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开琼
女性主义政治学:本土学科建设现状与研究议题的反思
魏开琼
本土女性主义对政治学的反思虽然在表述上与英语世界略有差异,但在学科建设、研究议题上努力开辟自己的学术空间,建构属于本土的妇女、性别、政治学的言说方式。通过对三个主要议题研究现状的分析,指出女性主义政治学学科建设一方面需要学术共同体的发展壮大;另一方面,需要将性别视角与本土的政治制度结合起来,才能更有效地推动学科发展与研究议题的深化。
女性主义政治学;社会性别;学科建设
女性主义之于政治学的意义一方面在于扩展了政治学的含义,另一方面在于引入社会性别概念。政治学研究者通常认为政治涉及政府管理和机构设置以及选举等相关内容,激进女性主义学者凯特·米利特于20世纪70年代指出,政治内涵更多的是指一群人支配另一群人的权力结构关系和组合。她把这种理解引入两性关系中,认为男性按天生的权利统治着女人。[1]32-33此种扩展后的理解引出一个广为接受的女性主义概念,即性别政治。无论在英语世界还是本土的女性主义学术生产中,女性主义与政治学的结合对知识生产产生了重要影响。本文关注的问题是,当女性主义从性别立场来看待政治学时,对政治学这门学科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政治学领域的研究成果是否有利于建构女性主义政治学,女性主义政治学发展的困境在哪里。
社会性别的引入,将人们看待政治的焦点从生理性别转向性别身份的社会建构特性,由此检视西方政治思想中的二元论如何建构了政治学对女性的想象与理解。从社会性别视角进行的知识生产与行动干预带来积极的影响,在狭义的政治领域内,一方面改善了妇女在传统政治领域的被动性,一方面对传统政治学学科的知识进行了挑战与修正。在妇女、性别与政治学的研究中,广受关注的话题包括妇女与社会运动、妇女与政党、妇女与选举、妇女与政治代表、妇女与公共政策以及妇女与国家等。[2]4
本土有关性别政治的写作与教学多从女性主义视角关注与性别有关的议题,包括日常生活中的政治。本文的写作立足于狭义的政治概念,考察政治学范畴内女性主义的挑战与修正。参照女性主义渗入其他学科的经验来看,女性主义政治学的发展经历了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研究由问题开启,即首先看到社会问题,然后寻找并倡导解决之道。第二阶段是聚焦政治学的独持议题上,反思政治学的核心概念与框架。在具体的研究中,研究者一方面检视女性的政治活动,关注政治学领域是如何论述妇女的,以及分析女性的政治行为和女性的参政;另一方面也揭示出存在于以往政治理论中的深刻偏见,重新建构自己的主导概念并讨论什么才是真正核心的概念。
讨论女性主义政治学的发展首先需要面对命名问题。从现有的研究来看,有些学者指称的女性主义政治学立足于女性主义运动与思潮[3][4],将社会运动理解为政治参与的方式,认为不同的女性主义思潮都在讨论政治学的基本问题,因此有多少种女性主义流派,相应就会有多少种女性主义政治学的流派。有些学者提到,女性主义政治学指的是女性主义对政治学理论框架的批判与反思。[5]本文倾向于后一种理解,一方面承认现有的学科分工;另一方面认为女性主义并非只是以“加入”的方式作为批判思潮在点缀政治学,而是在修正并建构新的政治学学科。
由于本土对政治学的理解倾向于认为,政治学包括政治哲学理论和政治科学理论两部分,前者回答什么样的政治生活是值得追求的,其核心概念包括公平、平等、正义、自由、民主等问题;后者讨论现实政治生活是什么样以及为什么是这样的问题。根据国家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十二五”规划中所列举的政治学内容来看,本土对政治学的理解更加强调其科学理论这个层面,强调政治学为现实的政治生活服务,而规范性部分则归入哲学学科中。按照这种框架,现有的研究资料显示,妇女/性别研究已经介入政治哲学、公共政策、领导选拔方式改革、政治参与和基层群众自治制度、比较政治等领域。
