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英
(淮海工学院文学院,江苏连云港 222005)
象征诗艺与民族寓言
—— 论师陀的《果园城记》
吴军英
(淮海工学院文学院,江苏连云港 222005)
师陀作于抗战时期的小说集《果园城记》是一部有着深刻象征含义的文化反思型小说,民族的灾难使师陀客观冷静地反省着中国的命运和前途,完成了对于乡土中国的想象和批判:它既指向中国传统文化,更指向乡土中国进入现代后的文化生存困境。无论从整体还是局部象征上,作家都实现了此种目的。
师陀;《果园城记》;象征;文化寓言
长期以来,对师陀及其《果园城记》的研究似乎是悄然进行的,既未引起广泛关注,也未完全受到冷落,而是贯穿着现代文学的研究历程,其中既有从社会历史角度进行的解读[1-2],也有从文化诗学、生命哲学视角展开的分析[3-6],还有对叙事形态的关注,如意象和语言的运用等[7-8]。但立足于文本的细读,从象征诗艺运用的角度揭示出其所具有的文化寓言色彩,却尚未有人详细论及。其实,中国现代作家对象征诗艺的吸取,可以说是一个十分普遍的现象,如鲁迅、废名、沈从文等一大批小说家都借助象征诗艺搭建起文学艺术的大厦,创作了一批具有丰富象征内涵的作品。小说与象征诗艺的结缘,其艺术表现既不同于现实主义注重客观真实场景的再现,也不同于浪漫主义对主观想象与抒情性的钟情,它追求含蓄的暗示和意蕴指向的“象外之义”[9]。师陀作于抗战时期的小说集《果园城记》①师陀. 师陀全集: 第 1卷(下) 短篇小说卷[M]. 开封: 河南大学出版社, 2004. 文中论及师陀小说均出于此,不再一一注出.正是一部有着深刻象征含义的小说,是一部呈现民族命运的文化寓言,无论从整体还是局部象征上作家都实现了此种目的。
在《果园城记》里,师陀借叙述者“我”即“马叔敖”还乡,回到了离别七年之久的故乡“果园城”,这个果园城却“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封闭、保守、停滞、落后。这既是 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原小城的真实写照,更是几千年来乡土中国的真实取像,“果园城”蕴涵了作家沉重的思考和深切的反省。
《果园城记》的开篇之作叙写了城区的总体印象,为人物的出场铺就了一个暗示性极强的环境,它肮脏混乱、尘土漫天、悠闲古朴、带有浓厚的“桃花源”式的乡土气息。“它的任何一条街没有两里长,在任何一条街上你总能看见狗正卧着打酣,它们是决不会叫唤的,即使用脚去踢也不;你总能看见猪横过马路,即使在衙门前面也决不会例外,它们低了头,哼哼唧唧地吟哦着,悠然摇动尾巴。在每一家人家门口——此外你还看见——坐着女人,头发用刨花抿得光光亮亮,梳成圆髻。她们正亲密的同自己的邻人谈话,一个夏天又一个夏天,一年又一年,永没有谈完过,她们因此不得不从下午谈到黄昏。”猪狗与人混杂同行,女人们毫无时间观念,男人们从田间暮归,历史在这里似乎是凝滞不动的,它慢节奏、低效率、缺乏秩序,是一个典型的传统农耕社会的缩影,而不是一个有着现代气息的小城。对城市、商业景观的描写,作家三言两语简笔带过,只做了数目上的交代,而没有具体描绘,它的城市气息极不发达,商业极不景气。“这里只有一家邮局。然而一家也就足足够了,谁看见它那里曾同时走进去两个人,谁看见过那总是卧在大门里面的黄狗,曾因为被脚踩了而跳起来的呢?”邮局这个现代文明的产物,它开在一座偏僻的老屋里,而不是交通大道上,这不是很奇怪的现象吗?可是,这里的人们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便,在这个信息闭塞的小城,现代资讯手段对于他们根本不重要。除了邮局,“此外这里还有一家中学,两家小学,一个诗社,三个善堂,两个也许四个豆腐作坊,一家槽坊;它没有电灯,没有工厂,没有一家像样的店铺,所有的生意都被隔着河的坐落在十里外的车站吸收去了。”(《果园城》)它的中心地位早已旁落,乡下人已不再到此进行交易,“照例谁也没留心从哪一天起,这地方的中心渐渐移转到车站那边。原是只有几座怪房子的旷野,现在人家建筑了更多更怪更大的房子,形成横七竖八的街道。根据一种极自然的结果,乡下人不再为了半斤砂糖进城;他们粜粮食到火车站去,买花布到火车站去,开眼界看热闹到火车站去,那里有专门为他们开设的各种商店行庄戏场。”火车站的出现是现代文明的标志,在城里人看来却是异端,“更多更怪更大的房子”正是现代城市的雏形,它意味着现代生活方式的开始,这一切对“果园城”产生了强大的威胁和冲击力,然而它却依然保持着惰性,一成不变,继续衰败下去。(《一吻》)
“果园城”的生活单调乏味,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居民的思想观念、生活方式完全是乡村化的,他们愚昧麻木、狭隘保守、妒贤嫉能、自私野蛮、盲目乐观,陷于巨大的文化陷阱之中无能亦无力自拔。
