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艳萍,胡兴茂
军人在战争环境与和平时期执行军事任务中,由于任务的特殊性,会出现严重的心理应激反应。维和行动虽然属于准战争行动,但维和环境与实战环境一样,会对维和官兵的心理健康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1]。特别是联合国维和任务区多为战乱地区,自然环境恶劣,作为女性维和军人,长时间远离祖国和亲人,面对复杂的社会环境及以男性为主导的团体,在执行任务中承受着较男性军人更多的生理和心理压力。笔者所在维和二级医院维和任务期内收治1例发生急性应激障碍的外籍维和女军人,经实施科学的危机干预后痊愈,现报告如下。
女,25岁。外籍士兵。进驻任务区3 个月内屡次遭受骚扰和侵犯,自杀未遂,在本国维和一级医院监护治疗中仍有自伤行为。育有子女各一,丈夫去世。入二级医院时表情紧张,极少语言交流,睡眠极差,对医护人员存有戒备心理,对外界反应过度敏感,拒绝男性医务人员治疗、检查,时有歇斯底里哭闹、晕厥,有自伤、狂躁现象发生。因患者不会英语,无法进行直接语言沟通,所有心理干预措施、检查、沟通均由其所属部队派驻的女性医疗官协助翻译完成。由于沟通障碍,无法完成相关心理量表测定和诊断性访谈,依据临床症状诊断为:心理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干预治疗方案由二级医院医师制定,干预措施落实与患者安全管理由女护士负责实施。
2.1 固定治疗小组组成 1 名女性心理军医、2 名女性护士。
2.2 患者安全干预措施 由患者所属部队女性同事24 h 陪护,防止走失或失控,清除病床周围的危险设置,防止自杀、自伤。患者病房设置与男患者隔离。
2.3 寻求社会支持干预 寻找有利于其康复的社会支持系统成员如患者在部队的好友、同乡等作为陪护,在军医指导下,利用社会支持系统帮助患者尽快恢复之前状态,治疗初期鼓励好友与其交流对其实施正面影响,后期与患者讨论未来期望,帮助其看到生活的积极方面。
2.4 药物治疗效果观察 患者初期应用较大剂量的镇静药、抗抑郁药物治疗,所有治疗药物均由护士和陪护人员一同指导患者服用,服药时在护士指导下现场督促患者按时、按量给药,做到服药到口、不服不走。用药后按医嘱观察患者生命体征、睡眠、意识和精神状况,询问患者的反应,及时提供加减药的依据。
2.5 认知行为治疗 重点是了解患者不正确的思维和观念,教会患者成为自己的治疗师,鼓励患者表达负性情绪的辨认、认知误区,让患者有一种被珍视的感受,有强烈的被需要感。
2.6 行为治疗 针对患者情绪低落、自暴自弃、对他人信任低等心理状态,通过图片、肢体语言等多种沟通形式,让患者理解子女、父母与她的相互需要,通过认知、行为、放松、暗示等方法进行心理疏导。患者能歌善舞,治疗小组成员与患者共同探讨学习两国民族舞蹈,一起欣赏两国服饰、饮食文化,帮助患者学习中国剪纸,分散其负性情绪。
在二级医院治疗13 d 后患者症状明显好转,干预治疗2 个月后痊愈。
4.1 军事心理应激障碍评估 地震、战争、恐怖袭击、强奸、重大交通事故等创伤性事件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不仅可重创受害者的身体,还可造成严重的精神伤害[2],引发PTSD,强奸受害者PTSD 发生率高达80%。按照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中对PTSD 的定义,无论临床症状多么突出,只要该个体没有经历创伤性的事件,就不能诊断为PTSD,而更多应考虑为适应性障碍。军人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在执行战争或非战争军事任务中,经常处于特殊环境和特殊事件中,所出现的严重心理应激反应,统称为军事心理应激障碍(military psycholiogical stressdisorder,MPSD)[2-4]。