结合本土对政治学的理解以及社会性别介入政治学领域的切入点,本文从女性主义政治哲学、妇女的政治参与、性别与公共政策研究等方面呈现性别政治领域内的研究状况。不同于英语世界对妇女、性别与政治学的理解,本土性别政治学的研究采取了不同的言说方式和路径,因此我们需要注意两者所使用的术语与概念上的异同。比如,关于妇女与政党、妇女与政治代表、妇女与国家的议题,性别研究领域通常表现为探讨妇联如何更好地发挥功能、妇女的政治参与、妇女与公共政策等具体问题。此外,本土对性别与国际关系的探讨虽然参与人数不多,但成果却引人注目,几本专著已经呈现了女性主义国际关系学在本土的研究状况①参见李英桃、胡传荣、郭夏娟等作者在不同时期的一系列专著与论文,都从性别视角探讨了国际关系领域中的和平、安全、战争以及女性主义国际关系理论流派等论述。,因此本文对此不作探讨。
(一)女性主义政治哲学
研究者发现,女性主义在政治哲学中的努力呈现三种方式:第一种是对历史上和当代“主流”政治思想的批判性讨论;第二种是对传统观念进行建设性的解释并对具体的观点进行修正;第三种是对女性主义和政治行动主义经验的反思,从中得出更为一般的政治哲学结论。[6]205-207很多探讨并非纯粹从理论的层面上进行,不过,从经验研究中得出的质疑政治学的核心观点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正统的哲学学科和政治学学科都会涉及政治哲学中的规范性概念,性别研究对这些规范性概念的理解多少借鉴了西方女性主义的批评。比起翻译过来的文献,本土对政治哲学的探讨无论在选题范围还是创新程度上都稍逊一筹。一本关于正义问题的专著可以算是其中的扛鼎之作[7],其他学者则着力探讨公民资格、性别公正、平等与差异等问题。[8]除了致力于理论研究外,我们也看到对女性主义政治学研究方法的反思。研究者以妇女政治参与问题为例,直指本土在运用社会性别分析性别政治现象时,出现了对社会性别的误用以及粗糙处理与其他概念之间的关系。[9]在社会性别政治正确的背景下,这种批判提醒我们要清楚自己在生产什么样的知识。
从女性主义视角来讨论政治学规范性议题的译介性著作较多,其主要观点集中在以下领域。(1)对西方经典著作中有关妇女与政治的论述进行了批判与修正,指出在妇女与政治的关系问题上,西方思想史自柏拉图以来就持一种怀疑的立场。无论思想家如何界定女性特质和政治,其结论是一致的,即女性不适合政治领域,她要么没有能力参与政治,要么对政治非常冷淡。但女性主义者却不愿意接受这种观点,劳埃得考察了哲学经典中对妇女的论述,发现亚里士多德对生物学和形而上学的理解,形塑了思想史领域的一系列范式,包括人们对政治学方法论的理解。[10](2)女性主义对自由主义政治理念中强调的个人主义的批判。女性主义认为,自由主义所强调的原子化的个人忽视了社会结构和人际关系,建立在这种假设之上的社会契约和理性选择是值得质疑的[11]171-173,人们在社会契约之前首先会有一个性契约的存在。[12]而马克思主义和社群主义虽然强调人是社会的,但前者的经济生产关系以及后者的社群关系很大程度上忽视了女性的经验,因此也是值得批判的。[11]173(3)重新理解了权利概念。女性主义认为,权利概念有其自身发展历史,对权利概念的反思并不意味着否认妇女利用权利这一概念所取得的成就,而是要重构平等权利的概念,但它需要处理平等与差异、公领域与私领域等相关问题。①另参见威尔·金里卡:《当代政治哲学》,刘莘译,上海三联书店2004年版,第667—710页。[11]176-183(4)重构政治学的核心议题。依赖对妇女经验的重新理解和评价,政治的议题转而成为道德的议题,既然原子化的个人是不存在的,人与人是相互依赖的,那么如何理解妇女的差异[6]204-227,如何理解关怀伦理?在这里,学科的分界变得模糊,女性主义的质疑期待跨学科的回答。
(二)妇女的政治参与
没有人否认今天的妇女已经成为政治行动者,但政治领域内的性别分层现象仍然非常明显。妇女政治参与的意义在于让更多的妇女进入到政治领域,进而影响公共政策的决策与执行。妇女参政一直以来是社会学和政治学关注的热门话题,关于妇女参政的原因早先的分析倾向于指向妇女素质修养不够,以及封建文化的消极影响,妇联系统为此采取的应对策略强化了人们对这一问题的认识。一种有代表性的批判意见认为,此种解释将会掩盖更为复杂的变量,即忽略对社会结构、制度规范、政治程序以及政治文化的关注。[13]最近一项关于近十年来女干部问题研究的综述表明,较之于女干部的培养选拔机制研究,更多的焦点集中在女干部的领导方法、心理健康以及素质修养上[14],而组织部门的领导(显然是男性)仍然在谆谆教诲女性领导如何加强自身修养。[15]在北京市委党校女性领导人才规律研究课题组实施的《中国女官员群体透视》的研究中,也特别提到了“女强人危机”的话题。[16]