“果园城”的人们匍匐于封建专制、礼教制度下,缺乏自我、奴性盲从。他们任由魁爷——“一个无形的果园城主人”肆意操纵他们的命运,卑躬屈膝地活着,不思改变也不想反抗。(《城主》)布政第的马夫人过寿,被辞退的前门房老张患了重病,全身都腐烂了,也要爬行着前去祝寿,希望她能在大喜之日收留他回去。(《三个小人物》)“一个像春天一样温柔,长长的像一根杨枝,而端庄又像她的母亲”的女子素姑,因为母亲婚姻生活不如意(没有生下男丁而备受丈夫欺凌),母亲不愿让女儿重蹈覆辙,对女婿左挑右拣,最后让女儿由一位如花少女变成了一朵“插在明窑花瓶里的月季,已经枯干,已经憔悴”。素姑绣了足够用 30年的衣物,“用到够她成为一位白发苍苍的祖母——五十九岁”,仍然没有出嫁。尽管母亲在某种意义上囚禁了她的幸福,让她以红颜伺候白发,但是在以理抑情、孝道为天的礼教文化的规训下,素姑仅是自伤年华却毫无怨言、全心全意地伺候母亲。这是一种多么缺乏生命个体自觉、没有独立人格的女性,这也是中国传统闺阁女性的真实写照。(《果园城》)
“果园城”人安土重迁、惧怕改革,视变卖祖产离乡出走者为异端,所以孟安卿就成了“乖张人物”的代名词。(《狩猎》)他们对改革者怀着无原则的嫉恨,害怕失去的却是毫无物质保障和精神幸福可言的贫乏生活。《傲骨》中的“他”有学识、思想进步,担任城里中学教员,却被无耻地诬蔑为替共产党做宣传,被关进了监狱,出狱后回到乡下他准备在自己田地的两端——临大路的地方和所有早已荒废的空地上以及河岸上栽上树,使其成为一片茂密的森林,“像进步的西洋人一样”,村民却在夜里偷偷挖掉他刚种下的树当柴烧,并且当日有一位邻居将他的田地犁去一尺,明日又有一位邻居说他的房子占着别人的地方,想方设法侵占他的产业,足可见这些人落井下石、欺软怕硬、贪小便宜的恶劣行径。
“果园城”人自私冷酷、亲情淡漠。为争夺家产,哥哥们未征求弟弟孟季卿的意见先就分了家,尔后又找借口陆续吞并了弟弟孟季卿的田产,弟弟孟季卿的突然死亡“是个人们早就一心等待着却又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哥哥们则疯狂拆了他城里的房子,直至将三进大宅拆成一片空场,沦为废墟,成为“果园城”人夏夜拿了席子纳凉的场所,秋天孩子们捉促织的好去处。在利益面前,亲情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算计、倾轧。(《孟安卿的堂兄弟》)
“果园城”人狭隘自负、盲目乐观。他们对塔的来历一厢情愿地认定,以为自己非常重要,上天特地送一座塔镇住他们的城脚,使他们不至于被从河上奔来的洪水冲入大海。尽管城里没有什么名山、池沼,就连大的石头都找不到,“只不过是在褐色平原上点染几座小林,另外再加上个陂陀”,但是他们认为“什么都不缺少”,“他们甚至会说世界上只有‘一个’——没有第二个果园城!”(《塔》)
“果园城”人封建迷信、深中官本位思想之毒。“果园城”人口耳相传的一则故事:水鬼为报复渔夫那狠狠的一脚(把它从香甜的梦中踢进河里)而骂渔夫,说他大不了儿子中个举人有什么值得这么厉害?渔夫却信以为真,从此不再打鱼,回家就把儿子送去“子曰店”里读书,自然最终证明这是一场空,渔夫却彻底疯掉了,到处奔跑着宣称他的儿子是个举人。由此可见“果园城”人对做官的痴迷、贪恋。(《阿嚏》)
“果园城”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活着,犹如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人,过着一种自闭自在却不自醒自主的“逍遥”生活。通过对他们的刻画,师陀表达了对无意义的庸俗人生的否定,对缺乏主体自觉性大众的批判。师陀揭示他们麻木无为、萧索盲从的生命状态,预示了他们不会有更好的命运结局。
“果园城”其实是传统中国的象喻,其象征目的大于写实目的。“果园城”有其原型,它有河南郾城的影子,作家曾在那里住过半年,城里遍植果树、塔挺立于城头„„,更有作家故乡河南杞县人事命运的投射,并且后者显然占有更重要的分量,它是作家乡土经验的主要来源和思想情感资源的酵体,“果园城”更是一座抽象意义上的城。师陀在序里曾说:“我有意把这小城写成中国一切小城的代表,它在我心目中有生命、有性格、有思想、有见解、有情感、有寿命,像一个活的人。我从它的寿命中切取我顶熟悉的一段:从清末年到民国二十五年,凡我能了解的合乎它的材料,我全放进去。这些材料不见得同是小城的出产:它们有乡下来的,也有都市来的,要之在乎它们是否跟一个小城的性格适合。”确乎如此,“果园城”没有明显的地域特征,缺乏中原地区特有的自然风景、风俗民情的刻意展示。
实际上,对“果园城”的书写正是对中国这座文化大城的喻指,凝聚了作家对乡土中国命运的焦虑和对文化转型的思考。因为对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社会来讲,城市化的程度并不高,即使是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它的农业文化所带来的固步自封、保守性还是很明显的,而上海也不过是一个现代文明刚刚起步的城市,它的半封建半殖民地色彩浓厚,中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都市文明。师陀选择这样的小城,它的城乡结合的特性决定了与中国这座大城在品质上的相合,所以解剖这座“中国一切小城的代表”的“果园城”就是在解剖中国这座大城,勾画小城里人物的生存境况就是在勾画中国人的生存状貌。他们愚昧、保守、冷漠、苟且等弱点正是国民劣根性的集中展览,“果园城”是作家从整体上建构的象征之城。
