而改善农村生产生活条件,促进农村服务业加快发展。三是鼓励城市二三产业下乡和农民进城“双向流动”。地方政府通过制定一系列的优惠政策,鼓励城市二三产业的资金、人才、技术、管理等要素下乡,参与到农业和农村的发展中来。同时,进一步放宽农民进城务工、定居的限制,为农民融入城镇提供条件,通过减少农民来使农民富裕。四是做大做强县域经济。着力培育以优势产业为核心,以优势企业为龙头的产业集群,促进形成县域支柱产业。同时,国家应当逐步扩大县、镇两级的经济管理权限,以增强其经济发展活力、行政协调能力和统筹城乡发展的实力。
第二,建立协调发展的城乡空间结构。我国城乡空间结构的构建,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一是按照经济发展的水平和经济增长速度,形成较为优化的城乡人口比例。二是走提升小城市和小城镇质量的道路,加快实现农村的城市化发展。大力发展中小城市,着力形成一批具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建制镇。实施巩固中心镇集约发展的模式,以中心镇为核心实现“乡村城市化”。这是解决城乡空间结构混乱的重要途径[11]。三是加快新农村建设,走村庄社区化道路。以新农村建设为契机,通过实施旧村改造,实现农村村庄和农民社区化。政府要加大对村庄公共服务和公共财政的投入,制定符合村庄特点的产业发展方向,培养新型农民,创建文明社区。但是,在实施的过程中,我们必须警惕对城市化期望过高,土地城镇化的速度大大快于人口城镇化的速度等各种问题。
自从产生了城市后,城市和乡村就成为人类生存、繁衍和生产的两个综合实体。在城乡关系上看,正如马克思指出的,古代的历史是“城市乡村化”,而现代的历史是“乡村城市化”。即在长期的一个历史阶段,城乡关系是农村支持城市,这叫“城市乡村化”;到建立了独立完整发达的工业和城市体系后,城市要支持农村的发展,这叫“乡村城市化”。因此,城市和乡村在发展过程中存在阶段性的特征。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城乡关系演变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一是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前,主要是农业支持工业,乡村支持城市;改革开放到党的十六大前,表现为工农互动、城乡发展差距扩大;党的十六大以后,进入“以工促农,以城带乡”新阶段。
第一,重视农业和农村的基础地位。首先要确保我国粮食安全。一是建立基本粮田保护机制,确保18亿亩耕地红线,夯实粮食安全的基础;二是建立科学的粮食价格形成机制,健全的粮食补贴机制,种粮成本的调控机制,粮食主产区的利益补偿机制,粮油市场的调控机制,高效通畅的粮食流通机制和完善的粮油作物保险机制,等等[12]。其次要注重科学技术的进步。通过科技投入,不断提高土地产出率、资源利用率和劳动生产率,实现增产增收,提质增收,节本增收。农业科技进步要解决体制和投入两大问题:一是从体制角度来看,要促进农业科研和生产紧密结合,全力打通农技推广的“最后一公里”;二是从投入方面来看,要着眼建立长效机制,提出要保证财政农业科技投入增幅明显高于财政经常性收入增幅,提高农业研发投入占农业增加值的比重。最后要充分发挥政府的再分配职能。各级政府要加大对农村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逐步改善农村的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以及公共基础设施与文化事业发展等社会公共产品的供给问题。同时要适时引入市场机制,建立城乡一体化的公共产品供给体系。
第二,城市要发挥辐射扩散效应和支持反哺功能。当前,我国正处在体制转轨阶段和社会转型期,城市就成为推进城乡二元结构调整,提高农民收入以及协调城乡关系的中坚力量。充分发挥城市带动农村发展的作用,主要应做好以下四个方面的工作:一是探索城市对农村和农业进行多渠道科学技术帮助的途径,促使城市先进的科学技术向农村流动。二是要加强城市人才和农村劳动力的双向流动。在农村大量农业劳动力流向城市的同时,要采取各种优惠举措,促进城市各种技术人员向农村涌动,注重提高进城农民工的各项专业技能,使其在城市能有生存发展的空间,回乡则能带动农村经济的发展。三是鼓励城市中的企业结合农村资源以及农业产业结构的调整情况,向农村和农业进行生产性投资,从而确立公司带动农村致富的模式。四是促进城镇化的健康发展,坚持大、中、小城市和中心镇协调发展的原则,不断扩大城市区域,缩小农村区域,增加城市人口,减少农村人口,从而达到一体化发展。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黄坤明.城乡一体化路径演进研究——民本自发与政府自觉[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0:105
[7]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M/OL].[2012-10-16]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2011/indexch.htm.
[8]第二次全国农业普查主要数据公报(第五号)[R/OL].(2008-02-27)[2012-10-16]http:∥ www.stats.gov.cn/tjgb/nypcgb/qgnypcgb/t20080227_402464718.htm.
[9]第二次全国农业普查主要数据公报(第二号)[R/OL].(2012-03-26)[2012-05-06]http:∥www.stats.gov.cn/tjgb/nypcgb/qgnypcgb/t20080222 _402463937.htm2012-03-26.
[10]冯晓英,魏书华,陈孟平.中国城乡分治走向统筹共治——中国城乡结合部管理制度创新研究:以北京为例[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07:248-249.
[11]孙久文.走向2020年的我国城乡协调发展战略[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424.
[12]韩 洁,林艳兴.财政部:八项机制确保粮食安全和农民 增 收 [N/OL].(2008-11-11)[2012-08-16]http:∥business.sohu.com/20081111/n260567168.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