性别视角的引入带来了不同的理解妇女参政的模式,很多研究一方面呈现出我国女性参政的现状,指出我国女性参政存在着政策上操作弱、参政比例低、影响和作用有限、职务性别化等现象[17]252-261,一方面也分析妇女参政面临的障碍虽然与妇女缺乏参政经验与能力有关,但政治环境因素,诸如,选举制度、干部选拔任用制度以及男性的政治模式等对妇女不利。此外,社会经济环境以及文化环境也是制约女性参政的重要因素。[18]
我国妇女在参与人大、培养选拔女干部以及妇女参与村委会选举方面都有最低比例制的规定,研究者很早注意到最低比例制与妇女参政之间的关系。[19]无论从道义上看,还是从国际趋势来看,最低比例制都受到人们的广泛赞同。自2005年来,我国又陆续出台新的法规政策对比例制进行了具体规定。[20]参政比例制或配额制与妇女政治参与带来的理论问题在于:保护性的措施与平等理念之间的关系,以及比例制的限定是否会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新的限制女性进入政治领域的借口。[18]此外,研究者也注意到制度本身所具有的局限性。尽管宪法、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村民委员会组织法以及妇女权益保障法都有相关规定,但这些立法均只提到“有适当名额”,缺乏确定的指标,存在操作上的难度;其次,各级人大作为监督机关,对妇女参政缺乏监督机制,因此主张在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妇女权益保障法中增补女性候选人及女性代表的具体比例以及补选措施,在相关法律中增补规定各级妇女联合会对妇女参政的监督机制,在人大监督法中增补对妇女参政比例的保障监督机制。[21]
近年来农村妇女参与村委会选举受到广泛关注,1998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揭开了农村进行民主选举的序幕。由于女性在村委会中的比例持续下降,1999年民政部出台了《关于努力保证农村妇女在村委会成员中有适当名额的意见》,提出保障村委会中妇女要占一定比例的具体措施和要求,随后的试点经验形成了不同的实践模式。[22][23]在看到保障制的进步意义时,一项研究也提醒人们,在具体的实践中,即使政策具有可操作性,也可能不会改变农村妇女的公共参与,自上而下的保护性政策在输入村庄过程中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保护性政策的实施不仅无助于改变男性主导的权力结构,还会加深两性隔离。[24]研究所提出的理论问题在于,多大程度上我们需要尊重妇女的生活现实。
这种女性主义研究方法的介入值得人们关注,强调立足于女性所处的情境和自身的立场来分析女性的政治参与。在一项关于村级女干部的“去女性化”现象的考察中,研究者发现女性在村级管理层面不能像女性一样行动,并非源于女性领导力低于男性,而是在实际的操作中,由于观念层面上女性历史劣势的积累、制度层面的性别平等的异化以及现实层面村务要求“力治”,使得女性在这种博弈过程中激发了其“有限理性”而选择“去女性化”。[25]另一项研究发现,村级女干部在村落文化视阈中的权力运作系统不同于制度层面上的规定。研究者以某村为例,考察了执政的权力来源、权力运作以及权力的社会效应,发现农村妇女参政的法律法规或政策文件在具体的语境中存在着很大的变异,而变异的原因在于制度本身具有指导性;其次是乡村文化具有的独立性和自主性,以及文化变迁过程中的复杂性。[26]
可以看出,就妇女政治参与来说,最初研究偏向于采取社会学视角,注重从妇女的参政机会、参政动机、参政能力来分析影响女性参政的因素。而近来的研究渐渐从政治学视角考察选举制度、选举模式与女性参政之间的关系,探讨妇女保障名额和性别比例原则,关注妇女的选举认知、参政意愿、参政能力以及政治参与空间对投票行为本身的影响。此外,虽然对男性化政治模式的批判常常是一笔带过,但其中却蕴含着重建政治模式的呼唤。
(三)性别研究与公共政策
在对乡村妇女政治参与的研究中,很多研究者指向如何建构更为合理的选举制度[27],直接指出公共政策与妇女参政之间的关系。[28]把性别视角与公共政策结合起来看待与妇女有关的议题体现了思维范式的转变,它意味着仅从经济发展水平、传统性别观念影响,以及妇女个体的素质与能力角度不足以解释各种性别不平等的现象,从制度与结构层面更能反思性别制度与各种性别不平等现象之间的关系。而公共政策可以对社会价值进行权威性分配,因此,从性别视角审视已有的制度,同时将社会性别视角纳入社会发展以及决策的过程中,成为性别与公共政策研究中的两个重要领域。