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作家的笔下,这样一种忧时伤世、文化反思之作不乏其例,如老舍的《猫城记》以“猫城”隐喻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现实,以“猫民”喻懒惰、不思进取、喜内讧的中国人,以“矮人”进攻“猫国”喻日本对中国的侵略,表现了作家深深的民族忧惧感和对国民劣根性的深切剖示。
到了抗战时期,老舍在《四世同堂》中继续反思传统文化带给中国人的惰性、狭隘性和奴性。同一时期,钱钟书的《围城》同样表达了传统文化对于现代中国的围困主题。
这些作品无不具有深刻的文化反思品格,表现了作家们对传统中国文化的反省和对传统中国人性格、命运的批判。《果园城记》作于抗战中后期,面对中华民族遭受异族侵略蹂躏的现实,师陀和许多作家一样,把目光转向自身,反省我们这个古老民族的文化惰性和历史沉疴,以沉重的笔调揭示出不可阻挡的现代文明对传统中国的巨大冲击,映照出传统中国文化的滞重与衰落,这既是对鲁迅开创的“五四”启蒙精神的继承,也是作家面对民族命运危机的深切忧虑和良苦用心,因此,整部作品不只是对这个小城的写实,更是对传统中国及其文化命运的象征。
作家不仅从整体上建构了象征之城,在局部,象征性也得到了细致体现,它们共同铸就了小说的象征体系,使得作家丰富深远的思考得以实现。
在意象选取上,小说中反复出现的衰颓的公馆意象、秋日意象、夕阳意象等无不象征、影射着中华民族的生存困境,喻指着整个乡土中国正在无可挽回地走向没落,它是作家对传统农业文明所吟唱出的一曲哀歌。
比如葛天民的公馆,“这些又大又暗的房子都很破旧,有的已经现出缝裂,葛天民每年都得把它们修补一回。”(《葛天民》)胡爷家,“空虚的油漆都脱落了的腐朽的大门楼,在一条荒凉的街上,门楼下面有两块匾额。”(《城主》)对老布政第的描写,“这些一重一重的房屋是神秘的,大半经年空在那里,高大阴森,„„里面到处布着蛛网,顶棚下挂着长长的灰穗,地上厚厚的全是尘土和蝙蝠粪。”(《三个小人物》)可以说,在这个城里,衰败的公馆、宅院、屋宇随处可见,它们象征着有着辉煌历史的中国如今的衰落颓败,也昭示着萧条没落命运的无可更改。而那随时可能掉下残砖的“果园城”的城墙,更可见城的荒凉、颓圮,不久的将来也许它就沦为一座废城。
“果园城”里一片秋意,在作家的笔下,此城节令上已处暮秋,“我”回到城里时,花红已摘,树叶披霜,大雁唳叫着南飞,“和平的然而凄凉的城”!孟林太太的庭院中黄叶飘零,“左首搭了一个丝瓜架子,但是夏天的茂盛业已过去,剩下的惟有透着秋天气息的衰老了”,喜鹊的叫声更添人心的凄惶和寂寥之情。(《果园城》)
黄昏夕照也成为作家的偏好,“我”是在下午抵达“果园城”的,在孟林太太的房中坐着时,“阳光从窗缝中透进来,在薄暗的空中照出一条淡黄的线。”(《果园城》)“我”去拜访徐大爷,立在冷清的门口、回望街头时,“在街上,时间更加晚了,照在对面墙上的云霞的反光逐渐淡下去了。”(《期待》)
意象其实是作家自我心灵的外化。小说中衰败的公馆、秋日、夕阳等意象正是师陀对乡土中国命运的深刻感悟和独特隐喻,它蕴涵着作家的某种心境,蕴含着他对这座“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古老之城的叹惋之情,一切都走过了它的辉煌期而步入衰败期,一切都显示出黄昏夕照的没落景观,它预示着传统乡土中国正在不可逆转地走向暮途。
在细节上,小说中的象征、隐喻之笔随处可见。如前提及的火车站的出现、小城中心位置的旁落,暗示着现代文明的步伐已经悄然逼近。曾以农耕文明傲视全球的传统中国已遭受到现代文明的围困,并且位置早已边缘化,而果园城里人一如既往的生活方式则意味着传统的思维模式和生活状态对中国人来讲是一种惯性和惰性,工业文明要取代古老的农耕文明还需要有一个艰难而持久的过程。正如“我”在回答葛天民在城外寻找什么时,说:“‘比钱袋更糟,朋友’。我说凡是到果园城来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他一走进城门,走进那些浮土很深的街道,忽然他会比破了财还狼狈,首先他找不见他自己了”。这句话极具暗示性,从表层意义来讲,似乎在说果园城里肮脏混乱、尘土漫天,“我”出城来透透气,以免迷失在这样的环境里,而从下文葛天民“忽然如有所悟,滑稽的做了个鬼脸”的答语来看(其实它也是“我”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是说“果园城”有巨大的同化能力,可以将异己力量很快转变为同类,它就是一让你变色变质的大染坊。再如孟林太太家的钟也是个象征物,具有讽刺义。在“我”拜访她时,“放在妆台上的老座钟——原是像一个老人样咯咯咯咯响的——不知几时停了”。它意味着时间之手在果园城里是毫无意义、不存在的,所以这座老古董干脆停止了工作!(《果园城》)