MPSD 症状主要表现在生理、情感变化2 个方面:生理出现躯体疼痛、紧张,烦躁不安、警觉性高,颤抖、面色苍白、嘴干、眼神游离、心跳加速、眩晕、呼吸加快,胃肠不适、呕吐、腹泻、运动困难等一系列症状;情感出现焦虑、忧虑,预期最坏情况,抱怨、易激惹,无法集中注意力或记不住细节,思维混乱、语无伦次,睡眠不稳,面对死伤战友哭叫、自责,感觉被上级遗弃,丧失战斗信念等系列症状[5]。结合本例伤情:由于语言、宗教、文化差异,无法完成相关精神创伤事件量表评估,但其入院前曾受到严重精神伤害,入院后其躯体、生理、精神都出现了相关症状,且有自杀、自伤史,从精神创伤事件和临床症状均支持MPSD 诊断。
4.2 积极寻求社会支持 社会支持可以影响个体对应激源的认知评价,良好的社会支持有益于心理健康,而感受到的支持比客观支持更具有促进心理健康的意义[6]。团队内部不和谐、缺乏安全的任务环境、远离祖国、社会支持系统资源相对缺乏等是导致维和军人发生MPSD 的主要因素。由于治疗和护理者与患者间的语言沟通障碍,其心理干预治疗措施落实受到制约,因此,寻找其团队的社会支持资源在治疗中显得尤为重要。有资料显示,士气被认为是能够防止应激障碍出现的重要因素,士气通常最重要的是团体凝聚力、对领导者的信心等[7]。在远离祖国的维和特殊环境下,领导者更要给维和军人创建和谐、安全的任务氛围,要关心和尊重部属的人格,增加官兵的归属感和团体内部的凝聚力,强化团体内部成员的认同感和核心价值观,使维和军人能有效履行维和使命。本例所属部队战区行政长官和医疗官在二级医院专家的指导下积极配合,在维和分队内部寻找患者信任的同乡、好友,她们在军医指导下针对患者情绪低落、自暴自弃、对他人缺乏信任等负性心理,有计划地协助实施情感交流与倾诉治疗。同时,治疗小组成员在对患者实施放松训练过程中,关注患者的注意焦点,从中找到交流的切入话题,在取得患者信任基础上,采用图片、肢体语言等形式沟通交流,对患者的心理自主治疗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让患者理解子女、父母与她的相互需要,通过认知、行为、放松、暗示等治疗方法进行心理疏导,亦收到很好效果。有效的社会支持和特别是家人、亲朋、同事的积极支持也是控制并减少焦虑、抑郁障碍发生的重要因素[8]。
4.3 关注MPSD 焦虑、抑郁障碍 消极事件通过诱发自我知觉,将注意过程带向自我沉思默想,而陷入抑郁状态[9-10]。抑郁、焦虑是MPSD 临床常见症状,两者具有共同的发病基础,而抑郁的睡眠变化可影响伤员的认知功能,同时还可患心境恶劣障碍、物质使用障碍、饮食障碍等共病。社会支持与焦虑、抑郁呈负相关,消极的应对方式是个人应对应激事件时增加焦虑和抑郁的重要因素。因此,治疗小组在实施积极的社会支持治疗同时,重视本例MPSD 引起的焦虑、抑郁症状,关注患者的睡眠质量、饮食状况、心境变化;在药物治疗中予氟西汀,观察患者夜间睡眠质量,必要时给予地西泮,进行药物与心理配合治疗,使用药物控制抑郁、焦虑症状,增强患者的自信心,取得积极的治疗效果。
执行维和任务的女军人不仅要履行维和军人职责,更要在战争、环境、气候、传染病等因素影响下,承受巨大的心理和生理压力。关注这一特殊群体的心理健康,提高其自我防护能力和心理自救能力,是今后维和训练和遂行任务保障中重要的研究课题。通过对本例PTSD 的干预治疗,笔者所在维和二级医院积极探索了在语言交流障碍、有着多重文化差异和不同信仰背景下的心理康复治疗方法,为今后我军战场心理救护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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