有几本重要的著作对人们理解性别与公共政策研究起到了很好的指导作用。2002年出版的《社会性别与公共政策》一书导言中明确指出,性别分工制度与父权家庭制度是构成男女两性社会性别差距的主要根源,因此,要落实男女平等的基本国策,必须在政策上弱化和淡化这两种制度。[29]18该书探讨了教育、就业、退休等具体的政策,并从性别角度分析了公共政策本身,介绍了性别主流化以及国家性别平等机制。2004年出版的另一部著作就女性主义哲学与公共政策的关系进行了探讨[30],同年的一本著作则集中讨论了妇女状况、家庭结构、社会经济发展以及公共政策之间的复杂关系[31],也在这一年,一本具体指导如何提高社会性别主流化能力的手册出版。[32]而在此前的2003年12月25日,上海市妇联与上海市妇女学学会联合举办了“社会性别与社会公共政策研讨会”,主题即为社会性别主流化的策略与途径。以上学术活动集中展现了性别与公共政策的基本理论研究、对具体政策的性别分析以及探讨将性别意识纳入决策主流的策略和路径。
2007年出版的一篇综述回顾了 2001年至2005年五年间社会性别与公共政策研究的状况。[33]自此以来,公共政策研究中的重点仍然是对具体政策的反思与审视以及如何落实社会性别主流化。在妇女政治参与、生育、退休、反对针对妇女的暴力、就业、经济、金融等领域或继续或开拓新的探讨主题。在性别主流化领域,关注点从初期的倡导转向如何落实,显然,做好性别统计是重要的一个环节。2007年4月,国务院妇儿工委、国家统计局、全国妇联联合举办了“全国性别统计研讨会”。作为第一次以性别统计为主题的研讨会,有助于进一步完善性别统计制度,促进社会性别主流化。此外,关于性别预算则集中在性别预算之于性别主流化的意义[34],对国外典型的社会性别预算模式的引介,探讨了社会性别预算在中国推进的三种可能路径,包括非政府组织主导型、政府财政部门主导型和人大主导型三种,建议在实践中需要循着因地制宜选择试点模式、开展交流培训、健全分性别统计制度等发展路径加以展开。[35]同时,还应从规范法律政策体系,增进预算透明度,加强预算能力建设,搭建合作平台等方面完善相关保障机制。[36]同年出版的另一本相关著作,在梳理社会性别预算发展脉络的基础上,结合河北省张家口市开展的国内第一个社会性别预算试点,系统研究了中国实施社会性别预算的必要性、可行性、路径选择、保障机制等核心因素,勾勒了社会性别预算改革的框架性路线。[37]
通过对已有公共政策的审视与推进社会性别主流化的努力,切断性别分工制度与家庭制度的复制与再生产的链条,谋求一个性别公正平等的社会,这是性别与公共政策研究的主旨所在。
可以看出,本土妇女/性别研究对政治学的影响尚未进入自觉阶段,尤其是对具体问题的关注,更多是从社会学视角在言说。此外,虽然女性主义从社会性别视角对政治学的学术生产带来了积极的挑战和修正,但是,作为生产和传播政治价值、政治知识和政治技能的政治学学科,却未能对女性主义的努力作出积极回应。此种情况下,说女性主义政治学并没有进入政治学学科也并不为过,更不用说政治学本身来对自身的学科知识进行挑战与清理了,但是,今天的政治思想史教科书的写作中,鲜有不提及女性主义政治思潮的。造成此种局面的重要原因,在于女性主义政治学既具有前沿性又具有边缘性的特征。所谓边缘性,即指女性主义作为当下一种重要的国际思潮,如果写作中没有涉及女性主义,容易被人认为写作的政治方向不正确。为避免这种倾向,很多政治学门类的著作中会安排最后一章节带过女性主义;所谓前沿性,在于女性主义政治学学科挑战了政治学的核心假设,即公私领域的政治性,它不只是希望女性能进入公共领域,甚至要求重新看待公私领域的划分,而此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挑战行为很难获得广泛的支持。
女性主义政治学能否发展与大的环境有关。当社会观念累积到一定程度,其前沿性彰显而边缘性特性消失时,则意味着女性主义政治学发展了。在当下,制约女性主义政治学发展的最明显因素在学术生产机制上,因为社会科学的发展过程是产生一系列学术生产机制的过程,大学或研究机构也会按这些因素来认定学者的资格和能力。如果学术共同体并不熟悉性别研究,很难想象他们会接受女性主义政治学学科,接受从事性别政治学研究的人进入这个共同体中,更难以想象他们会形成对女性主义政治学的支持体系。而那些凭借女性主义信念进入政治学领域的学者,如果长期得不到学术共同体的支持,他们自己又能够支撑多久?