“人穷则反本”,《果园城记》的写作贯穿着整个抗战时期(1938 – 1946年),民族的灾难使师陀在冷静客观地反省着中国的命运和前途,完成了对于乡土中国的隐喻和批判:它既指向中国人的性格和命运,指向中国传统文化,更指向乡土中国社会进入现代后的文化生存困境。丁帆评价说,“时空容量和思想深度因此在这部小说集中都达到了三四十年代乡土小说的顶端”[10],这并非过誉之词。
[1] 刘增杰. 师陀小说漫评[J]. 河南师大学报: 社会科学版, 1982, (1): 65-71.
[2] 杨义. 师陀: 徘徊于乡土抒情和都市心理写照之间[J]. 文学评论, 1990, (2): 85-94.
[3] 张仲慧. 师陀《果园城记》简评[J]. 开封教育学院学报, 2002, 22(4): 21-22.
[4] 马俊江. 论师陀的“果园城世界” [J].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 2003, (1): 200-213.
[5] 孔朝蓬. 乡土中国的文化审视: 评师陀的《果园城记》[J]. 名作欣赏, 2008, (18): 49-51.
[6] 孔令环. 师陀乡土小说主题论[J]. 中州学刊, 2010, (3): 221-226.
[7] 李方亮. 废墟中的还乡: 师陀短篇小说中的意象解析[J]. 安徽文学, 2010, (6): 54-55.
[8] 李春红, 杨锏. 师陀《果园城记》的语言策略[J]. 南阳师范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03, (7): 84-86.
[9] 施军. 论现代小说象征的功能形态[J]. 文学评论, 2005, (2): 65-74.
[10] 丁帆. 中国乡土小说史[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7: 203.
(编辑:刘慧青)
Poetic Symbolism Art and National Fable—— Study on Shi Tuo’s Orchard Town
WU Junying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Huaihai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Lianyungang, China 222005)
Orchard Town, novels collection created by Shi Tuo in the Anti-Japanese War, is a cultural reflective novel with profound symbolic meaning. Being keenly aware of national sufferings, Shi Tuo ruminated soberly and objectively on the future and destiny of China. Based on this understanding, imagination and criticism toward a rustic China were demonstrated in the novel. No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but dilemma of rustic China’s cultural existence in a modern society was involved in the novel. When reviewing Orchard Town as a whole or in part, readers could find that the author has successfully used symbolism art in both ways.
Shi Tuo; Orchard Town; Symbolism; Cultural Fable
I206.6
A
1674-3555(2013)02-0044-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3.02.005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2012-03-10
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指导项目(08SJD7500004)
吴军英(1971- ),女,四川仪陇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