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玲 (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5)
《孔乙已》一文集中地描写了下层知识分子孔乙已的悲惨遭遇。他是封建思想、封建伦理道德的维护者,同时也是封建思想、封建科举制度的受害者,他意识不到封建思想、封建道德的不合理性。可以说孔乙已的悲剧命运是封建思想、封建伦理道德的产物,是在精神与肉体上双重受害者。作者在这篇小说中表现了对下层知识分子悲剧命运的深切同情,同时对扼杀他们的封建思想和封建道德进行了强烈地控诉。作者运用多种手法传达这一思想文化内涵,文章具有丰富可阐释的空间。本文仅就孔乙己的典型外貌特征“长衫”与典型“语言”运用展开粗浅的分析。
“文化是一个综合性的实体。它包括着一个社会的生活方式、器物工艺、文字符号、风尚礼俗、典章制度、科学技术、艺术文学等一切事物。……它更包括着这个文化内在心灵世界的意识领域、知识智慧、价值意义与精神情操。”鲁迅创作《孔乙己》,是怎样传达思想文化内涵的呢?我们就从“长衫”与“语言”两个方面展开分析。
首先,“长衫”是一种文化思想符号。孔乙己的“长衫”,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就是孔乙己身份的名片与符号。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这是孔乙己独特的特征。孔乙己是个读书人,但是个不成功的读书人,他既不能像“长衫客”那样“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他又不情愿降身于“短衣帮”,造成孔乙己独特性的是他的“长衫”,它一直以来都是承载古代知识分子历史文化意蕴的标志,它远远超越了作品文本的解说,需要对历史文化有着深刻了解。“长衫”是科举取士制度和知识分子人生道路、命运理想的高度浓缩,无论是有形还是无形的文化积淀都通过它传达出来。
其次,“长衫”具有象征性。鲁迅在“长衫”的构思上还蕴含着更深的意图,赋予长衫以象征性。让我们从孔乙己“长衫”的描述中去探索发掘。“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这段文字不是作者随性,而是对“长衫”的设计的独具匠心。作者强调 “长衫”的目的是什么?从表面看,孔乙己的“长衫” 又破又脏,多年未补,未洗;深入“长衫”的本身看,它又象征者中国的传统文化: 缺乏创造性,支离破旧,没有发展,但又沉醉其中。尊崇它、奉行它。孔乙己之所以不愿脱下“长衫”,因为他的思想已经与之融合,无法剥离。
“文学语言总是运用各种手段来调动自己塑造形象的潜能,以满足表现具体生活的感性形态的需要”“满口之乎者也”是孔乙己语言的典型特征。 而“之乎者也”是文化思想在语言上的积淀。所以语言某种程度上传达出一定的思想文化内涵。
首先,作者通过变换词语概念来展示人物性格,从而使人物体现出一定时代下的思想文化特点。
“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孔乙己把“窃书”与“偷物”、“读书人的事”与“非读书人”的行为区别开来,在字面上进行辩解,这只是作者刻意让孔乙己玩弄词的概念。“偷”与“窃”在表意上应该说是相同的概念,但在此却赋予“偷”与“窃”不同的概念,概念区别的产生皆因实施的对象不同,一为读书人,一为非读书人;此外“偷”是口语,“窃”是书面词,人物用语的不同,也从本质上区别出人物的身份特征,从而表现出这个没落封建文人的迂腐与可悲。这种用词的艺术,符合人物的特征,并且突出读书人意识形态的特征,体现出读书人的思想文化特性,收到强烈的讽刺效果。
其次,通过省略与变序来传达思想文化内涵。“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这一句就是采用省略与变序的方法,在不改变一个句子结构关系的前提下,改变句子内部成分的语序或者省略主语。如 “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这两处语言描写省略了主语“我的豆”,完整表达是“我的豆不多了。”作者通过把谓语“不多”放在主语的位置,比较突出,通过改变语序达到突出表达语义重心的目的,增大了感觉上的刺激力度。同时从省略和变序中,表现出孔乙己不看对象,随意卖弄学问,随口引用成文“多乎哉?不多也。”从而表示出孔乙己处处要显示自己的“学问”,显示读书人的身份,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作者通过省略与变序把他作为读书人的穷酸、迂腐的特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作者刻意运用语言,是要直接呈现孔乙己思想上的空乏,对于儒家文化的沉浸,以及在封建教条里不能自拔,从而传达出影响人物性格的某种思想文化背景。
作者通过孔乙己的“长衫”“语言”等,较深刻的反映出封建社会下层知识分子的生活状态、思想状态等,展示出十分丰富的社会、道德、文化、思想内涵,厚重、深刻, 从而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1]刘岱《中国文化新论序论》台湾联经出版 1981-09
[2]《文学语言特征的美学探析》.龚艳.《传奇·传记文学选刊》2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