因此,这意味着有志于女性主义政治学研究与教学的人需要两手策略,即,一方面知道主流政治学在讲什么,一方面加入这些边缘化的议题,否则,共同体中的成员很难对女性主义研究有任何回应。当足够多的人加入女性主义政治学的教学与研究,形成一个新的支持网络时,研究者才有可能走出小圈子,挑战主流的政治观,建构新的政治学知识。除了学术生产机制的制约,女性主义政治学发展的另一个障碍在于对研究方法的认同与理解,政治学学科教学中多进行量化研究的训练,研究政治参与者的行为、态度、政党与选举等,但女性主义更为赞赏质性研究方式。因此,反思女性主义政治学学科的发展,不能不结合妇女研究对女性主义方法论的探讨。
面对这种局面,除了呼唤更多持有女性主义价值观的政治学学者从事性别政治学的研究外,女性主义政治学还需要联手其他学科的成果,形成互相支持的局势。一方面整合学术资源,一方面也培养未来的学术力量,为有志于从政治学视角进行女性主义研究的人提供情感支持,为有兴趣的学生提供学术指导,最终形成一个团结而有力量的女性主义政治学学术共同体。可以预见的是,这个过程还将持续较长时间。但是,任何形式的发声都是一种努力,如果有更多的人谈论或思考女性主义政治学,体制化也并非没有可能。
本土从性别视角建构政治学的工作还需要面对另一个理论问题,即如何阐释并建构本土的性别理论。由于社会性别产生于一种特定的政治体制中,该种政治体制承载着相关的文化与制度信息,在初期引入社会性别时,重点在如何理解这一概念的含义以及如何将其运用到改善妇女的处境中,对社会性别概念与特定政治制度之间的关系,以及是否与本土政治文化有不一致的方面鲜有涉及。它直接提出的问题在于社会性别对本土性别议题的解释力有多大,而本土学术生产的生态致使很多以社会性别为名的写作,其实是对社会性别粗糙而草率的应用。因此,如何更好地将性别视角与本土的政治制度结合起来,进行严肃的建构工作也是性别政治学树立起学术形象的一个重要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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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艳玲
Feminist Politics:Reflections on Local Disciplinary Development and Research Issues
WEI Kaiqiong
Although local feminism acts differently from that of Anglo-Saxon countries on reflections over politics,it strives to expand academic space in disciplinary development and research agendas,and construct localized discourses about women,gender and politics.Based on analysis of the status quo of three main issues,it is pointed out that the discipline of feminist politics needs developing academic community on one hand,and combining gender respective and local political institutions on the other.
feminist politics;gender;disciplinary development
10.3969/j.issn.1007-3698.2013.05.007
:2013-08-07
C913.68
:A
:1007-3698(2013)05-0040-06
魏开琼,女,中华女子学院性别与社会发展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女性主义理论、社会性别理论等。100101